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念想了想,觉得确实有必要和秦太太商量一下。秦太太向来爱掌控人,而且最近正在试探她,正要向她示弱的好机会。
于是便去了正房找秦太太,秦太太正在房中看书,听她问后,便淡然道:“你是个极有心的,你二姐姐也不缺什么东西,有你这份儿心就够了。”
秦知念见她兴致不高,也不想招她厌烦,回了话便退了下去。
可这送什么东西,却又是真的为难到她了。她每月月钱有五辆银子,这些年倒也用得不是太多。可秦知钗是秦府嫡女,什么东西没有见过?这送得太轻了吧,又觉得失了体面。
这天晚上她便带着这疑问睡了过去,只睡到一半时,忽然感觉自己床边站了个人。那眼睛却是始终也睁不开,手脚也不能动弹。
秦知念头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心里着慌,想要叫静宜,可那嗓子却像是被人捏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来。
来人似乎是伸出了手,在她脸上轻摸了一下,那寒意刺骨,冻得她心都凉了半截。然后又听得轻微地叹了一口气。
秦知念直感觉到血液倒竖,使劲了全身力气要把那沉重的眼皮子睁开。终于在最后一次努力后,“哗”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床边一个人都没有。
正在惊疑间,只见帘子口一道黑影闪了过去。秦知念顾不得其他,叫了一声:“谁?”
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地穿了鞋,又披上衣服,追着那黑影跑了出去。
还没等出门,身边的环境忽然变了..秦知念置身在一间寒冷的屋子里。这间房用雕花的木架子隔开,中间一道圆门。秦知念看着熟悉,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只见迎面便是一个梳妆台,上面任何东西也没有。梳妆台旁边便是一个木柜子,旁边便是一张女人的床。上面一套桃红色的被褥,叠得整齐。
房间里似乎没有人。
这是哪里?
秦知念环视一圈,没有半点人气的感觉。只感觉到那寒气从脚上慢慢攀爬上来,冻得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唉..”轻微地叹息声几乎让秦知念吓软了腿,一个站立不稳,便在梳妆台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镜子里的脸苍白柔弱,一双眼睛里闪着惊惧的光。
秦知念忽然觉得这里甚是熟悉,却始终也想不起是哪里?
而且,她是怎么进来的?
正想着,再抬眼时,却看见镜子前的脸慢慢的变了。那眉眼不再是那眉眼,那表情也渐渐地变得狰狞。秦知念呆呆地望着那镜子里人的面孔,那不是..三姨娘吗?
看到这张脸,秦知念才想起来,这地方,不就是三姨娘院子里的闺房?
这一惊吓,令她顿时冒出了冷汗。想站起来出门,可那双脚却如同灌了铅一般地走不动。甚至连动一动手指都困难。
直至那张脸要从镜子里爬出来,秦知念才忍不住失声尖叫。
“啊..”
静宜被惨烈无比的尖叫吓得从床上灵猴般地坐起,一个箭步冲到了秦知念的床头。用力地摇着她的肩膀。“姑娘快醒醒,快醒醒!”
见秦知念没有反应,不由得咬了牙,直接一个巴掌扇了过来。
秦知念被她一巴掌打醒,心脏剧烈地跳动着。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大口大口地喘气儿。
“姑娘,您没事吧?”浮水也是被秦知念叫醒,光着脚丫就冲了进来。就连睡在外面的书棋书画也被闹醒,赶着跑进来。
秦知念汗湿的秀发贴在额头上,亵衣已经完全湿透。一双眼睛里布满了恐惧与惊异,似乎还没有从严禁中缓过神来。
“姑娘,您怎么了?可是做恶梦了?别怕,我们都在这里呢,没事的。”静宜轻拍着秦知念的胸口,将她扶了起来。浮水倒了一杯热水,送至唇边。
秦知念还处在梦境中的恐怖的画面中未曾回过神,麻木地喝了两口茶,这才像房中的几个人看去。
两个婆子也走了进来,问道:“姑娘感觉怎么样?多喝口水压压惊吧。”
她刚才的叫声之大,恐怕是连隔壁的秦知晚也听到了。
“姑娘?”浮水又把水递了上来,秦知念这才完全回过神,就着她的手又喝了两口,才从恶梦惊吓的阴影中反应了出来。
“姑娘别怕,静宜在这里呢。别怕……”静宜见秦知念满头是汗,心疼地将她抱进怀里,又用袖子给她一下一下地擦着汗。
秦知念道:“我没事了,你们都先去睡吧。”
两个婆子看了她一眼,见确实没有什么事,才一起走了出去。书画道:“姑娘您歇着,要什么您说一声,我们警醒着呢。”
待房中只剩下静宜和浮水后,秦知念才长叹了口气,轻声儿道:“我刚梦见了三姨娘,吓得我……”
静宜一听,吓得小脸儿煞白,忙抱紧了秦知念道:“姑娘别怕,明日我便秉了秦太太。”
浮水皱着鼻子,跺脚道:“又不是姑娘害的她,干嘛来找姑娘?”
秦知念回复了心智,反倒安慰起两人来。道:“你们无需担心,就是一场恶梦而已。原也没什么大不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到寅时,姑娘再睡会儿吧?”静宜擦了擦秦知念的汗,又帮她盖好被子,道,“好好儿睡,我守着您。”
秦知念听了,便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虽然觉得这样会令静宜很累,但却还是不敢让她离开半步儿。浮水自觉地睡在了静宜的床上,一同守着她。
谁知道刚闭上眼睛,那种不能动弹的感觉又来了。秦知念用力想要睁开眼睛,可那眼皮却有如千金重。怎么样也扯不开。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床头立着一个黑影。只是那黑影是团模糊,完全看不清楚的。秦知念心里又是着急又是害怕,静宜不是守着她吗?人呢?
手脚不能动,嘴里发不出声,眼皮也睁不开。秦知念只感觉到一缕细微的发丝滑过了自己的脸庞。虽然那力度极轻,但秦知念依然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