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分说,二人被几个衙役一起押到县衙。
倒也是葫芦官办葫芦案,二人也无旁事,只是争斗一番。县令审了半天,审的困了也没审出什么他想要的,反而打起了连天呵欠。于是便命人关二人下监。罪名是当街持械殴斗,说什么按律当罚铜三贯,兵器充公,拘禁五日。
可二人是江湖游侠儿,身边哪有什么六贯钱?最后,衙役从童旭包裹里翻出来些许碎银子,这才作罢。
童旭焦虑,一圈圈的在牢房里走个不停,令狐北却是大肚朝天,优哉游哉的睡着大觉。
眼见面前这个混蛋,童旭越想越气,忍不住便打了令狐北几拳。令狐北毫不着恼,反而一个劲的感谢童旭,弄得童旭都在怀疑,令狐北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他心情稍稍平复,便与令狐北没了什么嫌隙。他本是豁达之人,只要心思一缓,便什么都想开了。
夜里实在是百无聊赖,童旭便回忆今日与令狐北相搏时的过程,回想起踏罡步斗的玄妙,以及令狐北脚踏八卦方位时刺击自己的模样,忍不住要手舞足蹈,于是便站起身子,准备走几遍熟稔一番。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衔接,犹如酒斗,因指向北极星,故名为北斗七星。道家称之为七元解厄星君,居北斗七宫。
童旭透过狱中的铁窗,恰巧看见北斗七星。此间斗柄指向东南,正是春夏之交。群星闪烁之际,童旭突然感觉心里多了些什么东西,但却是虚无缥缈的不可把握,脚下不由自主的一遍又一遍的走着踏罡步斗。
却只见他步子一步步越发凝重,似乎背着山岳一般步履维艰。踩得地板咚咚直响,不多时,竟将地板踩得寸寸龟裂。而再过几圈,步子便又发的轻灵起来,越走越快,身形竟渐渐模糊了起来。行动间,竟有了几分日间令狐北的模样。
恍惚之间,令狐北业已坐起,看着面前这个正浑浑噩噩、闭目疾行的少年,眉头上带了几分诧异,眼光却始终盯着童旭的脚步。
渐渐的,令狐北眼中的疑惑一扫而空,看向童旭时,竟多了几分惊奇。他有数次想插入进去,想与童旭并步练习步法,可抬起腿来,却发现自己竟然无处落足。屡次的心思,最后只得作罢。
童旭如同神游物外,只是自顾自的走着,这一随心所欲,便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等他恍然若失般的驻足停留,早已经是汗透重衫。而牢房的方砖,已经被他脚上散发的内力,一一震得粉碎。
令狐北大笑一声,拍着童旭肩膀道:“恭喜童老弟轻功大进!今后,你、我,再加上黄山上的哪位老先生,咱三人的轻功,便能可谓鼎足而立了。”
童旭汗透重衫,却浑无半分疲态,相反,一双眸子亮的出奇。当下便抱拳向令狐北拱手一揖,道:“若不是今日与你对阵,只怕我还参不透呢。令狐兄,谢了。”
令狐北哈哈笑道:“惭愧惭愧,全是侥幸。无意插柳耳。”
“嗯,”童旭微微颔首,随即摊手看着令狐北,道,“令狐兄,既然你我再无纠葛,将匕首还我吧。”
令狐北眼珠一转,道:“不急,你那匕首现在在县官儿的库房里呢。我要带你先看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童旭眉头一皱。
令狐北贼忒兮兮的蹲下身子,伸手将童旭踏碎的方砖拂了一拂,而后食指轻点地面,道:“便是它了。”
说来也怪,令狐北一指轻轻触地,本不应该发出什么声响,却不料,竟是发出“咚”的一声响来。那声音,便像拿手指敲铁桶一般。
童旭瞬时反映了过来,一脸震惊的问道:“怎么,这地下有夹层?”
令狐北点了点头,道:“然也。先前你揍我一拳,我非但不怒,反而开口称谢,便是因此了。”
令狐北一边说,一边脱了衣服,拿那身脏兮兮的囚服擦拭地板,而后续道:“那捉拿你我的县令姓林,乃是个视财如命的家伙。此人素来政绩稀松,虽不说大奸大恶,但任上数年,着实累积了不少民脂民膏。我曾数次到这县衙内造访,搜遍了县衙公堂、库房乃至姓林的寝室,却始终没见甚么巨款,零零散散的不足千贯。是以,便猜想,那厮定是将赃款放在了一个一般人想不到的地方!”
童旭面色一展,伸手指了指地下,道:“便是这了?”
令狐北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道:“不愧是同行弟兄,真真是一点就透。小兄弟,我看你不妨拜在我的门下,等你学会我妙手空空的绝技,便就真的是偷遍天下无敌手的贼头头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