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和先皇两人相谈甚欢喜皆有相逢恨晚的感觉,于是两人携伴游走在江南各地整整一月。”老妇人回忆着当年的一切,面容带着一抹悠远的怅然。曾经年少,那是多么让人怀念的过往。
“那老将军知道先皇的身份?”尉爵夜倒是不曾听过老将军向他们兄弟几人讲述过这些,不过这其中缘由也可想而知了。
“那时你爹并不知道先皇的身份,真正知道先皇的身份是在他们回到京都三个月之后,那时你爹考取了武状元,大殿上看着含笑看着他的皇帝才知道了自己在江南结拜的弟兄竟然就是当今世人称颂的少年皇帝。”
“那先皇和爹还有京潇阗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说到京潇阗,这就是一段孽缘了。”老夫人长叹一声,“当年你爹考取武状元的同时,京潇阗也如众人期望的那般取得了文状元的头衔,三个人又年纪相仿,兴趣也都大同,经常在一起,相处久了之后便都有种心心相惜之感,于是三人结拜为兄弟,你爹长兄,先皇次之,京潇阗为小弟。随着时间的推移,三人的感情越来越好,你爹和京潇阗也经常出入宫中。”
“按这样来看,京潇阗似乎也是拿先皇当兄长来看的,为何之后会反目成仇呢?”尉爵夜疑惑不已。
老夫人闻言一怔,良久才缓声道:“这一切都源于一个人。”
“玉瑶公主?”尉爵夜深深的道。
“是的,的确是因为玉瑶。”老夫人听到玉瑶两字,身体明显的僵硬了一下,脸色也不是很好,“那时你爹和京潇阗时常出入皇宫,也因此认识了先皇最疼爱的亲妹玉瑶,玉瑶是精灵般的女子,美丽可爱得如彩蝶一般,你爹和京潇阗对其也很是喜爱。但是后来一切都变了,京潇阗爱上了玉瑶,可是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玉瑶对京潇阗的感情并不是男女之爱,于是一切的轨迹便朝着众人没有预料道的方向发展。”
“我们没有想到京潇阗会对玉瑶用强,并且在行暴未果后还起了反叛之心,那时先皇得知后异常愤怒,也是心寒不已,于是下令便将京家满门抄斩。你爹夹在中间,不知道该怎么做是好,最好还是因为忠心而站到了先皇一边,但是却请求先皇念在过去的兄弟之情饶了京潇阗。先皇也不忍心,于是就将其封为异姓王贬到了西北。”
忆及曾经种种,老夫人不由神伤不已,若是当年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呢,或许虎哥也还在世……
尉爵夜微皱着眉头,听到老夫人说的这些,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到底是哪些不对劲呢,他又说不清楚。
“那么听儿呢,她为何又会是先皇的女儿呢?”尉爵夜突然忆起京潇阗不久之前说的话,抬头问老夫人。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因为玉瑶。”尉爵夜闻言不由眼神一闪,静待老夫人接下来的话,“皇宫秋宴,你爹带着我和你姨娘,也就是听儿的娘进宫参加宴会,宴会中的时候,玉瑶将我拉离了宴会,说是你爹与先皇在御书房喝醉了,让我前去找他,我便信以为真,可是途中的时候却被当时的兵部尚书的夫人给遇上了,一时间走不开,便让丫鬟告知你姨娘去御书房接你爹。”
老夫人的话越来越不稳,“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你姨娘这一去竟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当我要去御书房的时候却看见你爹好生生的正和朝中的一个官员正在聊天,一时间疑惑不已。于是我便去找你爹,说了为何他在这里,不是醉了?”
“你爹的回答让我心惊不已,当我们赶到御书房的时候,看到的是你姨娘赤裸着身子趴在御书房的床榻下面,而先皇则是一脸的愤怒的看着她,当看到你爹的时候,脸上是满脸的悔恨,歉意。而你姨娘……”老夫人声音颤抖的道:“那是我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那种毁天灭地的恨意,那时的我深深的知道若是不是你爹在,我相信她会扑上来恨不得咬死我。”
“所有的事情在一夜之间全变了,你爹和先皇再不向以前那样,两人之间开始出现隔阂,三个月后你姨娘怀有身孕,我和你爹都知道那孩子是谁的。你姨娘要打掉那个孩子,却被你爹说那是皇家的血脉为由留了下来。”
“我不知道你爹当时是以怎样的心情留下那孩子的,但是我想必定是痛彻心扉的,你姨娘虽然出生青楼,但是却是个卖艺不卖身,自进府后恬静的性格还是让你爹很喜欢的。她怎么忍得下这等侮辱,一下子性子大变,认为是我故意陷害她至此,你爹被烦得不厌其烦,一张奏折奏上朝廷前往了边关,从此一年不过回来一两次。”老夫人说道这里,眼中泪水逡巡不已。当年的事所有的缘由她都一清二楚,但是却只能埋在心底,忍受煎熬三十余年。
“那这么说姨娘之所以这么恨夫人你,就是因为这个了。”
“嗯。”老夫人含泪的点头,“是我害了你姨娘。”当年若不是她叫那个女子去御书房,又怎么会遭遇那样的事情。
事情似乎都明了了,为何皇帝会阻止沧听喜欢太子,而将她囚禁在楼阁三年,原来都是因为当年的一段孽缘。
漆黑的房间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黑暗中一个人影慢慢的靠向前面的床沿,然后轻轻的掀开了床幔,眼神复杂的注视着床上闭着眼睛的人。
“阿曼沙,你终于回来了啊!”床上的人突然蓦地睁开了眼睛,一双带着血光的眼睛就这样的直勾勾的盯着窗前的人,那人被吓得向后退了两步。
尉爵夜黑暗中的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带着一丝戏谑,“怎么,做了什么对不住本王的事情,让你惊吓如此?”语气带着笑意,但是只要见过他的狠戾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没有,阿曼沙怎么会做危害国主的事情呢。”阿曼沙心惊他的话,脸色有些惨白。
“说得也是。”尉爵夜笑睨着她道,“这些日子都去哪里了呢,什么时候本王的人变得这么无组织了呢。”
“阿曼沙知罪!这就去领罚。”说完也不停留转身离开了。
尉爵夜看着那消失的背影,眼中一闪而逝的阴霾,沉声道:“琼!”
