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凡四人不由得一惊。俞凡眯起眼睛:“阎罗宴与你有什么仇?”
林道静倔强的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老朱又凑了过来,急道:“静静,凡哥可是个真正的天师,法力天下第一。上个月,他刚刚收拾了阎罗宴一个大人物,你有什么仇,尽管告诉他,他会帮你的!”
林道静不屑地道:“下巴一根胡子都没有,还法力天下第一?”
老朱大急,才要再说,俞凡却没有生气,朝他缓缓摆了摆手:“别说了。”又对林道静道:“依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的背景、修为和许朝阳那件事的真实情况,否则我就真拘你的魂。”
林道静不答,素手抓紧胸口衣襟,不自觉地颤抖。
老朱不忍心,突然对俞凡道:“凡哥,你这样说是不是太过分了?”
俞凡啐了一口,口气强硬无比:“蠢蛋!你看她长得漂亮,楚楚可怜,心里就认定她是个好人了?你难道忘了欧阳文?邪修法师,泯灭人性,丧尽天良,绝对不能大意!”
老朱顿时噎住,瞧着林道静,暗想:“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难道会是一个邪修法师?”
俞凡满面肃杀之意,他越发感到,这个林道静实在太奇怪了。灵官指失效,唐思思异变,都是遇到她以后发生的,瘟鬼奉“大人物”之命千里追杀,神秘女鬼杀人灭口,更说明她身上一定埋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直沉默的妙希忽然道:“俞凡,你说得对,邪修法师比鬼首都危险,决不能放过,她若不说,你就拘她的魂好了。”
俞凡慢慢点了点头。
谢洵美皱眉道:“凡哥,你不是说,她的三魂还不稳,拘魂的话伤害太大吗?”
妙希从宝囊里掏出无相法印,道:“没关系的,她是法师,就算没有修为,魂体也比一般人强韧。一会儿我把法印放在她的鬼门上,再默念《心经》,她的魂体不会受伤的。”
谢洵美不言语了,瞧着林道静,心里很不是滋味。
俞凡拿出了朱砂笔、灵符和天木藏香,放在桌子上,对林道静道:“林同学,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说是不说?”语调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感情。
林道静的手僵在胸前,扭过头,坚决地道:“你要拘就拘,少废话!我还真怕你不成?”
“好!你虽然失去了修为,但静心入睡的本事还有吧?你自己睡吧,免得清醒时被拘魂,多受一份苦。”
林道静朝他和妙希恨恨地啐了一口,道:“混蛋!一个臭道士,一个臭尼姑,你们将来必遭报应!”她骂归骂,却很识趣,立刻平躺在病床上,嘴唇微动,念了一遍咒语,很快便轻轻打起了鼾。
她睡着以后,一张脸更是美如出水白莲,谢洵美看得不忍,又道:“凡哥,那万一她真是个好人,你要怎么办?”
俞凡歪歪嘴:“她如果真是好人,我就俯首认错,她愿意怎么罚我,我都认了。”
老朱忽然道:“那她如果叫你自杀呢?”
俞凡毒毒地瞟了他一眼。
老朱:“......”
俞凡用资料上找到林道静的出生年月,他精通万年历,推算出农历时间,生辰八字,写在黄符纸上,然后画好定魂圈,引魂道等,放好紫符,再点燃天藏木香,最后把窗帘全拉上,屋内变得相对昏暗,然后他念动咒语:
“日出江水,天清地润,三清神法,阴阳交泰,四方鬼神,奉吾敕令,强拘恶鬼,即刻洞明!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林道静,三魂七魄归吾坛,速来报道!”
一阵阴风卷起,定魂圈内的紫符上,升起一抹虚影,渐渐变大、充实,正是林道静,她显得很虚弱,漂浮在地面上三寸处,魂体摇晃,苍白的脸上隐现一股黑气,怨恨地盯着俞凡。
俞凡双手一变,左右两手小指与二指相交叉,大指掐中间关节纹,变作神虎提魂印,这个手印专门在追摄幽灵时向神将借力,神力笼罩着林道静的命魂,连接着俞凡的灵官指,一旦她撒谎,灵官指就会有反应。
俞凡沉声问:“你到底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
林道静魂体一耸,神色忽而变得呆滞:“林道静,黔省铜仁人士。”----老朱和谢洵美对望一眼,俞凡对已经相信的信息,还要再确认一遍,他是心思深的可怕?还是对邪修法师深恶痛绝,以至于必须做到不出丝毫差错?
“你可学过法术?”
“学过。”
“师承何人?”
