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筱云绕过红地毯上个个衣着鲜丽、姿容不凡,不停朝东方孝宇挤眉弄眼的舞女,走到他身畔,这才停下。
宽袍水袖束带矜庄的东方孝宇依旧坐在香几前漫不经心地布着棋子。几上的棋局明明已经完美落幕,他的黑子已将上官英士的白子死死包围,可他似乎还棋意未尽,看着这盘棋局细细思量。也不抬头来看一眼慕容筱云,只低着头缓缓说:“坐吧。”
身旁的近侍很快恭卑地朝她抬来软凳,随又弯腰退下。她却站在离东方孝宇不足三米远的地毯上沉沉地望着他,看不懂他的这副漫不经心,看不懂他的这阵忽冷忽热。于是,脸上挂着强装出的笑意,缓缓问道:“宇,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东方孝宇依旧低着头,细心地钻研着他的棋局。几上的青釉狮身香炉缓缓地飘散出小篆字体的兰芷香烟,袅袅迷漫,好不醉人。透过轻烟再细细看他的神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他那副幽深莫测、冷漠孤高的模样。
明明他还语气温和地说要接她回家,明明他还在睡梦中无比温柔地喊着她的乳名。他这副漫不经心的疏离样貌,又是做给谁看的?
慕容筱云实在琢磨不透眼前的这个男人,心中的酸涩感越来越浓,不禁皱眉疑问,“宇,你是不是还在因为依哈王子的事而生我的气?”
东方孝宇这才抬头,轻轻挑了挑眉,“不要再提依哈了。”他的目光疏离地从慕容筱云身上扫过,望着不远处地毯上载歌载舞的艺妓们,冷声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花红柳绿的莺莺燕燕们这才将歌声舞姿戛然而止,立即鱼贯而出地退了下去。
香几上的杜云谦始终垂着眼帘,不敢正眼目视慕容筱云一眼,看似沉静
睿智,实则内心慌乱激流澎湃。他搁下手中的青铜酒樽,莞尔笑道:“我突然想起,昨晚的一幅画还没画完。我就先行告退,恕不奉陪了。”
东方孝宇轻缓地抬起右臂,挡在半空,不露声色地说道:“二哥,一会我还有要事与你相商。你不必回避。正好,小弟我正左右为难,需要向二哥请教。”
杜云谦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斜睨了一眼满脸无辜的慕容筱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这才又坐下身,笑说:“还有什么事能难倒你?”
东方孝宇的目光从杜云谦的身上移向慕容筱云,与她款款对视。她这才感觉到他眼里的些许温柔,听他忽而缓了缓声音,轻柔地笑道:“云儿,坐着说话。云君,你也坐。现在没有外人,不必如此拘束。”
慕容筱云轻轻提着裙摆,缓缓落坐,心中依是酸涩无比,满眼疑惑地望着脸上盛着微微轻风的东方孝宇。且看他舒展双眉,温和而笑,道:“云儿,我想重新给你一个名分。就依了二哥的意思,我已不能给你皇后之名,就封你作花蕊夫人,可好?”
闻言,慕容筱云不知是喜是悲,心中百感交集。得此厚爱,她本该觉得无比荣幸,可心中的酸涩与痛楚却远远大过欢喜。她在心里不禁自问,花蕊夫人?是不是她承下他的封赐,就必须开始另一种勾心斗角的宫廷生活;就必须在许多个夜晚里独守空房,眼睁睁地看着他步入其她女人的香怀;就必须绞尽脑汗地同其她女人争风吃醋?这样的生活,她适应吗?这样的生活,她还有勇气去执著的爱他吗?
东方孝宇的眼里盈着温和的笑意,忽又补充说:“云儿……只是开国易主,时局难免动荡。我想缓些日子再接进入宫,再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我。到时候,
我一定补还给你一个繁花似锦的婚礼。”
慕容筱云的眼里突地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幽幽地重复道:“花蕊夫人?”
东方孝宇与慕容筱云对视而望,看着她眼中的凄迷与缓缓的嘲笑不禁蹙眉,解释说:“花蕊夫人虽然不是皇后,可却与皇后平起平坐。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吗?”
听闻到如此消息,连杜云谦都为慕容筱云庆幸。他坐在东方孝宇的身旁,不禁欣慰而笑,“筱云,还不快谢恩。”
杜云君的目光始终羡煞地望着慕容筱云,明明觉得她得此册封无比荣幸,却无法明白她的脸上为什么挂着嘲讽的笑意。
慕容筱云一声冷笑,也不顾此刻的东方孝宇已经一脸昏黑,幽幽说道:“东方孝宇,你觉得我在意的是你所谓的册封吗?皇后也好,花蕊夫人也好,这些对我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我真正在意的是,你心中有没有我。”
气氛无声无息地由舒缓轻快渐转紧张。
暖黄的阳光照在每个人的身上,明明是暖洋洋的,却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杜云谦不由地拉了拉慕容筱云的衣袖,附耳上前,低声劝道:“云姐姐……还不快谢恩。”
东方孝宇的面容不由一滞,他的眼帘就那么轻轻地轻轻地垂下来,眼睛斜眯成一条线,带着微微怒意的疑惑俯视着她,语气森冷地诘问道:“你觉得我心里没有你吗?”
慕容筱云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语气同样生硬,“云儿不敢当。”
东方孝宇气愤地收回视线,不再看她一眼,快言快语道:“就这么定了。我让云君先送你回皇城,你且回慕容府住下。两个月后,我自会接你入宫。这个花蕊夫人你当也得当,不得也得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