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忠同样用毛巾拴在后脑勺上,捂住口和鼻子,憋足一口气冲进屋去。可是转眼间又象先前那个人一样呕吐着冲出来,一边甩掉手上爬着的蛆虫一边吼:“天啦,全部烂散架了,只剩一床蛆儿,哪里还找得到什么尸体啊?”
众人恐惧中面面相觑,杨安邦脑子里打几个转儿说:“这间保管室,现在反正没用了,我看不如就用这间房子把他火葬了算毬。”
杨武登沉默,队长点点头,杨安邦用命令的口气向队长说:“你还愣着干吗?去送它一根火柴呀。”
丙山大叔生前的这间茅屋,倾刻变成火海。
围观看热闹的人纷纷散去,大鸿叫起大恒红忠和暑假回家的李德,将火烧后的四壁土墙向中间推倒,就地给丙山大叔垒起一个坟包。大鸿站在坟包前想:“唉,丙山大叔总算这样在火海中走完了他的人生轮回。可生老病死,鳏寡孤独有所依。人类这个最基本的生存愿望,不知要追逐到何年何月才能真正实现啊!”
秋季学期开学前夕,大鸿得到调蜀江市六中任教的通知,他赶到石佛中学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同曹恩贵马润芳和陈校长一家告别后,背着行囊沿小溪旁的土石马路默默地走。哗哗流淌的溪水掀动着他的脑海:“在这里,自己的凡胎肉体经受了煅打;在这里,朱晓雯一次次怀着憧憬和希望走来又一次带着失望和怨恨离开;在这里,华梅妈无奈中放弃,没想到就是生死别离。”
大鸿走出沟口收住脚步,回头望望沟尾的石佛中学,全部掩蔽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木中,只有那“四合院”里含苞欲放的秋菊和桂子,此时在他的脑海中却没有一点儿遮挡。沿着右岸建成的石佛镇历历在目,一列风驰电掣的火车呼啸而去,小溪穿过铁路下的桥洞汇入滚滚蜀江,身不由已的开始追波逐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