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表现出了出乎意料的“温顺”，面对虫族不胜其烦的骚扰竟然无动于衷，这让维瑟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换个立场的话，如果有什么存在在虫族盘踞的奥瑞轨道之上扔了几颗核弹，哪怕并没有造成多大损失，而虫群又拥有着足以轻易灭杀对方的能力，那么零是绝对不会吝啬于主动送对方一程的。
但是在这里，大摇大摆在星系外部安家的虫族基地，甚至在一定距离上主动前往挑衅的虫群却并没有受到任何攻击。
即便是当虫族太空单位携带太空能量炮抵近，对方也没有作出任何明显的反应。
这很奇怪，尤其是对于一个生物而言。
要么，它是笃定了虫族的攻击无法对它造成伤害，要么便是这种生物本身存在着什么缺陷或者限制，让它无法这么做。
不过这对于虫族来说目前倒也算不上是什么坏事，只要试探开始，不论它作出怎样的反应，最终都是有利于虫族的。
此时此刻，又一次针对它的实验已经在路上了。
经过了这么多次试探，维瑟早已经放下了当初的小心翼翼，于是，一整个除了推进系统和能源供应系统之外就是攻击单元的虫族太空单位，缓缓滑入了星系内部。
之前大量死亡的虫群已经用生命帮它试探出了大致的致命范围，它只需要在这个范围之外发动攻击就是了。
一次相当简单的任务。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虫族太空单位所发动的能量攻击如期而至。
尽管之前已经有所预料，但当那束足以将小行星溶解毁灭的高能等离子体持续照射在那颗星球之上时，维瑟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倒不是因为对方毫无反应，事实上在这一次的攻击中，虫族科研单位观测到了明显的高能波动，那代表着“它”正在进行活动。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虫族的攻击并未奏效，至少并没有给对方带来多少伤害。因为在观测中，这些攻击都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根本没能碰到星球实体就已经消失了。
可以确定，在某种意义上，虫族的攻击的确“触碰”到了对方，但显而易见地效果不佳，甚至连激怒它都未能做到。
行动之前的猜测也许已经化为了现实，它在免疫实体攻击的同时，似乎还对能量攻击拥有着极强的抗性，更有甚者这种能量攻击是被它直接吸收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零不知道对方是否有“痛苦”方面的反馈，但作为一个生物，它必然存在着独属于自身的信息特质，才让它能够表现出生命体共有的部分特征，否则便只是一团凝聚的能量而已。
那么假设虫族的这一次攻击给它带来了损伤，它没有理由明明遭受了攻击却没有任何异动，除非——这种攻击对它无用亦或者干脆就是有益的。
维瑟的失望并没有维持多久，毕竟这本来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不论怎样，至少用这种方式已经能够碰到它，而不是像之前所有的攻击手段一样无法建功。
一片漆黑的宇宙深空中，那只完成了能量攻击却并没有如同预想中一般被对方暴起杀死的虫族太空单位，在维瑟的主导下打开了原本用来尝试防御对方反扑的能量护盾，加速向着星球轨道冲去。
这将是这一次测试中的最后一环，攻击方面似乎已经无从指望，能量护盾能否防御它的攻击，犹未可知。
在虫族探测者的视野中，这只太空虫种周围的能量波动在一瞬间提高到了一个极致，然而，当它与某种未知的存在接触之后，这种强烈的能量波动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降低着，直至消失不见，也就是在此时，这只虫子在转瞬之间失去了生命特征。