“属下在!”一个鬼魅的声音突然在屋内响起,但是却看不见人影。
“给本王盯着她。”尉爵夜的声音里带着一抹危险。
“遵命。”一阵冷风佛去,漆黑的屋子再次归于平静。
尉爵夜从床上起身,看着外面阴沉的夜色,心中升起莫名的孤寂之感,手抚向了胸口,那里似乎像是没有生气一般,感觉不到丝毫的跳动。他的嘴角不由勾勒出一抹涩然的笑意,果然,没有她,他就像是没有了生命一般。
打开门,尉爵夜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宫中,偏南的蔷薇宫内,晕黄的烛光闪烁不定,沧听坐在床头双手环抱着双膝,眼睛却是望向窗口的方向,眼中带着一丝期盼一丝等待,这一个月来每到入夜她便像这样的等待着那个人,可是她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夜深人静,或者是更久,依然没有等到他,他真的生气了?再也不理她,不要她了?想到这里,眼角微酸,忍不住的落下泪来!
尉爵夜纵身从窗口闪入屋内,看着那床上衣衫整洁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反应过来之后便想离开。他本想趁着她睡着的时候来看看她,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么晚她还没有睡,怕她不想见到他,他只有离开。
沧听听到那细微的声音,迅速的抬头,果然看见了那抹雪色的身影,眼中还来不及露出喜色便看见他转身就要离开,心中一急竟然就这么跳下了床,语气中带着一丝惊慌,“风吟,风吟,不要走。”好不容易等到他来,怎么能就这样的让他离开呢。
尉爵夜脚步停滞了下来,良久之后才缓缓的转过身,接着怀里便是一个温暖的人儿,平静的心突然跳动了起来。
沧听仰着头看着他,清亮的眸子里起满了水雾,眼神哀怨的看着他,“怎么这么久才来呢,你生我的气了,不要我了是不是?”
“嗯?”尉爵夜看着她眼中的泪水,听着他的话,一时竟然反应不过来了。她在哭,为了他而哭,因为他没有来找他,所以哭了?
“你怎么不说话,我说对了是不是,你真的不要我了是不是……”沧听突然双手紧紧的抓着他胸前的衣襟,眼中带着一丝惊恐和害怕,眼泪不由自主的簌簌而下。
“呵呵,呵呵……”尉爵夜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如玉般的脸孔竟然带出一种傻气来。沧听被他突然的笑声给弄得愣住了,莫名的看着不断傻笑的男人,手伸向他的脸,“风吟,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我禁不起你吓的。”
“我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尉爵夜抓着她的手,将她紧紧的揽在怀里,恨不得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高兴?”沧听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波光粼巡的眼睛格外的迷人。
“嗯,是啊,太高兴了。”尉爵夜再次说道,他从来不曾看到她这么急切过,这么急切的想要见到他过,也不曾看见她这么伤心的为了他哭过,原来不是她不在乎他,而是他被她那冷静的外表给迷了双眼,原来她也会为了他而慌乱……
“嗯?”沧听不解的看着他,尉爵夜没有向她解释,反而皱了皱眉,看着她道:“手怎么这么冰呢?”他刚刚才发现她的手是如此的冰凉,低头看向她却又发现她竟然赤脚站在地上,一双玉足被冻得有些发红了。
“我刚刚……”沧听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有些局促的想要解释,她刚刚怕他离开,一时着急于是忘了穿鞋就下了床了,“啊!”她惊叫一声,双手下意识的勾住他的长颈。
尉爵夜打横将她抱在怀里,一步一步的走向那雕着五彩翔凤的大床,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然后自己也跟着躺了上去,长手一挥,两边的床帘便遮住了床内的一切!
尉爵夜双手撑在她头的两边,眼神氤氲,“且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