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存峰努力地收摄心神,极力装出一副可爱大头状接起了电话。
“董存峰,林峰进医院了,直接就给推进手术室了,到现在还没出来。”
董存峰手中的电话掉到了地下。
当他满头大汗跑到医院的门口时,那韩芯已经站在门口等他半天了。
“你先别着急,刚刚手术才做完,人就在七楼十号特护病房”
董存峰也顾不上和那韩芯多絮叨了,他一头就冲进了电梯口狂拍上楼的电梯按钮,那强大的力量震得这部足有二三十年历史的老三菱电梯都在颤抖不止了。
电梯门打开了,他一把将电梯里不急不忙正要下来的人全部给扒拉出来,然后自己就猛地站了进去。
电梯门口刚刚聚着的一堆想要上楼的病人和家属,一见他这不要命的架势都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向后退了一步。
董存峰一脸奇怪地按动了关门的按钮,自言自语地说:“这些人不上楼围着电梯口站着干什么?”
七楼的电梯门刚一打开,董存峰就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十号病房就在七楼的尽头,它的规格明显和周围的病房门口不一样。
厚重的不锈钢铁闸门关得死死的,只露出顶上一排小小的透气圆孔,门口还站着两个穿着一身短袖特警战训服的魁梧汉子,他们一脸严峻不苟言笑,肩上背着乌黑锃亮的钢枪,胸前的猎鹰标记威武雄壮。
要是换了别人看到这架势还不扭头就走,可董存峰哪是一般人啊,他看都不看就大步流星地走向前要闯进门去。
这还了得,那两个特警眉头一皱就一伸手狠狠推向他的胸前,按他们的估计,这一下子非叫眼前这个粗鲁无礼的大个子给摔个狗吃屎不可。
可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看上去笨拙无比的董存峰居然灵活地用一双手在那伸过来的两只手中间一个轻轻地向外分拨,那俩特警的一推就立刻落了空。
接着董存峰的两只大手分别抓着那两只伸来胳膊中间狠狠向后一拽,这下跌得狗吃屎的就是那两个没有眼力价的特警兄弟了。
这俩特警从地下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倒也不含糊。才交手一招就认出了董存峰使出的那下看似平凡实际却蕴含多年苦功的专业擒拿格斗招式,这下可不敢再盲目轻敌大意了。
他们拉开架势刚要动手,病房的铁门却已经“嘎”地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方叔脸色凝重地走了出来,一见方叔,董存峰那股横冲直撞的劲头一下子就泄了气,他低着头退开到了一边,但也不忘偷眼去看铁门中的情况。
他从那条铁门打开的细小缝隙中看到,林峰头戴呼吸面罩躺在里面的一张病床上,身上插满管子胸口还包着厚厚实实的绷带,眼睛闭得死死地,床边一个心跳显示仪微弱地跳动着,这次看起来他伤得真不轻。
方叔上来轻轻地拍了拍董存峰的肩膀,这个铁铮铮的硬汉居然此时眼中竟也泛起点点泪花。
“不要担心!林峰已经过了危险期,不会有事的。只不过是送来得稍微迟了点,现在失血过多还需要好好休息。”
他同时对着一旁两个摆开架势的特警摆了摆手,那俩小子见刚才那威武强壮、出手如风的大汉,居然在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刑警
一句话下就停住了手脚,不由得对这个肩上仅两星一拐的老人重拾尊敬。
“他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走,我们下去看看韩芯吧。”
方叔拉着董存峰走开了,身后的两个特警汉子对着方叔的背影标标准准地敬了个礼。
听到病床上惊恐未定的韩芯说完这一切的遭遇后,董存峰怒不可遏,抄起一旁的板凳就要去砸那个禽兽不如的小虎哥,比他整整矮了一头的方叔上前拼命拉住了他的胳膊,同时一脚就把病房的大门给踢上了。
方叔大声喊道:“你不要去干傻事!这案子我们警方一定会秉公处理,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董存峰手中的板凳掉到了地下,方叔趁机将他狠狠按回到一旁,从怀里掏出根烟,递给这个有时强硬无比有时却又像个孩子似的董存峰。
董存峰接过了烟却没有点,呆呆地坐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
病房的门此刻却又再度响了起来,方叔站起来打开门,原来是刑警队的两个同事带着本子来问口供了。
他们和方叔友好地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方叔就拉着还坐在一旁的董存峰走出了病房。
“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做报复伤人的事!”
方叔的话言犹在耳,但董存峰现在的心中却只有愤愤不平的仇恨。
夜色中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头戴大口罩的高个子推着一辆医院专用小推车慢慢地走着,小推车上摆着满满的镊子、钳子和小手术刀等物事。
他打开了一间病房的大门,脸上贴满创可贴的小虎哥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起了身,张嘴就骂:“刚才不是才换过药了么?怎么还来?”