这同样是一次不那么成功的测试，仍旧没能引起对方的明显移动，这说明，它仍然“不在意”。
但这并不代表维瑟一无所获，这是虫族单位第一次在对方的攻击之下没有在第一时间死去，这给密切关注着它的维瑟争取到了宝贵的观测时间。
至少由此可以作出初步的判断，即对方的攻击手段极有可能是全方位的能量渗透之流，而虫族的能量护盾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抵抗能力。
可以肯定，在攻击虫族的过程中，它没能直接越过能量护盾，而是先将其能源耗尽亦或者是抽取殆尽，才直接作用于虫族本体。
只不过这个过程仍然是出乎意料的短暂，对方对能量方面的克制，让维瑟颇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利用能量武器发动攻击的选项被它排除在外，以对方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大概率即便是以能源水晶驱动攻击，也会是同样的效果。
那么，还有什么手段能够达到杀死或者造成伤害，至少做到驱逐它的目的呢？
不仅是维瑟在考虑这些问题，零也在思考。
已知对方是一种能量生命，且对于实体攻击免疫，又对能量攻击拥有着极高的抗性，那要如何对其造成伤害呢？
零又想起了当初对能量方面的思考。不论是可控核聚变还是如今的能量武器，智慧文明都对这种宛如双刃剑一般的存在表现出了足够的警惕，他们用各种手段约束它，将能量导向需要的方向。
如果说直接的能量攻击无法奏效的话，或许通过这种约束的手段去尝试不失为一种可以尝试的方案，反正“它”就在那里，一副任由攻击我自岿然不动的“嚣张”模样。
如今维尔维特人对于能量武器最有效的约束手段是以强电磁场域的方式对其进行控制，维瑟打算从这方面入手，再做一次尝试。
…………………………………
就在维瑟受命寻找对莱曼星系之中的未知能量生命的应对手段的同时，虫族1296年，在五年之前跟随鲁尔从克里奇特尔进入通道内部的几只虫族科研单位从SH-009星系突然打开的出口中出现。
鲁尔并不在这其中，显然它仍然留在通道之内，忠实地执行着自己的任务。
不过虫族科研单位的出现，便代表着它已然确定了从克里奇特尔到SH-009星系的出口位置，如果下一次克里奇特尔的通道打开之时，能够有虫族单位从中出现，那就意味着它彻底确认了两个出口之间的相对位置。
从此以后，以矿脉通道为载体的跨星系物质甚至兵力运输，便可以初步提上日程。
当然，由于通道入口的局限性，在目前看来仍旧无法派上大用场，但在这方面维尔维特联邦那边的研究成果，却给了零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
智慧文明的思维多样性在科研活动中至关重要，在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更是如此。而这也是一直以来虫族在科研方面面临的最大缺点。
但自从维尔维特文明暴露在虫族视野中后，零似乎为这个长久以来的困扰，找到了新的答案。
以整个文明最优质的科研人才为基石建立专项研究团队，以荣誉和利益等作为内在驱使，让这些联邦精英人员爆发出了极高的科研热情。
自1266年有关于能源矿脉研究的项目建立以来，维尔维特人用了十四年的时间，完成了通道观测系统的重新构建，让其得以进一步满足更加高端的科研需求。
在这期间，有关于引力制造与约束方面的研究从未停止过。虽然在整个项目中，大体可以分为引力与通道两个大的方向，但二者之间从建立以来就没有明显的界限，毕竟它们都是为了达成同一个目标而服务。
三十年来，文明境内三条通道累计观测到了六次引力波动，其过程中各项参数变化尽皆被观测记录。
在通道观测数据的支持下，停滞了数百年的力场研究再一次向维尔维特人打开了一扇窗。
1293年，最初的重力炸弹问世，尽管它在诞生之初就毁灭了用来收容它的实验室，造成了大量珍贵的科研设备由于剧烈的重力坍塌而损毁，但没有人会为之心疼。
