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破脑袋没想明白我说了什么话让她生那么大气,她居然反问我,是不是我们都觉得她应该呆在自己家,不应该呆在这里,是不是这么想她走,这么不想见到她——哎,你说,这些千金小姐是不是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一天到晚啄磨人家的话呀,我都不是那意思,她非往那边扯,虽然吧我看她有点怕怕的,但也不是特别讨厌她嘛……”韩三笑显得很委屈。
“那你怎么回答了?”我也啄磨砂着这对话。
“我没说什么呀,我说她是个好人,难得有千金小姐还这么有侠义心肠的,我这话有错么?”
我摇摇头,没错呀。
“是没错呀,我难得这么真心地说人家是个好人,没想到她居然很生气,好像我在讽刺他似的,说自己做这么多不是为了赢这么一句话,还问我记不记得她是谁,我又不是没记性,我当然记得她是谁啊!”
“她是谁?”我紧张问道。
“你也脑扁吗?郑家千金郑小姐呀,她这么问我,该不会是以为我觉得她在这里白吃白住吧?我真不敢说话了啊,她气呼呼地说了一堆话,哭着跑走了,还说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还说自己会嫁出这里不会再有任何留恋,她留恋这里什么啊?据说嫁的那户也巨有钱,还是帝都帝城呢,好地方,白饽饽都带着肉味儿呢。”
我逮着他道:“你就让她跑走了?怎么不去追?”
“我追什么呀,莫名其妙被人这么哭诉了一顿,我都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哭一顿呢。”
我真的很好奇,郑珠宝跟韩三笑是什么关系,郑珠宝来这里帮忙,应该有一部分也是因为能见到韩三笑,但韩三笑根本就对她没有印象,若说是郑珠宝认错了人,也不可能啊,她的寒晶除了韩三笑也不可能再有别人送了。
这个韩三笑,该不会丢魂了吧?要出钱为他办场法事招招魂吗?
我怎么觉得他们是在联手气走了郑珠宝,宋令箭起的主意,韩三笑办的事儿。
“这么冷的天还在院里吃饭,也不起个小炉子,不嫌冷啊?”韩三笑搓着手,把这郁闷的话题给转开了。
“哦……是要搬厅里去吃,这段时间我都没闲功夫管这个,夏夏也没弄,就凑和着院里吃了。”
韩三笑道:“真是粗糙,冻坏了人家的小手——话说这秋可真干燥,今早我快下工的时候,居然感觉到有点小雪花,你说稀奇不稀奇,我来这儿这么多年,都没见这下过雪呢。”
我一笑,道:“真的吗?可是现在还没到冬至呢,天也不是很冷呀。”
“所以才稀奇嘛,你说你这么个人,又怕冷,却偏又这么爱雪,老天开了大眼了好嘛,必须大大的,比咱的小眼睛都大!”韩三笑铮铮有词。
“你才小眼睛,我眼睛不小好嘛!”我这么说着,已经笑得肚子痛了。
臭韩三笑,什么事情都不忘损我一句。
“是吗?太久没见你睁眼,我都以为你眼睛就这么一条眯眯闭着的缝了,哈哈,哈哈。”韩三笑的笑声充满了感染力,让这个方才还如聋哑般的院子顿时有了生命。
我急道:“可是我眼睛还没好呢,不知道等它好了雪还有没有——要是下雪了你得跟我说,就算看不见,我接接雪也好的。”
“好的飞姐。”
“讨厌,不准叫我飞姐,你比我大好嘛!”
“哦,好吧,燕姑姑。”
“韩三笑!”
“哎,知道了,姑奶奶……”
“你,把刚才吃的东西给我吐出来!”
“别要这么样,燕家大美人……”
有韩三笑逗我笑了一阵,心情的确没有刚才郁闷,但他一走,院子又变回了聋哑,就连总是爱大呼小叫的大宝都变得安静。
他打扫完地上夏夏打翻的饭菜后,对我说道:“飞姐,夏夏妹说药已经煎好了,让你记得去喝。”
“她人呢?”
“她说有点不舒服,要休息——飞姐,大宝也有点不舒服,想捂着睡一会我,对了大宝今晚睡哪儿哦?”
我才想起来这磋子事,大宝这两天说要在这呆着,房间倒是有,床铺都没弄好,也不想现在叫夏夏起来收拾,思前想后也就只有一间,道:“我爹书房有个小间,里头有床,今天你先在那凑一晚,明天再给你收拾房间。”
“书房?我最怕书房了。”大宝委屈道。
“我爹以前的书房,空置很久了,我家的书房,你怕什么?”
