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教练虽初来乍到,但也看得出来落翊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时不时都会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归田径队,而凯皓总会想他投来凛厉冷漠的目光,满布的肃杀之气,令落翊止不住地摇头称自己大病初愈,即便是重回田径队也只是个累赘。
他心里想着明年把明年等他们离开了,一切就回变好了,一切都会恢复如常……
的确,初二那年,落翊再次当上了田径队队长,这一次,没有人再排挤他了。人会离开,伤能痊愈,但心要复原,却没有那么容易。
他虽然渐渐开始结识朋友,内心却是一如既往地孤独无助……
当初在他受伤之时,没有来关心过他,问候他,他们甚至厌恶他,辱骂他,但此刻,却人人装出一副很喜欢他,想与他做朋友的样子,这惺惺作态的模样实在是令落翊心生厌恶。
即便他似乎和他们有说有笑,落翊却是从心底里讨厌这些人,这所学校,然而以竹也是能感觉到。
以竹晚落翊一年入校,本身就安静,不喜八卦,关于落翊的过去种种,她想了解,但却苦于不知去哪询问。虽不了解,但凭着一颗心,却能感受到:她常常见落翊在人群离开后,一个人望着风景发呆,好像是那么的孤独,好想给予他陪伴,却不敢再上前一步。
落翊对以竹的注意似乎比以竹更早,在某天下午,落翊排在以竹后面轮候买饮料,当果汁咚咚从贩卖机落下之时,以竹的脸上莫名勾起一抹孩童般纯真无邪的微笑。
买果汁而已,怎么会有人那么高兴呢?
落翊不自觉地跟着以竹,偏离了队伍,看着她的侧脸流露出满满的幸福滋味,时而蹦跳,时而缓慢的步子,落翊心中的苦似乎也慢慢被治愈,心情也随之轻快起来,直到以竹回到自己的教室,落翊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刚刚走过的是自己从来都不愿踏进半步的前梯。
好景不长,毕业之后,他又再次重遇凯皓,这一次,没有重新选拔,落翊的生活还算太平,但只要再次看见凯皓,那些过往的伤痛便会再次侵袭落翊,而每每这个时候他都会想念以竹。
慢慢地这开始变成一种习惯,已至于他分不清那到底是太孤独了,还是爱情。
而以竹有何尝不是呢?时间越长,爱情的感觉便越淡,更像是一种淡淡的思念,道不出原因,或许只是太过习惯。
以竹一路小跑奔向教室,而他们所到之处便是落翊一辈子都挥不去的梦魇——前梯。
落翊也不说话,只是挂着淡淡的微笑,微微皱起的眉头不引人注意,却清晰地透出多年前深深种下的阴霾。
以竹突然松开的手让落翊有些怔在了原地。以竹蹦蹦跳跳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抑制不住地传出阵阵笑声,潜移默化地感染着落翊的心情,“看!这是我之前的位置。”
落翊像是刚刚回过神来似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千丝万缕的思绪似在须臾间侵袭而来,却又似纠缠为一体,隐隐约约中透着淡淡的怅然。
以竹看了落翊一眼,低头浅笑,双颊掠过一丝红晕,“那时候,你就像现在这样,站在我们教室门口找人。”以竹不自然地望了望四周,用手扇了扇自己脸上的热气,“如果能有人帮我们拍照留念就好了。”
落翊缓步走了进来,笑笑说:“站了这么多年门口,还从来没有进来过呢!在里面看出去外面的感觉果真不一样呢!”他在以竹旁边的位置坐下,又以以竹的角度看向外面,“原来你以前每天是这样看我的啊。每天仰着头看人,很累吧!”
以竹深觉自己的身高收到侮辱,嘟起嘴,反驳道:“你是站着的,我是坐着的,我当然要仰头看你啦!”
似是有意要打破此时的美好,以竹的手机不适时地响了起来。以竹一看是陌生来电,身躯猛然一震,最后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接听了电话。
当话筒那边传来响亮而中气十足的一声“小竹子”后,落翊也隐约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便拿过以竹的电话,沉声道:“是我。”
宇琛丝毫不介意换了个人听电话,继续道:“我知道是你!小竹子也在听对不对?小竹子,你是不是放学了啊?开学第一天应该还不是很忙吧,你……”
宇琛的话刚说一半便被落翊打断:“你不是想过来吗?我们现在在初中这边,你过来吧。顺便带个相机过来,谢了。”继而,便挂掉了电话。
宇琛感觉这通话像是刚开始便已经结束,但还是抱着莫名其妙的心态拿着相机过去了。
以竹也是感觉电话刚挂没多久宇琛就来了,心中的余悸还没散去便又再次袭来,那一声声“小竹子”叫得以竹和落翊都分外尴尬,只有宇琛一人自得其乐。
当听到落翊说要帮他们拍照的时候,宇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眸中掠过一丝悲凉,“幸好只是普通的照片而已,要是婚纱照的话,我可不干。”
落翊牵起以竹的手就往外走,“你倒你是提醒我了。”
几分钟后,穿着整齐校服的以竹落翊回到教室里,两人十指紧扣,笑靥如花,如同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不容一切世俗尘杂介入,宇琛微笑着帮他们拍下一祯祯时光剪影,完整着属于他们的记忆,没心没肺的笑容背后却是不可言说的苦涩。
他似将两人推向幸福的彼岸,自己却陷入了无止境的悲伤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