“家传的。我们林家和我妈妈霍家,世代都是民间法师,法术代代相传,我的法术一小半学自我父亲林青阳,一大半学自我舅舅霍荧明。”
民间法师?林青阳、霍荧明?俞凡心里嘀咕了一下,这两个人,他都没听说过。
至于民间法师,是阴阳界的民兵,他们自己是一个圈子,与佛道两门的来往均不密切--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林道静听说俞凡是天师后,仍对他毫不尊敬--而且他们学法术,无论是道教、佛教、萨满教,还是蛊术、降头术,只要管用就学,这种方式的好处是覆盖面广,但缺点是杂而不精,很难出现大才,所以民间法师里,几乎没有有过非常有名的人。
俞凡又问:“你的修为达到什么程度?为何没了?”
林道静的脸上露出一抹伤心:“我天分还不错,四岁时开始学习法术,到十三岁那年春天,便达到了佛门上人的程度。”--她置身梵净山的势力范围内,习惯用佛门的灵根来对比自己的修为。
俞凡和妙希齐齐一惊,妙希二十岁才修到上人程度,她十三岁就做到了,真可谓法术奇才!妙希素来很自负,这时脸颊微烫,偷偷瞧了俞凡一眼,暗想:“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阴阳界中,比林道静天赋还高的人一定屈指可数,不过,这小混蛋就是其中之一...哎,我一直没问过,他是哪一年修到天师牌位的呢?”
林道静接着说:“我最初两年是跟我爸爸修炼,但我舅舅远比爸爸厉害,爸爸为了让我出人头地,在我有了一定基础后,就特意去闵孝镇投靠舅舅,舅舅非常沉默寡言,他住的村子恰好有一座小学和一座中学,我就白天去学校读书,晚上苦学法术。”
“就在我十三岁那年国庆节,舅舅给我放了个假,我回家去看父母,到了家中,却意外发现,父母都已被恶鬼害死--他们两个人都被白绫吊在天花板上,五官不停滴血,双目圆睁,神色十分狰狞。”
“我当时吓坏了,连忙将他们解救下来,但他们已经完全没了生机。我伤心欲绝,用招魂术寻找他们的魂魄,想问明究竟,但奇怪的是,他们的尸体还尚存温热,但魂魄却找不到了,甚至连一丝一毫的鬼气都没有。”
“我去找左邻右舍打听,他们都说,我家那天一直很平静,连一声异响都没有,完全不像是出了事的样子。我没了办法,最后拘来我家周边的几个鬼,询问他们是不是了解情况。”
“一个裂头小鬼道:‘姐姐,我知道,凶手是阎罗宴的人,一共来了六个,都化成鬼身,你父母跟他们大战一场,对方有一个三眼鬼王,非常厉害,就是他杀了你父母,将他们的尸体挂起来,还拘走了他们的魂魄,然后径直朝西去了...”
“我听它讲完后,发了疯一样四处寻找仇人,但一连找了两天,都毫无收获。”
“两天后,我舅舅从闵孝镇赶过来,接我过去生活。我求他给我父母报仇,但他什么都不肯说,只是凝视着我,目光深不见底,过了很久很久才暧昧地说:‘你父母跟阎罗宴渊源很深,这件事,远比你想的复杂。’”
“我不解,继续哀求,他顿了顿又道:‘我打不过他们。阎罗宴主修鬼术,高深莫测,行动自如,我最擅长的是巫术,要借巫神之力,只有在武夷山范围内,才有效果。他们已经离了黔省地界,我已经无能为力了。你想给他们报仇的话,就随我好好修炼,将来法术有成,这仇自然能报。’”
“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跟他回了闵孝,又学了四年法术。闵孝有很多各地法师来往,在这四年里,我留神向他们打听阎罗宴的消息,但这魔教就好像消失了一样,谁也不知道它一丁点痕迹。直到今年春天,一个广西老赶尸匠赶着四具尸体途径闵孝,他告诉我,这两年,天京城里有了阎罗宴活动的迹象。这是我得到的唯一线索,于是我高考就报了天京学院,准备来这里找他们报仇。”
“但我怎么都没想到的是,七月底,舅舅突然打发我先来天京,说是我要到大城市上学,伺机报仇,最好提前熟悉城市的情况。这么牵强的理由,我当然不信,反复追问,舅舅根本不会撒谎,过了没一会儿,就告诉了我实情,原来,武夷山里有一个煞物即将出世,他和几个要好的巫师商定,要联手阻止它,但那个煞物太强,他们赢面不大,所以他们商量,先各自将家人安顿好,再图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