孙薇依偎在秦牧的怀里,渐渐地哭声也开始平息了。秦牧抱着她,心里却牵挂着跑出去的李葱,外面天气这么冷,这个丫头到底不会真跑了吧?
可是此刻,面对孙薇的无辜,面对孙薇告诉他同意结婚的消息时,他却没有一点兴奋可言。那时,他确切地知道,原来自己的心早已离开,他并不是畏惧她尊贵的家世,更不是因为母亲收到了伤害,不是的,全不是,所谓的种种只不过是他离开孙薇的借口,他的心在李葱出现的那一刻,也许已经离开。只是,当时他没有意识到而已。
当他想明白这一切时,对孙薇的抱歉更加深了一层,如果拥抱可以略微抚平她心灵的创痛,他想用拥抱来多多地补偿她一些,也许那样,自己的灵魂也可以得到某些慰藉。他想这样。
突然孙薇从他的怀里挣开来,静静地看着他,他也看着孙薇,那眼神交汇的时刻,他忽然有种想逃避的欲望。
“秦,我们结婚吧?”孙薇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和渴望,她等待着一个她想要的答案,她以为他会答应。
秦牧忽然哽塞,抬了抬唇,却没有说一句来,因为他知道,无论多么委婉的拒绝都是残忍的。他实在不忍心再伤害她,他也不想让自己变得更加残忍。
“嗯,我,我送你回家吧?”秦牧故意回避着这个话题,“晚上我得去妈妈那里一趟,她在店里等我呢。”
“那我们一起去!”孙薇一想起田颖,忽然像看到了一道曙光,对啊,这么长时间以来,为什么她没有想到田颖呢?想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她立刻兴奋地对秦牧说。
“改天吧。改天再一起去,晚上店里人多,你也说不上话。”他想推孙薇起来,送她回家,这时却忽然被孙薇抱得更紧,“我不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秦牧低着头,想着应对的法子,真实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就在这时,孙薇的脸便帖了过来,她的唇像一枚刚刚蘸过印台的红戳狠狠地盖在他的脸上,一点点地向他的唇席卷而来,热烈而急切。
他忽地一闪,随即将孙薇推开了:“走,我送你回家!”
虽然她没有再争辩,但是她已经深深地感觉他的不同,他变了,他真的变了,他变得那么冷漠,那么无情,那么残忍,他不再是那个她认识的善良的秦牧了。
回家的路上,他默默地开着车,飞速地前进着,她默默地掉着眼泪,心里升起了一股憎恨的**。
李葱又回到了那个属于自己的小黑屋,一个清冷没有阳光的地方,伴着低落的心情,更增加了几分萧瑟和悲凉。看着秦牧抱着孙薇的那一刻,她的心碎了,难道他没有看到自己的脸被打了吗?难道他真的像孙薇所说的那样,只是利用一下自己的吗?
他并不爱我,是吗?她一遍遍地在心里问着自己,伤心绝望,用眼泪祭奠回忆。她恨自己,恨自己太相信轻而易举地相信了秦牧的鬼话,她也恨秦牧,欺骗了她。
独自抚摸着那依然在滚烫的脸颊,她心情也沮丧到了极点。她要离开这里,这个与她无关的城市,无关的人,她本来就是个农村的丫头,是城市眼里的玩物,她也许原本就不值得拥有爱情,她也不再相信什么狗屁的爱情。她想爸爸,想家,想那个清静却还有几分温情的村庄,她实在太累了,再也经受不起折磨和伤害,她想回去,想回去。
看看角落的猫咪,静静地蜷缩着,像一个绒球,她好羡慕它随遇而安的温和,如果是一只猫该有多好,她从床上下来,走到猫咪的面前,抚摸了下它,猫咪立刻直起拉脑袋,看着她:“我们回家好吗?”李葱似乎在跟一位老朋友对话。
猫咪没有回应,只是在她抚摸过的刹那,喵——地叫了一声,然后回头,游走在房间的其他地方,李葱只是愣愣地看着它游走。过了好久,等她的腿蹲麻了,似乎自己也想通了。
立刻收拾行李,马上就出发,她不要再见到秦牧,不要见到秦牧。
秦牧看着孙薇进屋,立刻驱车返回,他心里担心着李葱,恨不得插一双翅膀飞回去。想给李葱打个电话,却发现自己出来的急,根本没带手机。于是,只好加大马力往前冲了。
眼看着快到家门口了,忽然红灯无情地亮起来,他无奈地急刹车,立刻停下,扭头看时,公交站牌底下站着一个女孩,背着包,看上去好像李葱,于是不自觉地多瞅了几眼。忽然听见后面车喇叭直响,抬头看时,已经是绿灯,于是他又急急地向前赶路。
“李葱!”他边拍着门,边喊着她的名字,“李葱,开门,是我!”
门被敲的震天响,却没有人回应,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有把钥匙来,于是便想试着一用,门开了,人却走了,画板上他的画像还在,猫咪的画像还在,只是行李却没了。
公交车站牌下那个女孩的身影此刻又浮现在他眼前,难道那是李葱?他犹疑了下,有些不敢相信,于是又跑上楼,进屋一看,依然是空的,茶几上,他和李葱的手机都还在那里。
他疯狂地下楼,开车向火车站的方向去。“李葱,不要走,李葱不要走。”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喊着,祈祷上天的垂爱,他甚至做好了去她的家乡找她的准备。
到了火车站,他不顾一切地寻找着,在人来人往中穿梭迂回,他张望着,搜索着,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候车室,他跑得满头是汗,却没有看到他盼望中的那个丽影,他忽然想起了售票处,于是又跑到售票大厅,刚进门,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帘,李葱!他在心底喊了一声,却没有喊出来,便飞奔过去,紧紧地抱着她:“猫!”李葱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映,就已经感受到那般浓浓的暖流涌遍全身。
太阳出来了,她的心像雪一样化了。
一路上,秦牧一只手开着车,一只手牵着她的手,紧紧的,舍不得放开。她悄悄地看看他,余光里,他眼神透露着些微的冷意,她害怕着,刚才的不快似乎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转眼间,到家了。秦牧去后面取行李,李葱抱着猫咪下车,刚关上门,又被他拉着上了楼,刚才还在这里看着他和孙薇抱着互相安慰啼哭,不到几个小时,她又回到了这里,恍然如梦,可惜她还没来得及感慨,就被秦牧突然地抱住了。
她也紧紧地抱着他,此刻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离开是多么的愚蠢,她是那样的爱这个男人,她怎么舍得离开他?
“猫咪,别离开我好吗?”语气里充满了悲伤。
她嗯了一声,眼泪又一次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分不清是感动还是喜悦,总之她想哭,就是想哭。
“抱紧我!”他像孩子一样求她。
她笑了笑,又抱得更加紧了一点。
“猫咪,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像今天这样,抱着我,别撒手,好吗?”
李葱使劲点了点头,她幸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