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 他是言不由衷,或是有什么苦衷?”
“你不明白。”lily弹了弹烟灰, “他这个人,活得自我, 只注重自我,没有人能够勉强和左右他,在他的人生当中, 从来不会有言不由衷的时候。”
“可是……”
“放心好了, 不管我们最终如何,但看还是可以去看他的, 我只是给彼此几天冷静思考的时间而已。”
五月又是感激, 又是心安,忘了自己其实不过是不搭界的外人一个, 说:“好的, 谢谢。我差不多要走了。对了, 如果可以的话, 请你和阿姨说, 有时间请给hana洗个澡。”话才落音, 门外阿姨的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步声随即响起。阿姨趴在门上听到现在, 听说五月要走, 赶紧跑下楼去了。
阿姨的脚步声, lily也听见了,不由得又是一哂:“我爸妈和阿姨都不喜欢晋酱,认为他没有丝毫诚意, 而且把我给带坏了,说我抽烟喝酒都是和他学的。”耸了耸肩,“他们那个年纪的人,都是这样。喜欢为子女规划人生,小时候强迫我学钢琴,长大后逼我放弃做歌手的梦想,最终念了服装设计,找男朋友更是要按照他们的意愿来。在他们看来,晋酱这种人是祸害,极其不可靠。”
对于有钱人家孩子的这些奢侈的烦恼,五月一概理解不了,只能笑笑。拿上自己外套,围上围巾,和她互道再见,出门而去。
房间内,lily又给自己开了一瓶红酒,倒了半杯,端起来晃了晃,不知想起什么,动作忽然顿住:“钟小姐,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门外的五月心头一跳,回头笑说:“去年烟花节我们就见过,在世纪公园门口。”
“不是那次。”lily摇头,“应该是更久远以前的事情了,要知道,我记性一向很好。”
五月笑一笑,没说什么,向她再次挥手:“再见。”下到一楼,被阿姨堵住。
阿姨难得地冲她露出笑脸,说:“钟小姐,请跟我到书房来说句话。”
书房里等着她的,是lily她妈。lily妈请她坐下,叫阿姨端上热茶,笑吟吟地问她家乡哪里,年龄几何,在津九的工龄等等,无关要紧的话说了半天,觉得是时候了,于是话锋一转,开始切入正题:“我们家lily和泽居已经分手了,他那里,我们不会再叫lily过去了。狗我们还会帮着养,但是请你以后不要再来劝lily去看泽居了。”
五月无地自容,生平未经过这种场面,不知道怎么应对才好,只能红着脸说:“哦,这样啊,这样啊。”
lily妈言谈举止间有着常年养尊处优的妇人所独有的那份优雅和稳重,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一般都是轻声细语,语调平缓的,像是润物于无声的春风春雨一般,再残酷的事情,也能让人心平气和地听下去:“我们lily虽然有点叛逆,但其实是个好孩子,自从和泽居交往后,唉……她小时候的梦想是做一名歌手,她喜欢唱歌演戏,就一直想往这个方向发展。但娱乐圈那种地方,你知道的,好好的孩子也要学坏了,我和她爸爸怎么能够放心,就叫她去学了服装设计。她爸爸本来要送她去美国留学的,我们家亲戚都在那边。是我舍不得让她走那么远,最后送了她去日本文化服装学院。想她了,随时可以去看她的距离……”
根据lily妈的叙述, lily这个女孩子从小就立志要做歌手,而且的确也有这方面的天赋。但是一般这样的家庭,怎么会舍得让子女走上这条路?演艺这个行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光鲜亮丽、那么容易一炮而红,而且潜规则乱象由来已久,人前风光的背后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无尽辛酸。更何况,这个行业竞争惨烈,压力巨大,更新换代又快,最终能够成名、爬上金字塔顶端的人又能有几个?大人不想她吃苦,更不愿她学坏,所以送她去了日本学服装设计。
最初的一年,她在日本读服装设计读得顺风顺水,不早也不晚,就在大人们觉得“是时候可以谈个恋爱了”的时候,交了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男朋友。男朋友是她爸爸生意伙伴的儿子,可说是知根知底的青梅竹马了。更难得的是,男孩子爱她爱到骨头里,对她百依百顺,本来也是准备去美国留学的,为了她,最后还是没去,而是追随她去了日本,读了一所还过得去的大学,称得上是二十四孝男朋友。
那个时候,lily学习和感情无一不顺利,两家大人也都满意非常。一切都按照大人们的意愿发展,一切都好。直到她遇见泽居晋。
lily大一读到下半年,她的二十四孝男友和一堆朋友带她去一家酒吧喝酒,为她庆祝二十岁的生日。就是那一晚,她在酒吧里遇见了泽居晋和他的乐队。
乐队的名字很简单,就三个字母,sky,带个后缀japan。全名就是sky-japan。sky是三个成员的姓氏首位字母,恰好又拼成“天空”这个单词。s是吉他手泽居晋,k是鼓手兼团长神木凤爱,y是女主唱,伊能爱实,当时是泽居晋的女友。