因为这代表着联邦第一次在基本力方面取得了重大突破！它代表的绝不仅仅只是重力炸弹这种攻击手段而已，更为重要的，是对于宇宙本质的又一次解答！
在这之前的能量武器应用上，他们已经将电磁力应用到了目前所能够达到的极限，将剧烈的能量变化牢牢地约束在可控程度之内。
如今，引力再一次向他们张开了双臂
基本力的大一统理论，从文明认知到它们以来就一直极受重视，在联邦科学界，它被普遍认为是开启未来的“钥匙”！
因为在理论上，基本力的统一可以解释宇宙中所有的现象！
虽然如今的维尔维特人距离这一步还有相当遥远的距离，但如今在引力方面的突破无疑是向之迈进了一大步！重力炸弹或者说引力炸弹虽然只是一种基本力的应用皮毛，但毫无疑问这相当于一脚踹开了之前紧闭的大门，让门后真正的奥秘一点点展现在了眼前！
重力炸弹或者说引力炸弹虽然只是一种基本力的应用皮毛，但毫无疑问这相当于一脚踹开了之前紧闭的大门，让门后真正的奥秘一点点展现在了眼前！
所谓积跬步以至千里，文明的前进便是以这种方式一点点向前。
当然，从理论的诞生到验证再到技术成熟，这期间需要时间的沉淀。
仅仅覆盖一间房间大小可不是零的最终目标，它只是刚刚诞生，还有相当大的开发潜力。
虫族1296年，经过了三年的集中力量迅猛发展，维尔维特人第一次将其推进到了实战应用的层面，也就是说，在理论上它可以投入到之前为之努力的矿脉通道之上了。
当然，它在这其中具体能够发挥怎样的作用，还需要后续的观测。
1296年末，维尔维特联邦第九殖民星系太空船坞中，一颗足以在瞬间引起比拟普通岩质行星引力坍缩效果的重力炸弹被装载于机械飞船之上离开了母港，向着目标区域而去。
转瞬即逝的庞大引力坍缩，足以让附近的宏观物体在一瞬间扭曲破坏，而这一切与矿脉通道打开之时的现象具有着一定的相似度，让二者同步进行，观测其过程和最终的结果，便是此行的使命。
联邦第九殖民星系，这里，曾经是虫族第一次穿过矿脉通道抵达的位置，也是近百年来维尔维特人重点关注的区域。
此时，这里迎来了文明历史上有史以来的第一枚重力武器，它被收容在飞船内部，缓缓地向预定坐标靠近。
维尔维特人需要把握的，便是在那短暂的一瞬间，与通道打开的同时在那片小小的区域内引爆这枚被严格约束着的庞大力量，让二者在同一时间发生！
这一点并不难以做到，在当年波普还是一个普通研究人员之时，就已经以持续观测的手段解决了在通道打开前两个月内精确预测到其打开时间。
此时此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所有知情的维尔维特人包括虫族脑虫和零都在关注着这里，等待着那特定的时刻。
“注意，引力炸弹已就位，确认轨道同步，开始人员撤离。”
…………
“人员撤离完毕，观测系统第一次自检中……”
…………
“第三次自检完毕，一切正常……目标预计还有2.6标准时间抵达。”
…………
“精确时间设置，引爆准备！”
通过各种观测设备，所有被虫族所掌控的参与这个项目直接或间接推动的维尔维特人包括零自己都在关注着这一场实验，见证着数十年以来的努力成果。
终于，在那片期待已久的柔和光芒在这片星域之中闪现之时，引力炸弹的倒计时也同步归零，在同一瞬间位于通道出口处被引爆！
周围分布的观测舰船与仪器，在这一刻全部记录到了极为混乱的引力场，如果通道出口附近还有什么拥有宏观质量的物质，在这一瞬间它就会因为受力极度复杂而碎裂消融。
这是迄今为止维尔维特人制造出的威力最为庞大的武器，在这一刻它完成了自己应有的使命！
他们成功了！原本应该转瞬即逝的光芒，这一次并没有立即消失，而是停顿了数秒之久！
其后，监测仪器显示的引力混乱随着时间流逝在迅速归于稳定，就像是有一双稳定的大手缓缓抚平了空间的褶皱一般，终于还是快速恢复了原样。
然而，就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位于通道内部等待克里奇特尔亦或者SH-009星系通道再次打开的鲁尔，观测到了奇异的一幕！
