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癸在妺喜榻前守了整整一宿,除了炎公公守在了殿外,其余的宫人都被履癸支开,一整夜,看着妺喜泛白的脸色,履癸的心似是被旧起一般,只是看着妺喜微微起伏的胸口和安然的睡颜,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还活着。
天刚刚露出些许的鱼肚白,履癸便唤来了鄢陵,几番吩咐之下,才安心缓缓离去。
下朝之后,履癸也没有径直的去泰安殿,只是在书房里头不停焦急的踱着步子,不过一须臾,书房的门‘吱嘎’一声被打开,履癸猛然回头,炎公公急急忙忙的进门,履癸看了一眼,眼神中不难看出那种迫切,几步上前,“谁?是谁?”
炎公公的神色有些为难,只支支吾吾的说道,“那日用过午膳,北姬娘娘小憩了一会儿,听鄢陵姑娘之言,那时北姬娘娘并未有何不妥,只是……”
听到炎公公的吞吞吐吐,性子有些不耐烦起来,瞥了一眼炎公公,“支支吾吾的作甚!孤王在这!没有什么是说不得的!”
“只是……申时未到时,北姬娘娘去了趟……凤……凤和宫。”炎公公说话的声音有些打颤,伺候了履癸这么多年,他的一怒一笑,他一如既往的敬畏。
听到炎公公的话,履癸的眼神有些阴扈,坚强有力的手掌一时间拍落在案几之上,案上的几个卷轴滚落而下,滚到了炎公公的脚边,“华琰太放肆了!从前只当她无争!孤王当真是错看她了!”
看到履癸的怒意,炎公公亦是不敢再多言一句,在一旁恭恭敬敬的跪着,履癸的怒目扫过炎公公,“去!去凤和宫把华琰给孤王找来!”
履癸的话,炎公公自然不敢质疑,赶忙往凤和宫赶去。
妺喜只是在惺忪之中挣开双眼,她还未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鄢陵便满是期待的走至榻前,“娘娘您可算是醒了!”
妺喜从鄢陵激动的
言语中似乎能够感觉到,她或许已经睡了好久了,她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中,她甚至还听到……听到履癸的怒吼,虽是脸色没有之前那样苍白,但身子依旧虚弱,眸子微微一抬,满是疑问的看着鄢陵,本是有些嘶哑的声音,如今可以轻声的讲话,“本宫……怎么了?”
“娘娘……”小产了……可是,鄢陵不知为何,竟说不出那句话,“娘娘怕是因为过度的想念怀亦姐姐,才生病了。”
鄢陵本以为自己的谎撒的很圆滑,可妺喜明白,她早已淡然,不是不在乎,而是深埋于心。
“鄢陵,你休要骗本宫!”妺喜的话语虽是轻,但语气依旧很是威严。
妺喜尖锐而坚定的目光让鄢陵有些心虚,忙跪了下来,“娘娘!是奴婢不好!娘娘昨日……小产了。”
妺喜不知是用怎么样的心情去听鄢陵说完这句话的,小产?鄢陵说的真的是她妈?她都不曾发现过,她原来有了孩子,这孩子就这样消无声息的离开了,若不是鄢陵说了,她可能就这样糊里糊涂的以为这一切真的从未发生过。
妺喜眼神呆滞的看着殿内,空洞的像个傀儡一般,鄢陵对妺喜突如其来的反应有些畏惧,忙拖着跪着的双膝走到床榻前,“娘娘!您不要吓奴婢!是奴婢不好!是奴婢没有保护好娘娘!”
鄢陵看着妺喜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便在榻前磕起了头,“娘娘!是奴婢不好!奴婢有罪!”连磕了三个头之后,鄢陵便自己掌嘴起来,“奴婢不好!奴婢有罪!”
看着满是自责的鄢陵,妺喜的泪水滑下,软弱无力的手臂一把抓住了鄢陵的正在掌嘴的右手,“鄢陵,本宫不曾怪你,你并没有错,就连本宫,都不知道自己有身孕。”
妺喜看了一眼依旧跪着的鄢陵,似乎是看到了怀亦一般,满眼的心疼,不知王后所言是否为真,怀亦,你
真的还活着吗?妺喜看了一眼鄢陵,“你快起身吧,本宫没有力气,扶不了你。”
听到妺喜的话,鄢陵忙站起身,呵呵的傻笑,“娘娘没事就好!奴婢岂要娘娘亲自扶,不是笑煞旁人!”
妺喜看了一眼眉眼笑开的鄢陵,亦是跟着微微一笑,“这会儿是什么时辰了?”
“娘娘!巳时三刻了!不知王上会不会来一起用午膳,娘娘可要吃些什么,奴婢去准备!”
“王上?”
“是啊,娘娘一夜未醒,王上更是在榻前守了一夜。还焦急的训斥了好些手脚不麻利的宫人,奴婢瞧着,前次和妃娘娘小产,也不至如此啊,可见王上对娘娘何等眷顾。”
妺喜听了,颇是意外,她从未想过如此骄傲的履癸,会如此,他现在算什么?是对怀亦生命的补偿吗?
她始终没有忘记,驿站的那个夜,若非子履,她早已是刀下亡魂,可为什么,只要想到那个未出世的生命,她就好恨,好恨自己,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的心,像是被抽紧一般疼痛,或许是她太无用了,上天不眷顾,这个孩子既然如今没了,那也好,她也不必有牵挂的离开。
妺喜想的出神,却听外头宫人来报,“北姬娘娘!王后娘娘来看您了!”
她不过一个小小庶妃,一个正宫来泰安殿,理当不必通报才是,小宫人也似乎看出了妺喜的质疑,“娘娘!王上体恤娘娘身子弱,需要休养,特意吩咐旁人不得打扰,任谁来泰安殿,都是要通报的。”
履癸,又是履癸,她一时间有些看不明白了。
想到王后前来看她,她也不好让她等的太久,便看了一眼那通报的小宫人,“快让王后娘娘进殿来吧,沏壶好茶!”
小宫人已去回话,妺喜只是暗自思量着,会不会是王后要安排着她与怀亦见面,她记得,她曾说过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