“哦,好吧,在哪里啊?”大宝问道。
“就在燕错房间隔壁——”
大宝立马拉住了我,道:“大宝不要住燕错的隔壁,大宝讨厌燕错。”
“别这样,燕错现在有病,我们都应该宽容一点体谅他嘛——”
“可是他好凶……”
我笑了:“只是让你住他隔壁间,又不是让你睡在他隔壁,你怕什么呀?大不了你把门关个牢,他也凶不到你呀。”
“关牢?大宝不敢哦,万一要是半夜做了噩梦,起来要逃跑就不方便了——算了,看在飞姐的面子上,大宝就在那儿住一晚吧——不过,明天收拾别的房间嘛,离夏夏妹或者飞姐的近一点就行。”
“恩——那跟我来,我带你去。”
大宝飞快挽着我,他的亲昵显得单纯可爱,让人觉得窝心。
带大宝走进书房,大宝大呼小叫着,将里面的东西都问了一遍。
我在书房小间站了一会儿,想听听隔壁的动静,只有燕错时急时慢的呼吸声,也不知道他在房里干什么。
“咦哦!啊呀!飞姐,这儿不会有老鼠吧?!”大宝弄了下床铺,突然尖声叫道。
“老鼠?哪来的老鼠,床上有老鼠屎么?不会吧?”我觉得一阵恶心。
“没有没有,就是——就是枕头边上有个小洞洞呀,里面不会住着老鼠吧?”大宝呼着气道。
小洞?
难道是夜声为了给我展示戏法,在墙上开的那个洞么?
“哦——不是,是——是我上次想给爹的书房整顿下来着,可是泥工师傅才开了个洞,就说这墙捣了会影响风水,我也忘记叫师傅把洞补好了——不会有老鼠,你放心吧。”
大宝好像在研究着什么似的:“唉,有灯光哦——哎哟,这洞是通的呀,可以看到燕小——燕错的房间唉——”
完了,真被大宝发现了,真怕他出去乱说,到时候让他们起疑,我拉着他道:“快别看了,偷看人家不好——这洞改明儿就得堵上,被燕错发现你在偷看他,他凶你哦!”
“哦!”大宝马上缩了回来,从床上跳了下来,转而像松了口气似的,道:“这样也好,感觉就不是自己一个人睡,睡不着了转头看看,能看到那个凶燕错,他这么凶,牛鬼蛇神都要怕了他了拉。”
“这是我爹书房,哪有这么多脏东西,不准乱讲!”其实我自己也怕鬼怕的要死,赶紧拉着大宝出来了。
有了地方落脚,大宝貌似心情好了许多,一定要陪我去水房洗漱,再送我回房休息。
水房里我想起韩三笑说的关于大宝的事情,觉得心里有点发刺,大宝并不像是那种会骗人的人,这种天真不是想装就能装出来的。
“大宝啊,我想问你个事情。”
大宝“啊”了一声,道:“问什么哦?算数学问,大宝一个不懂呀。”
我笑了:“不是,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想到一个人跑这儿来的?他们说这儿很偏,普通人找不太到呢。”
“他们说?呵呵呵,飞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家乡偏僻,还要听别人说呀?”大宝像个孩子般笑了。
我咬了咬唇,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这个镇,每次走到镇边上的那山路,我就不敢再往前去,我以前听人说过,那山路过去后是个荒地,乱沙走石的很恐怖,寸草不生,还容易迷失方向,所以我一次也没敢踏出去过。”
大宝笑得更开心了:“飞姐原来也胆小呢,不过是哦,大宝刚来的时候,那片地儿走了好久,怎么都没绕过来,幸亏大宝聪明,抄了爹的那幅画,夹在腰带上的小夹缝里,那画上呀有个大方向,然后大宝边走边竖着耳朵听着,好像听到铃响声,才摸到了村口那个茶篷,刚好碰到小驴哥哥,由他带进来的呢。”
“你爹的画?你爹的画上怎么有这个地方?”
“是呀,爹书房好多画,大宝最喜欢这幅,还有娘的,不过爹都是偷偷收着的,要不是大宝知道他喜欢把画藏在那个地方,还真不会找到这里来呢——这里的画跟娘的画放在一起,说不定,是爹偷偷把娘藏在这里了,所以大宝就跑到这里来了,刚进村没多久,就在巷子里看到了飞姐——飞姐就像娘一样,呵呵呵——”大宝傻乎乎地笑着。
我再问道:“那你以前,有跟你爹来过这里吗?”
大宝道:“爹从来都不喜欢带着大宝的,他嫌大宝丢人……”
听大宝这么说来,他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祖籍是这里,能来这里也是因为照着他爹画上的方向来的。
“我听人家说,说你爹在帝都可是当大官的,这么威风的事情怎么不跟飞姐说哦?”
大宝叹了口气:“是吗?可能吧,大宝也不知道爹爹是干嘛的,反正他也一整天都没事干,老是盯着我,偶尔会有些人来找他,他也不搭理,下人们说是因为少爷不成器,他觉得羞于见人,哎……”
怎么总是会扯到这个话题上,我安慰道:“不会的拉,你爹只是还没有发现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