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碧琼一口气爬上三楼,突然迟疑地收住脚步思衬:“大鸿啊,你这个冤家……此时,你关门闭户地坐在寝室里清清静静地复习,哪会想到我为打听你的下落费尽心机,直到昨晚同林菲闲聊中才偶然得知你的情况。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只有在梦中与你拥抱,现在立刻就要……我反倒踌躇起来,也许在你心目中根本就不想见到我,我也万不该在这种情况下来打扰你。但老天偏偏让我知道了你在这里,我就再也管不住自己……”
刘碧琼不由自主走到寝室门前,心跳“咚咚咚”地加速,她用颤抖的手敲敲门,听听里面没动静又敲敲,还是没动静;于是,用力敲着喊:“大鸿、大鸿……”
寝室里仍然毫无动静,刘碧琼失望地走出校门转悠到河边,望着冻得冒烟的河面,搓搓手揣进包里边走边想:“大鸿,你这个冤家呀……你明明在学校却不见人影儿……自从九龙中学认识你后,我心里就暗暗爱上了你,遗憾好多次关键时刻总是阴差阳错,天不作美。先是与我从没见过面的菊香横在中间,接着华梅悄悄插进来;当兵临行的头天傍晚,周志彬见纸包不住火才吐露实情,我好不容易争取到机会赶去为你送行,却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一个程咬金韩树均,让我住在父亲医院的寝室里哭泣一夜。你去部队后,本想通过书信解除误会,哪知周志彬更是煞费苦心……得知你复员回来,破灭的念头重新泛起,更没想到现在的同窗朱晓雯对你早已经……我不知情中把心事儿向她和盘托出……唉,难道这些就是人们说的‘天意’?”
刘碧琼沿河岸转过前面的山嘴,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传来,她抬头收住脚步望去,一个穿着草绿色服装的人在河水中背朝着她淘河沙。岸上垒起一座金字塔似的沙堆,他立起腰端着淘洗净的一筛子河沙走去倒进一挑箩筐里垒上尖儿,挑去放在沙堆旁边。原地跳着呼呼地吹吹冻僵的手。蹲下身吹燃闷着的柴火,坐在火堆旁拿起烤着的馒头边啃边看书。
“啊,真是大鸿!这么冷的天儿,他……”
刘碧琼眼睛里噙满泪走到大鸿身后说:“大鸿哇,你这是……”大鸿吃惊地转过头:“碧琼。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刘碧琼不吭声,只是无奈地摇摇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想:“大家都今非昔比了……他那张熟透的脸上找不到原来的书生气,本来就高高的额头让这几年的生活又磨砺掉了许多的头发,落腮胡似乎很久没修刮,比刚从牢房里放出来的囚犯差不了多少,只有冻得红红的脸膛透射出热血男儿之气……”
“碧琼,只好委屈你席地而坐了。”
刘碧琼揩一把泪蹲下身子,握住大鸿冰冷的手说:“大鸿,你不要命啦?”大鸿故作玩笑说:“嗨,坐在这河风篝火旁看书多有诗意啊。”“你呀……竟然还笑得出来。”“这种天气别人不敢下河淘沙,沙才值钱嘛。”“你别为了钱把自己的老本儿也折掉了。”“放心吧,老天爷生就了我这一条贱命。再说,不想为五斗米折腰,就得为五斗米付出代价。”“你的五斗米是为自己还是为别人?”“主观为自己,客观为别人嘛。”“唉,不说你了。”
刘碧琼把大鸿挽着的裤子放下,叹道:“是啊,爱情真能把人麻木得失去知觉。”“是吗,那你想用哪一味救药?”“唉,我感觉到你已经病入膏肓,恐怕没有救药了……华梅在涟溪中学复习?”“是啊。”“听说有个贴心的老师一直暗中资助她。”“碧琼,你别说下去,我猜到了你后面会说,那个老师是个年青男老师,对吧?”“大鸿,你让人灌的什么迷魂药?”“既然我已经麻木,什么药也不可能奏效。你来是想向我打听周志彬在部队的情况吧?”“大鸿,就算你迫不及待地想给我讲他的故事,你也该先问问我是否感兴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