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锁没有回家,向城急了,他立即赶往学校,可是传达员告诉他思锁早已回家。他立马调转自行车龙头,拼着老命往回赶,嘴里不停地祈祷:“保佑思锁回家。”
在家里,他一会儿踱步,一会儿坐下;一会儿搓手,一会儿叉腰。六神无主地等待了一个多小时,思锁还是没有回来。
他侥幸地想,毅虹已经去梅菜香酒店女生宿舍暂住,思锁会不会也去那儿?他就想去酒店看看,但又担心思锁回来了找不到他。
他出了家门,又掉头回到家里,这样反反复复三四趟,就是拿不定主意。他来回踱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骂自己:“书呆子,还傻等什么?赶紧去啊。”
离开住处前,他给思锁留了一张字条,写明了自己的去向。
梅菜香酒店刚刚打烊,思锁没有回家的消息搅动了酒店的平静。服务员们商量着如何分头去找思锁;德义和彩香急得团团转,简直像热锅上的蚂蚁。
毅虹虽然担心,但是她倒不十分紧张。她知道思锁是一个孝顺孩子,行事喜欢为别人考虑,他是不会让妈妈和向城担心的。毅虹清楚,她拒绝了向城的爱,思锁是非常痛苦的,自己留下信不辞而别更是对他的沉重打击。他一时受不了,就暂时到什么地方去呆一会儿,理一理思路,发泄一下情绪,作为妈妈是能够理解儿子的。
毅虹想起她决定去印尼担任华军的CEO那会儿,思锁想不通,就独自一人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等待向城回来,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想到这里,毅虹心里就更踏实了,她觉得思锁很快就会回来的。
铃铃铃……铃铃铃……
电话铃骤响。毅虹迫不及待地奔到收银台,拎起话筒就接,她相信,这一定是思锁打来的电话。
毅虹拿话筒的手颤抖起来,带动着整个身体不停地哆嗦。不一会儿,话筒滑落下来,像钟摆一样左右晃动。而毅虹一屁股瘫在座椅上,她崩溃了。
向城、德义和彩香立即围上来,向城问:“毅虹姐,电话里说什么了?”
德义说:“非常时期,毅虹,你必须振作起来。”
彩香给她喂水,咕噜一声咽下一口水,毅虹似乎缓过了神。
毅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绑匪的电话。对方说,让金锁带赎金去赎思锁,如果报警立即撕票。
绑匪为什么要绑架思锁?是为了钱吗?如果单为了钱,又为什么让千里之外的金锁过来呢?更为奇怪的是,绑匪怎么会把自己与金锁联系在一起的呢?
毅虹的脑子胀疼得像要爆炸,她警告自己,不能再隐瞒了,救思锁要紧。她倏地站起来,说:“我对不起大家,我瞒着大家,思锁的爸爸是金锁,他已经在黑铜山与白宁结了婚。可可……是……绑绑匪……”
“绑匪?”向城、德义和彩香眼睛睁得大如铜钱,惊讶地问,“思锁被绑架了?”
毅虹没有再吭声,泪水哗哗流淌。
她打开行李箱,把所有的现金和存折塞进了手包。
她拿着手包边跑边说:“我去赎思锁,千万不能报警,会撕票的。”话音未落她就飞奔起来。
向城反应极快,毅虹最后说出的“会撕票的”四个字就像发令枪声,他的爆发力和速度犹如赛跑场上的起跑运动员,迅猛冲向毅虹。
他一把拽住她,吼道:“不能意气用事!”
毅虹像疯子一样不听劝阻,一心想去赎回思锁。德义和彩香也已赶到,三人连推带搡强行把毅虹拽到房间。
毅虹与金锁的秘密懂的人极少。四年前向城回海通参加高考,为了让向城开导毅虹,白静才把毅虹与金锁的秘密告诉他的,并千叮咛万嘱咐,让向城保密。屈指数一数,也只有毅虹、白静和向城知道思锁是金锁的儿子。
绑匪是如何知道这一秘密的?竟然要求金锁去赎思锁,这不值得怀疑吗?向城分析,这不是一般的绑架案,难不成绑匪与毅虹、金锁之间有什么冤仇?向城满腹狐疑。
毅虹已经受到强烈刺激,脑海里一团糨糊,绝不能让她一个女子跳入虎口!救思锁的当务之急,是马上联系上金锁。
白静接到向城的电话后,就立即打电话到黑铜山村委会,白宁正在那里坐等金锁。她拎起话筒,一听是姐姐的声音,满脸都兜起了笑。村部办公室里充斥着她银铃般的笑声。
当得知思锁被绑架,要金锁去赎人时,她的笑容突然消失,气氛陡然紧张起来。金锁凭什么去赎人?这不明摆着说思锁是金锁的儿子吗?这一定是毅虹的意思!该死的毅虹,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不放过金锁?不行,不能让金锁去,如果父子相认,金锁必定会远走高飞,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磕磕碰碰风风雨雨,把金锁箍在身边容易吗?
白宁看了看室内室外都没有别人,便大声地说:“姐姐,真不巧,金锁他出国去了,二十多天才回来呢。”
白静听了妹妹的回答心凉了半截,虽然说是个坏消息,但也得及时告诉向城呀,千万不能耽误了救思锁。
等金锁从国外回来黄花菜都凉了。真正的男子汉是什么?就是关键时刻能顶天立地。向城把毅虹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绝对不会让毅虹去冒险,也不能让思锁受折磨,他当机立断:冒充金锁深入虎穴。
向城吩咐德义和彩香看紧毅虹,守着电话。
他提了一包钱去了指定地点,这是一座废弃工厂。他左顾右盼也不见一个人,便大喊起来:“我是金锁,钱带来了,快放人。”
几个彪形大汉就像从地下钻出来似的,把他拽进了仓库。
绑匪夺走赎金后,对向城进行搜身,仔细得连肛门和耳朵眼都不放过。看样子,有一定的专业水准。
向城责问:“拿了钱为什么不放人?”
绑匪头目哈哈大笑,说:“谁在乎这一包臭钱?”他掏出照片,比对真伪。
向城用余光瞥了一眼,这是一张解放军战士的风景照。
向城在十里坊社教工作队时见过金锁,照片上的人虽然穿着军装戴着军帽,但脸面的轮廓他还记得个大概。再说,若不是金锁的照片,绑匪还比来比去做什么?糟了,真糟了,绑匪手中竟然有金锁的照片?这也太可怕了,如何冒充得了?
绑匪头目一看向城是冒牌货,就歪了歪嘴,旁边的绑匪对准向城的腮帮就是一拳。
向城比什么时候都冷静清醒,他擦了擦嘴角的滴血,认真地说:“我就是金锁,保真不换。”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像金锁吗?”绑匪头目一只手揪住向城的领口,一只手拿着照片说。
向城振振有词地说:“照片上的人不是金锁,我才是金锁。你们说话不算数,为什么不放思锁?”
绑匪头目手一挥,说:“你讨打?”话音未落,旁边几个绑匪的乱拳就上了向城的身。绑匪头目举起照片吼叫:“这是虎舅提供的照片,你敢冒充?吃了豹子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