通道内部那原本无处不在却又不可触及的绚烂光芒，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开始了剧烈地向着同一个方向“流动”！
就好像是湖底突然出现了一个垂直向下的空腔洞穴一般，牵引着湖内大量的“水”向那里涌去！
它能够感觉到，那个“洞”应该距离自己所处的位置并不遥远，但完成零的指令才是它的首选，因此它并没有及时前往。
这种现象却很快就停止了，即便是鲁尔之前有所行动，这点时间也根本赶之不及。
但是此时在外界，当一切异象在短短的几秒钟内结束之后，停留在同步轨道周围的维尔维特人却已经无暇顾忌太多了。
通道的出口并没有因此而被永久性打开，这一点从迅速恢复正常的引力变化就能够确定。
但在原本矿脉通道所在的位置上，一批能源矿脉在探测仪器的面板之上，展示着诱人的光芒！
97颗！
这是平常时期联邦三个能源矿脉平均41年的总产量！
为了满足超光速航行的需求，过往这么多年来，维尔维特人在能源水晶方面可谓是“节衣缩食”，为了摆脱对此的依赖，替代能源的寻找和研究从未停止过。但此时此刻，他们仿佛看到了光明的未来！
如果当初有着足够的能源支持，如今的联邦疆域，至少是探索疆域，会扩大五倍以上。
而相比起来，一颗引力炸弹的成本即便再高昂，又算得了什么呢？
…………………
比起维尔维特人来，零也很高兴。脑虫们间接全程参与了他们的研究过程，这一切甚至不需要去数据库调阅便能直接得悉。
如今他们得到了这样的成果，也就意味着脑虫们只需要完成引力炸弹的虫族化，便能够得到同样的效果！
这一刻，零终于体会到了以一整个文明的科研力量为己所用到底是什么感觉。如果仅靠几只脑虫们日夜钻研，达到这种程度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种暗中引导其它文明为自身服务的感觉，让零感到久违地舒心。
能源水晶的收获是这项实验中联邦官方最为关注的部分，虽然同样为此感到很高兴，但波普等联邦高级科研人员接下来需要做的还有很多，尤为重要的就是对此次实验中被记录下来的各项数据的处理。
对于他们来说，这才是这一次实验中所得到的最宝贵的资料，至于那些能源水晶，只不过是附属品而已。
这些数据关乎到之前结论的正确性，以及往后有关于矿脉通道研究的方向，同时也是整个科研团队之前数十年工作的结晶！
波普等人在数据传输回来的第一时间便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之中。
时至今日，原本年轻的波普也已经不再年轻，虽然维尔维特人本就寿命悠长，且他还注射了最为优质的延寿药剂，但即便如此，从虫族在1109年出现之时到现在已经有近两百年过去了，他的身体状态也不可避免地走上了下坡路。
壮年已经渐渐离他而去，波普也正在缓缓向着老年而去。
因此，他很珍惜自己的时间，不愿意有任何的浪费。
对于维尔维特人的科学研究，萨斯全程跟进，同时也在调动空闲脑虫的力量，尽可能地在暗中帮助维尔维特人推进科研进度。
时光不负有心人。
有了最前沿的科研数据，拥有着事实上两个不同文明最精英的科研人才，用了16个月的时间，通过对之前实验得出的数据研究，波普所在的团队在文明历史上第一次得出了有关于矿脉通道的可信结论。
——即这条所谓的矿脉通道并不是之前所猜测和评估的单纯高维空间，而是一种介乎于三维与高维之间的特殊存在，由于并不稳定，所以才以这种特殊的形态出现在三维宇宙之中，被文明所直接观测。
同时还有一个可信度较高的猜想伴随着这个确定的结论而出现。即或许也正是由于不稳定的特性，它才释放着庞大的能量，从而诞生了特殊的能源水晶。
但有关于这一点，暂时还无从论证。
确定了矿脉通道的本质，为维尔维特人在维度研究之上提供了切实的依据。为了区别于三维现实宇宙，他们将这个特殊的维度命名为——次级维度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