口罩下的脸孔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病房的大门被狠狠地关上了。
一身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医院的夜空。
东南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办公室里,看着眼前那堆积如山的案件卷宗以及相关资料文件,石大队长的脑海里思绪万千。
破过大案无数的石大队从未遇到过如此复杂纷乱的案子,他试图以自己的方式来重新梳理整个案件。
首先是刀疤男和黄豆眼带着手下那几个悍匪在新佳洁商场里交易军火,这个情况是他早就已经掌握并有卧底的证词作为旁证的。
关键是现场闯进的第二波人,就是那神秘的四男一女。这群人在案发后三死二伤,幸存下来的只有那个女孩和那个满头五颜六色的小子,事后这两个人居然像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大打出手,这就说明了他们几个不是一伙的。
石大队翻开了那小虎哥的档案卷宗,那密密麻麻、劣迹斑斑的犯罪记录让他一眼看了就立刻皱起了眉头。
可他发现当每次就要将那小子所犯案子依法严办的时候,都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件发生化解了整件案子,最终让小虎哥得以逍遥法外、继续作恶。
再一看小虎哥父亲那堆再熟悉不过的档案卷宗,那厚度可真是要拿两把尺子来量了。
表明上屠大虎是正当商人、社会名流,底子里却是以打家劫舍、勒索绑架起家的流氓头子。而且他还是南方最大黑帮大蒋行的分舵舵主,最近听说在努力将自己的老底子洗白,还和某些政界人士搭上了关系,这个家伙不简单啊!
这屠大虎和自己也算是老相识了,有好几次明明已抓住了他的犯罪证据,但就在等待法办的过程中,却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所阻挠,让他次次都逃脱了法网。
一想到这个社会的人渣石大队长不由得狠狠地砸了下面前的桌子,那强大的力量震得桌子上的文件瑟瑟发抖。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梳理清楚这个案中案的真实案情。
不愧是石大队长,他只略一回想当时现场的情况,再和现在手头上的资料一比对,就立刻判断出了这闯进的第二波人,一定是绑架了女孩意图不轨的犯罪嫌疑人。
这个难题算是解决了,可更难解决的却是现场第三波出现的那个神秘男子。
石大队长打开了桌子上的一台电脑,调出了当时现场附近的一处视频监控录像。
一辆高速行驶的黑色宝马车撞飞了两个歹徒,车上跳下个身手敏捷的汉子,他很熟练地就从地下捡起匪徒的枪,看都不看就推开保险连发三枪。
“就在这里!”
石大队长心中暗自叫了一声,画面定格在那男子站起身子举枪连发三弹的场景,他的姿势标准、出枪果断,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市民所能具备的特殊素质,应该是受过特种训练后才能做得出来这样的动作。
石大队长拿起罪案现场后拍的一张大照片仔细地看了看,那个被击毙在地的匪徒眉心上三个排列规则的弹洞紧密相连,若不细看还以为是一枪打出来的大洞呢。
“不简单!能同时打出三发连射还几乎都中在同一点上的,从全国也挑不出几个这样水平的神射手啊。”
再看看手头林峰那仅薄薄几页纸的个人资料,石大队长心中的疑惑又更盛了几分。
孤儿,二十多岁海外务工,足迹遍布欧洲、中东、中南美等好几个十个国家,明明是小学文化干得还是国际财务审计的活?这不纯粹扯淡瞎编么!海关出入境那群白痴脑子都长到屁股上了?
实际上,林峰的资料已经经过老首长的多次修改了,这一次林峰退伍,直接连军旅生涯也改成了出国务工。
石大队长一拳头砸在那张纸上,气愤不平地想着:若是有更多这样汉子能加入他的警队,只怕现在的犯罪分子也不会如此嚣张,敢于和警方在街头公然驳火对着干了。
他正想着,桌上的电话响起来了
“石大队,医院里出事了”
小虎哥原本躺着的病房里一片凌乱,一个小小的手推车上各种工具胡乱地摆着,病床上空空如也,地下是一滩触目惊心还未擦去的黑红色血块,小徐已经在那团血迹旁边提前用粉笔开始划圈了。
“怎么回事?”石大队长一进门张口就问。
“还不清楚,昨天晚上这里的监控摄像头无缘无故就坏了,屠小虎就是绰号小虎哥的那个被人给阉了,作案者手法利落、下刀果断,事后他被送去手术室接了几次都没接好,估计生儿育女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一旁的小徐简短扼要地叙述了昨晚发生的案子,不过看他那神色对犯案的人还颇为佩服似的。
医院里突然发生了这个意外事件,让本已将那个连环案中案摸出点头绪来的石大队长,又重新陷入了一团捉摸不透的迷雾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