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夜已经深了, 陆府里却不平静。

陆夫人脸色阴沉地坐在堂上,周围只有几个心腹丫鬟,薄荷站在门口, 把被临时叫回来的陆世南领了进来。

陆世南一看堂下两个衣衫不整的人, 面色也是瞬间变得铁青, “这是怎么回事?”

“你看看你的好夫人做出了什么好事, ”陆夫人冷笑一声说道, “跟家里的大夫勾搭成奸,好歹也是王府出身……”

“是真的吗?”陆世南没理他母亲的话,蹲在邱玉萝面前, 语气冷静地问她。

东窗事发之后邱玉萝才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大的过错,之前一直都被小情人之间的甜蜜冲昏了头脑, 现在事情败露, 她可以说是置自己的后半生和王府名誉不顾了。这么个穷医师哪里值得她拿下半辈子的衣食无忧荣华富贵来换?

“不是……”邱玉萝心中惶恐不安, 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你信我, 不是……真的不是……”

“那你说说你们俩大半夜在一个屋子里干什么?可别告诉我这么晚了你还要人帮你看病!”陆夫人一点好脸色都没给她,立刻追问道。

“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邱玉萝不顾形象地号泣起来,看起来有些疯癫了。

陆世南踢了旁边跪着的薛阳一脚,“混账东西!”

薛阳闷声受了,却又从容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急不缓地穿好自己身上的衣服, “陆少爷气出够了?要是没出够我还可以陪您打一打。”

“你!”

薛阳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不过我还是有一句话要说清楚的, 在下不过是在贵府小住了一阵子, 虽然长期给府里诸位看病,但是从来不曾是贵府的下人, 此次的事情,也是贵夫人主动……”

话还没说完,陆世南扬手一个拳头就冲着薛阳的面门上砸了过去,这一拳的力气不容小觑,薛阳却轻松地闪躲了一下,看陆世南的眼神还带着挑衅。

“我说陪您打,您还真打啊?”薛阳一面用言语刺激他,一面闪躲着不断朝他袭来的招数,退出了门外。

陆世南追将上去,然而两个人在院子里过了不到两招,薛阳就瞬间从旁边的假山上借力飞上屋顶,几个翻腾之间就消失了踪影。

陆夫人为了不声张,连下人也没叫过来几个,陆世南一时找不到帮手,竟然就这样让他逃走了。

邱玉萝瘫坐在原地,彻底愣住了。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满口甜言蜜语的小大夫薛阳,他脸上的那种神情她从来都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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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世南站在院子里兀自愤恨,一脚将旁边的花木踢断了,这时又听得屋里传来惊呼声,他赶忙跑回去,只见他母亲倒在地上面色煞白,呼吸困难,显然是咳疾突然犯了……

第二天一清早,一夜没睡的邱玉萝面上浮肿着,穿了一身素衣悄悄从陆府后门出去了,身后跟着薄荷,手里拿着的是替她收拾的衣物。

陆世南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就这样捅出去,于是让邱玉萝连夜收拾东西回云王府娘家去,省得在他们面前碍眼,万一把他母亲气得病重,他就更加不能原谅她了。

于是暂且让她回去思过,等什么时候改好了,再考虑是否让她回来。

然而这个消息也是纸包不住火,也不知道是哪个丫鬟嘴碎,一传十十传百,过了两天城里风言风语就起来了,陆世南走出去听见有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一连好几天没有出门。

然而邱玉萝待在云王府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老夫人和大姐一问原因,才知道她做了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情,也没脸求这边亲家原谅,干脆让邱玉萝待在王府混日子,别出去丢人了。

苏府里,茯苓欢欢喜喜地从外面进来,手里挎着一个小篮子,看来是出去买东西了。

邱意看见她高兴得很,问:“这是有什么喜事?”

“你猜,”茯苓笑着回答,放下篮子拿出买的东西来,又憋不住道,“还是我告诉你吧。”

于是便把从外面听说的邱玉萝的事情如此这般地全都告诉了邱意。邱意听完,反倒很是冷静地问:“这件事情,你在里面插手了多少?”

茯苓坐下来,“也没有……我就是给陆夫人寄了一封匿名的信,还对她吹了点耳旁风,让薄荷故意暴露了点端倪给她看……”

“还有呢?”

“真没有多少,”茯苓看着邱意,担心她是不是在生气,“要不是她自己心里有鬼,也不会被我抓住把柄,我只不过是给大家看看她的本性,再说了,她当初那么陷害您,我只不过是以牙还牙……”

茯苓越说声音越小,然后看了看邱意的脸色,“我错了……”

邱意一下子笑出来,问:“你错哪里了?”

“诶?”

“我可没说你做错了啊,”邱意道,“我也不是菩萨心肠观世音在世,凭什么她当初那么害我我就得忍着?我不仅没生气,还要说你做得好。”

茯苓笑起来,“那您还装作生气的样子!吓死我了……”

苏昂从树林子里钻出来,手里还抓着一把刚采的草药。

从陆府脱身出来薛阳坐在树枝子上,看见他出来了便吹了一声口哨,看见苏昂抬头了,便道:“事情办成了,我要的东西呢?”

苏昂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里面有三粒药,一粒今日服,过三天吃第二粒,过七天吃最后一粒,必然痊愈。”

薛阳稳稳接住了,看着手心里的药瓶,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

苏昂道:“谁能想到淮北有名的采花大盗薛阳,居然会被一个女子牵制住下半生,不惜用这种方式为她取药呢。”

薛阳笑了笑,像是接受了他的调侃,“那谁又能想到,大名鼎鼎的苏昂,也会想出这种招数来。”

苏昂不再接他的话,走上大路离去了。

薛阳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其实还有一个疑问。一般的女子即便是对自己的丈夫再怎么失望,也不会像邱玉萝那样,到后来她整个人都好像魔怔了一般,他说些什么她都相信,真正是将伦理道德抛到了脑后,近似癫狂了。

“什么药?”茯苓把手里绣的帕子一扔,惊讶地问道。

邱意低头一笑,眼睛还是盯着手里的针,“偶然从先生那里知道的,那种花制成的香粉如果给人使用了,没有什么危及性命的坏处,就是会让人对目前痴迷的东西更加沉醉一些,我就趁着上次过节的时候交给薄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