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关逢龙入狱,履癸便想尽了方法给关逢龙定罪,本以为他为人忠耿,想必是无错处可挑的,没想到,这等忠肝义胆的老臣,也有犯糊涂的时候。虽说关逢龙系先王所托,但他着实威胁到了妺喜的安全,履癸便也毫不犹豫的决定除了他。
关逢龙的死,亦是让履癸明白了桐媚死的何其冤屈,可残暴如他,怎会有一丝的悔意。妺喜也总算明白了,月夫人最后那一句‘害你的,不在后庭’,究竟所为何意了。倒也可怜了关逢龙,忠心耿耿为夏朝尽忠尽责,却是为的妺喜一个小女子才失了性命,就连妺喜,都有些替关逢龙不值。
妺喜不停的用履癸本是亡国之君的结局来宽慰自己,只不过补充历史细节罢了,心中其实到底还是愧疚不已的。
撇去这些,于私人恩怨而言,妺喜的确很是恨关逢龙的,确实,是他,让她永远的无法生育。虽然她从未存了那份给履癸诞下子嗣的心,但来日子履得天下,这或许就会成为最大的遗憾。
妺喜还清晰的记得当日的情形,泰安殿的美人泉,履癸与她在酒池边的软榻同塌饮酒。连清匆匆来报,说是关逢龙求见王上,在书房候了两个时辰了,如今直接来了泰安殿。听了连清的话,妺喜顿时后背袭来一丝莫名的凉意,关逢龙向来与她口角,处处与她不痛快,这次也不知要给她添什么堵。
“美人稍是休息,孤王尚且去瞧瞧,这关大夫究竟有何要紧事!”
履癸虽然不说,但心中也大体明白,关逢龙因何而来,心中更是不悦极了,更是想让妺喜好好的呆在美人泉,关逢龙的那些对妺喜的污言秽语,他来应付便是了。可偏偏妺喜就是不愿意,偏生要与履癸一同去。
“王上于情于理,妾都是这泰安殿的主人,是该去见见这关大夫,有王上在,妾很是安心。”
妺喜的话
似乎很是受用,不过一瞬,履癸的眼神就溶出了些许的笑意,紧紧的拥住了妺喜。妺喜的依赖,让履癸很是满足。
对妺喜而言,见不见关逢龙当真不重要,只是关逢龙本就与她过不去,她还是小心提防些的好,他也想去瞧瞧,他此次又要耍什么花招。
泰安殿的正殿,妺喜轻挽着履癸的手臂踏入殿内,一时间,关逢龙频频皱眉,眼神不停的落到妺喜妖媚的容颜。
看到关逢龙盯着妺喜的目光,履癸的眉头紧锁,刚想说话,却被关逢龙给抢了个先。
“瑾夫人,老臣与王上有要事商谈,如此与王上拉拉扯扯,太是不懂礼数了。”
妺喜含笑,眼神轻轻的掠过关逢龙。
“关大夫言重了,关大夫似乎忘了,后庭本就是宫妃的寝宫,本宫算起来,也是这泰安殿的主人,实在是该好好的待客,只是关大夫要与王上商议要事,忍不得说一句,这后庭确实不是什么议事之地。”
妺喜的话说得谦和,没有半分的逾越,只是这样伶牙俐齿的妺喜,在关逢龙看来,愈加的扎眼。关逢龙的眉头一皱,很是不悦的给妺喜做了个揖。
“借瑾夫人宝地!老臣与王上有事商谈!请瑾夫人移步回避!”
妺喜本是倚在履癸身上的身子渐渐的转向了履癸,眼神中投去了一股楚楚可怜的目光。履癸的眼神锁住殿内的关逢龙,许久的打量。
“关逢龙!孤王只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不要!”
履癸的话停在了此处,却在等着关逢龙的回答,话未说完,但谁都懂。关逢龙不想去回应履癸的话,他知道,一旦话说出口,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但关逢龙亦是不想因一个女子而失了气节,而最后,他确实不曾失了气节,就连斩首那日,也不曾让他失了仪态,他失的,是性命。
关逢龙被斩首两日,朝中的各个老臣皆是称病,辞官返乡。履癸不曾挽留,更是不置可否。朝野之中,一时间也清静了不少,原本那些大力反对的官员,都纷纷辞官,百姓们也亲眼见证了关逢龙的结局,都是不敢有何怨言。
那日去了暴室之后,妺喜的心情更是忐忑起来。她刚到斟鄩,便听宫人们说了,夏朝有个规矩,是祖上定下的,不杀出家人和道家人,如此说来,这麟山道士虽是不见踪影,到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闲时得空,妺喜去瑶台坐坐,途径百花园,听闻两个小宫人正在谈论什么,但也不刻意,只是无意中听到,却让她格外的上心。
“我长姐本在女娲娘娘庙当差,这几日宫中宫人骤减,长姐被调回宫中,听长姐说,女娲娘娘庙那个抄写经书的老道士,从前是在宫中的,犯了错,还被罚去了暴室许久,如今在女娲娘娘庙赎过呢。”
“那又如何,怕若不是道士,早便没了性命,我也只盼自己是个道士,便也不用日日提着性命度日了。”
那素衣的小宫人说的很是心寒,倒也是个实情。
“莫说着丧气话!我长姐说了!这老道士可是神奇了!竟能通晓好多事!果真是个奇人!若是能见上一面,受个点拨!指不定我们便能好过了!”
小宫人的话听起来很是可笑无稽,可妺喜却是凝眉苦思起来,那个道士,是麟山道士吗?他究竟有多神奇,妺喜倒也领教过。陷入思索太久,一旁的鄢陵唤了许久,妺喜都不曾应声,鄢陵也有些急了。
“瑾夫人!”
妺喜恍然间回过神来,瞧了瞧鄢陵,自从妺喜筑倾宫,戏酒池之后,鄢陵待她似乎也不似从前了,每次面对她,眼神中总有那么一丝的恐惧感,她虽是不说,但妺喜感受的真切。也罢,怕也好,不会出什么岔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