酒吧的气氛较轻松,会有熟客上台去与乐队成员一起唱或跳,当然请乐队成员喝酒拍照这种就更不在话下了。当二十四孝男友看见女友lily跳上台,和乐队那个金毛吉他手扭在一起跳贴面舞,又共用一支话筒合唱她新学会的dreams e ture的一首经典老情歌《未来预想图》时,心里很为自己的女友感到骄傲,伴着三分酒意,随着节奏用力拍手,大声叫好。
二十四孝男友很爱自己的女友,但他不明白女友真正的性格。sky乐队的主唱伊能爱实却很知道自己男友泽居晋的德行,看到他看向这个日语颇为流利、但发音却还有些微妙的年轻外国女孩子的眼神时,当场摔掉手中的矿泉水瓶子,中途离场。
当晚,从酒吧出来,lily都没能等到回到寓所,在电车里就和二十四孝男友说:“我们分手吧。”
二十四孝男友莫名其妙,还以为这句话是女友酒醉后的玩笑,回到寓所后,正想着怎样才能哄她开心时,她已经动手收拾起自己的衣物了。半个小时后,她拉着拉杆箱走到门边,回头和他说了一声:“对不起,再见。”连夜扬长而去。
再后来,等lily终于成功撬掉乐队原主唱伊能爱实,自己取而代之,并连她的男友泽居晋一起接手的时候,二十四孝男友也中断学业,愤而回国。原本可以成为亲家的两家生意伙伴从此成为路人。
lily虽然做着乐队主唱,却没有耽误学业,白天上课,晚上和周末去酒吧或是去各处四处演出。服装设计本来就不是她自己选择的,学校去不去都无所谓,但泽居晋学业和乐队两不耽误,所以她也就姑且继续上着。家人曾经试图以中止经济支援来逼迫她回国,和泽居晋分手。但乐队有固定几家合作的酒吧,其他各种演出机会不断,收入颇丰,已经远超正经上班族,家里的这些手段对她来说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总之她在日本读书的那几年和男友泽居晋过着不是天堂就是地狱的日子,分分合合却又十分稳固地交往到乐队解散。大学毕业后,业已小有名气、再坚持下去说不定就能闯出一片天地、成就一番作为的乐队也随之解散。乐队解散时,三个成员都很平静,因为他们早就知道,他们这种家庭的孩子,年少时再怎么胡闹都不要紧,但最终还是要走上家人早就铺好或指定的路。
乐队解散后,泽居晋洗心革面,和一头金毛告别,穿上西装,打上领带,去了津九总部做起了上班族。lily则去了一家知名服装设计公司实习。
她父母到这里才算松了一口气,才算看到了曙光。虽然女儿的男友是个日本人这一点多多少少让人有点不太开心,但两家也算门当户对,女儿又是真心喜欢,他们也就宽容大量地不去计较了。结果,在多次催婚未果后,得知原本已经视作为女婿的泽居晋原来是游戏人生的不婚主义者。对于一心盼望女儿能够得到幸福的父母来说,这无异于晴天霹雳。然后又开始对lily一轮接一轮的洗脑、阻挠,奈何lily对泽居是情比金坚,几年过去了,竟然毫无成果。
lily妈最后对五月说:“泽居他有他的活法和考虑,我们不去置喙,但我作为一个母亲,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我们家lily嫁人生子,幸福地生活下去。所以,长痛不如短痛,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们lily了。就算他们两个人和好如初,但是时间一久,以lily的性格,她又怎么可能愿意一辈子安心……唉。”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就算两个人现在爱得山崩地裂,但今后的事情谁又能保证?以lily爱去夜店、爱玩爱闹的性格,又能和可能坐一辈子轮椅的泽居晋走多远?
五月依旧作垂死挣扎,试图说服lily妈:“我不是劝他们复合,我也没有这个立场,我只是觉得如果lily能够去看看泽居总会的话,鼓励他,支持他,也许会帮助他振作起来,渡过这个难关。”
lily妈不愿多啰嗦,起身送客,面上仍旧保持优雅微笑:“我们lily和他见面,一言不合,情绪马上就会失控,事情只有更糟。钟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请你别怪我们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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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这两天又在凌晨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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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强迫症患者,真希望能够到一万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