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餐一顿后,李惜朝对着这片水域想办法。白泽能轻松游过去,而自己一跳下去肯定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这群食人鱼怕白泽,那如果自己跟着白泽走,是不是就能躲过?李惜朝只能硬着头皮一试。
白泽先下水,他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但是鱼群仍对他虎视眈眈,白泽从水中捡起石头在手腕上一划,将鲜血挥洒在水中,食人鱼见血退避三舍。
终于游到了对岸,这块陆地十分广阔,一望无际。地势东高西低,漫山遍野绿树葱葱。岸上有诸多脚印,一看就有很多人住。他们沿着脚印开出的一条小路上山,走到山上才看见沿着这座山下是一片湖。
湖里生满了睡莲,这些睡莲有紫色,蓝色,粉红色,金黄色,其中紫色占大半,星罗棋布镶嵌在这片碧潭中使其更加璀璨娇艳。
李惜朝沉溺于这片美景,而白泽却被湖心的一片竹筏吸引。竹筏上沉睡着一个人,静谧安详。
李惜朝把玩顺手牵来的玉璜:“要不要?”
白泽一看,斥责道:“你怎么偷东西?”
李惜朝了解白泽的品行,偷来的东西怎么会要。一瞅白泽的脸色,就随手扔到湖里。谁料白泽跳起来接那片玉璜,连人带着玉璜跌下湖。
湖中溅起巨大的浪花,并未惊扰睡在竹筏上的人。潭中水冻得刺骨,白泽废了好大力气才靠近竹筏,刚露出水面,美人的脸就面对面抵在他眼前。
白泽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并不是他孤陋寡闻,其妹白映秋已算是绝色,但这位女子的气质与白映秋略有不同,白映秋清丽圣洁如荷塘中纯白的荷花。这张脸更多的是一份娇气,像身后绚烂睡莲般的娇嫩。女子约莫十之八九,菱角柔和,五官精美,闭着眼,宁静地熟睡着。
她忽而笑了笑,笑的时候多了一分甜美,白泽心底犹生一股温暖的热流,使其将潭水的冰冷抛诸脑后,尽享眼前的美丽。白泽靠近这张脸,鼻尖一不小心碰触到她,女子忽而红尘梦醒。她缓缓睁开眼,被白泽吓得花容失色,在竹筏上左摇右晃,失了重心跌进湖里。
可是她不谙水性,在水中扑通两下后沉了下去。白泽又潜回水中,抱着她上了岸。
李惜朝从山上气喘吁吁地赶来:“你没事吧?”
白泽似乎没听见,细心拍打女子后背,助她吐出堵在鼻腔中的水。这个场景对李惜朝来说极其稀奇,他站在一旁,抄着双手慢慢观赏白泽见色忘友。
等女子缓和过来,她先是上下打量他们一番,站起来,脚不自觉地往后退。
“你们,不是村子里的人?”女子仓皇而逃,连袖的披风像裙摆一样随风飘舞,更加迷人。
白泽不舍地望着女子远去的身影。
李惜朝催促道:“看够没有?你把人家吓到了。”
“竟然有比映秋还漂亮的姑娘。”白泽痴痴地望着女子逃跑的背影。
李惜朝嘲讽地冷咳两声,白泽看向他征求一致意见。李惜朝避开眼神表示拒绝,在李惜朝的心中只有白映秋才算真正的美女,其他女人都只是披着人皮的二师兄,这个女子算得上二师兄之中的国色。
女子离开不过半刻,四周低矮丛林间惊现几十把白刃,刀锋向着他们,持刀的人缓缓逼近。这群人有男有女均衣着怪异。男人上身全穿着盔甲像极古代的勇士,女人半身改良旗袍,男女下身均配短裤又给人一种时髦大上海的感觉。
此时,李惜朝才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
火莲村——迟木岛上唯一的村落。迟木岛是新绛市比邻的岛屿,附近水域水深流急,波涌浪翻,经常吞没行船,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只有索朗措姆的竹筏能安然渡过。这是一个宗教与民主议会共存,与世隔绝的社会。这里的人信仰自然神,从不与外界接触。议会以村长为首及旗下幕僚组成,众长老构成长老会,宗教大祭司操纵议会三分之二的决策。这届的村长元容本是个凭空冒出来的女人,她之所以成为村长是因为她能准确无误地预测神迹,是自然神授予这片土地的首领。
对火莲村而言,自然神正如蒙族人的长生天,元容则为当世黄金家族的化身。
她受人尊敬,追崇。在这个外来女人当选为村长的时候,大祭司预言十八年后会有两位’神人’无畏树正湾的食人鱼,在睡火莲盛开之时,从镜海出世接替她成为下一届村长。
不久,围上的人从侧面岔开一条小道,刚刚那位躺在竹筏上的美人昂首挺胸地站了出来。这时的她神气,骄傲,甚至有点不可一世。白泽才开始留意起她的衣着,她的衣服与这些人如出一辙,但风格各异。白色丝麻混织的上衣,改良旗袍的衣领和衣袖相连,下身也是短裤。衣服上的绣花匠心独具,白色的丝线搭配淡黄色和淡粉色丝线勾勒出的图案淡雅精致,裤脚和衣袖镶着彩边,乍眼看是白色,阳光下是彩色。
白泽痴痴地望着她,她也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刚捕获的猎物。
“喂,怪人,你们不知道火莲村不能乱闯吗?”
“不知道。”白泽挑了挑眉道。
看到他们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就来气,明明是阶下之囚还如此轻松。可联想到待会儿母亲来的时候,两人跪地求饶的模样她就暗自欣喜,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莫月。”
元容在不远处山坡上唤了她的名字,她应了声“母亲”。
在场人恭敬地埋下头,元容和大祭司桩严肃穆地并排立在山坡上。大祭司鬓发花白,手握权杖,臃肿的大袍下露着一双黝黑的腿。他头戴金丝线缝合的如意帽,帽顶垂着一束红缨,周身搭配倒洋不土,活脱脱像个跳大神的。
李惜朝强忍着笑意故意撞了撞白泽,让他留意大祭司的打扮。偏偏白泽不善伪装,难以控制嘴角勾起的笑容,只好用手挡着。莫月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他们的举动极其不尊重村里地位崇高的人,尤其是她的母亲。
莫月厉着眉,喝斥道:“笑什么笑!”
大祭司一声令下:“火莲村善闯者死,就地处决吧!”
白泽停止笑容拿开手。元容站在他们面前,眼神刚落到白泽手中的玉璜,她的眼睛惊现泪光。元容先是梗咽了一下:“你们,哪里来的?”她的声音有些抖,眼睛已经不自觉瞄了好几眼玉璜。
李惜朝回想起石室日记本上那句话:睡莲花开日,吾儿还家时。李惜朝指着白泽:“他爹让他回来的。”
白泽先是莫名其妙地看向他,若不是长期跟李惜朝相处知道他的路数,一般人早露馅了。他顺着李惜朝的意思点头,元容的神情显得更加激动。“先带他们回村子吧。”
大祭司出言阻止,两个来历不明的人进村子。
莫月想好好整治这二人,一旁迎合道:“对,这个人从静海的水里出来的,还想轻薄我,不能让他们进村子。”
白泽称自己从食人鱼那边的水域游来,正中大祭司十八年前的预言。二人被奉为上宾,安排元容家中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