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么?正是在意料之中呢。夜,你仍然在乎你的身份,所以要这样避着我,不肯承认你对我的关心,是么?
“你本是住在京云客栈的,后来因为我在那里,所以你才急急退房,对不对?”她走近一步,目不交睫地看着他,想要更加真切地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与你同行的还有两个人,他们是你的同伴?还是在你逃亡途中认识的人?”
苍夜震了震,眸子中骤然掠过一丝寒意,可他没有让南宫雨陌看清他的表情,冷冷道:“南宫姑娘,我不懂你的意思。我是逃亡的杀手,一直在躲避拂衣门的追杀,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京云客栈云龙混杂,来往多的是江湖中人,我避之唯恐不及,怎会住在那里?”
南宫雨陌有些迷惑,难道是我猜错了?难道真的不是他?
心头涌起浓浓的失望,还夹杂着难言的酸楚,她垂下目光,怔怔地看着地面:“对不起,是我想多了……”
风拂过,暖暖的春意,可她却觉得身上发凉,下意识地想抱住自己的手臂,可却不愿在苍夜面前表现出软弱。抬头看他一眼,轻轻道:“我不打扰了,你……早些歇着吧。”
转身的刹那,她似乎看到苍夜的嘴唇动了动,可是没有发出声音。她脚步一滞,低低道:“不必在乎自己的身份,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既然选择新的生活,我……祝福你。”
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走了好几步才听到苍夜的声音响起来:“……谢谢你,南宫姑娘。”那声音,无端又让她想起那天的箫声,心,顿时化作千丝万缕,风中零乱。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脆生生的童音响起:“夜叔叔,南宫姑姑,你们在么?”萧曼吟腾腾腾奔过来,就像一只投林的小鸟,身后跟着萧暮寒和一位提灯的侍女。
南宫雨陌的脸腾地红了,幸好有夜色掩盖,萧暮寒没有注意到。他只是自然地向苍夜笑道:“夜,我家宝贝儿子跟你投缘,巴巴地来找你呢。”
“还有南宫姑姑,我要找的是他们两位。”小家伙扬起脸来,乌黑的眼珠滴溜溜乱转,看完苍夜看南宫雨陌,就算在灯光中也清楚地看到他亮晶晶的目光。
“小世子,你找我有什么事么?”苍夜问道。
“今天我本来想跟娘亲上街去玩的,你们来了,我就没去成。明天夜叔叔与南宫姑姑带我去逛街好么?我要买好多漂亮的风筝,到浅草坪去放风筝。”萧曼吟一口气说完,根本不容两人拒绝,一手拉住一人的手,扯了扯,“说定了哦,明天我来找你们!”
然后扬起笑脸,眉眼弯弯,露出几颗小白牙,样子说不出的可爱。
萧暮寒在一旁笃定地微笑,一副早有预谋的样子。
南宫雨陌嘴里发苦,她明白,这是萧暮寒在有意促成他们。原来,自己的表情竟那么明显,让哥哥与萧大哥都看出来了么?
可是,心里竟有隐隐的期盼,期盼苍夜同意萧曼吟的提议。她暗暗恨自己,雨陌,你怎么这么不争气?这个人……他根本对你无意,为什么你还存着奢望?
就在这时,她听苍夜答道:“好的,我去。”
南宫雨陌心头一颤,几乎是惊喜地看向苍夜,苍夜却俯身搂了搂萧曼吟,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投来的目光。
第二天上午。苍夜抱着萧曼吟,与南宫雨陌并肩走在京城的街道上。他一身黑衣,南宫雨陌一身白衣,一个好像没有温度的影子,另一个沐浴着春风,犹如枝头初绽的花蕾。
萧曼吟叽叽喳喳的声音响在苍夜耳边,他有些恍惚。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走在阳光下,感受着人类的气息。周围的一切让他觉得生动、鲜活,而他的心脏在胸膛里跳动,沉稳、有力。
是否,这就是活着的感觉?至少,他身体里的血液流得很畅快。
他们在人群中穿梭,南宫雨陌似乎忘记了一切烦恼,见到新奇之物就上去购买,很快两只手里都提满了东西,最后还提了好几个萧曼吟买的风筝。
王府的侍女下人早就被萧曼吟赶得远远的,他今天好像就吃定了苍夜和南宫雨陌两人。南宫雨陌也不嫌累,对萧曼吟始终露出宠溺的笑容。
两个绝美的“男子”,加上一个漂亮可爱的孩子,吸引了街上无数目光。
就在这时,苍夜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将南宫雨陌拉到身前。南宫雨陌猝不及防,差点站立不稳倒在苍夜胸口。在贴近苍夜的一刹那,她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杀气。与此同时,练武之人的警觉性令她骤然清醒,有人在窥视他们!
一瞬间,苍夜眼中发出凛洌的光芒,这光芒就像一道出鞘的剑,刺破白昼的空气,激起阵阵寒意。
南宫雨陌心头一紧,顺着他的目光四下搜索,行人如旧,摊贩如旧,来往的车辆如旧,没什么异样。
可她看到苍夜皱起眉头,脸色似乎更白了。
“是不是有人跟踪我们?”南宫雨陌下意识地道,“是拂衣门的人?你被发现了?”
萧曼吟感觉到他们的不安,也变得紧张起来,凑近苍夜道:“夜叔叔,是不是有危险?”
苍夜缓缓摇头:“不是,可能是我过分敏感了。”好像为了缓解气氛,他微微一笑,“不愧是麒麟王的儿子,这么小就懂得危险。没事,有夜叔叔在,保你安全。走,我们陪你去放风筝。”
他没有看到,南宫雨陌在他一笑间失神了。
麒麟王府,一名身穿天青色侍卫服的男子单膝跪在萧暮寒面前。萧暮寒面色凝重,吩咐道:“龙镜阁发现近日京城内有一股暗流涌动,但动向不明。御史刘佑诚之死诸多疑点,拂云府推断不出案情。你带手下在京城内巡逻,若发现任何风吹草动,及时向本王回报。”
侍卫领命而去。
南宫俊坐在轮椅上,看着萧暮寒,道:“不过一桩人命案,暮寒兄何以如此重视?”
萧暮寒看向窗外,眸色深沉,缓缓道:“也许,是我和皇叔的直觉吧。皇叔亲到醉红颜调查过,当日与刘佑诚在一起的女子名叫翩跹,据她回忆,当时刘佑诚侧面对门,而她背对着门。她看到刘佑诚眼里露出迷醉之色,有一瞬间她以为来了其他姐妹,可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就被点昏了过去。
拂云府盘查了当日在醉红颜的所有嫖客,都是醉红颜的常客,与刘佑诚也并无过节。假定凶手不是他们其中之一,而是由外面混入,他能悄无声息地潜入醉红颜,而翩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样子,可见他的身法快如鬼魅。而他给刘佑诚服下的毒药,皇叔请专人分析过,竟然查不出它的来源。”
南宫俊的眉皱得更深:“这样说来,凶手绝不是普通人,甚至也不是普通杀手。”
“不错,一般杀手都是用刀剑杀人,很少用毒药。”
“所以,我觉得此事不可掉以轻心。”
南宫俊点头,忽然想到什么:“暮寒兄,为什么逸王会关注这件事?他不是……”
萧暮寒笑道:“你一定以为皇叔只是个游手好闲的富贵王爷。”
南宫俊赧然:“我……我只是听闻。”
“好吧,我带你去一次逸王府,你就会知道,你这五年来为我提供的江湖情报最终流向何方。”
南宫俊嗔目结舌:“你是说……龙镜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