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有一个身材曼妙、面容美丽的女人跟她喜欢的男人调情,烛光、音乐、美酒、佳肴,无一不是催情剂。
从一开始叶夕媱就从来没有兴趣知道卓暮飏身边到底有多少女人。她的世界和他的世界泾渭分明,每一周都只有那么几天可以互通款曲,而在那么多分离的日子里,谁又知道陪在他身边的人是谁。
她不去想,不去看,总觉得一切都可以了无生息。
他爱她就好,有欲望也罢。其他女人不过是在他寂寞的时候,给他一点点慰藉。
仅此而已。
只是如今她听到了,想到了,就不能再像以前那么充耳不闻。
像是一个被掠走了一方城池的国王,觉得自己的统治与生活都受到了威胁,迫不及待地想要重新夺回来,再不肯放手。
当车子终于停在了四季大厦的门口,叶夕媱付了钱,拉开车门就一路奔跑着朝着顶楼而去。
没有哪一个女人,在明明知道男友偷腥的时候,还能视若无睹,装成若无其事。叶夕媱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没有特立独行,也没有洒脱淡然,只好就随波逐流。
顶楼整个旋转餐厅都已经被人包下了,因此显得格外寂静。叶夕媱刚刚走过去,就看到了Tiger领着卓暮飏的一帮手下站在门外。朝门内望去,只能看见几个不停走动的侍者,手中拿着托盘,服装精致,与周围的装饰为相得益彰。
这一切,仿佛都是一场电影似的。男主多金而且势力庞大,女主貌美才能羡煞旁人。
叶夕媱深吸一口气,就朝着门那儿走去。
Tiger不可置信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不停地在心中祈祷这是错觉,这是自己的错觉。可饶是他把眼泪都擦出来了,叶夕媱渐渐逼近的身影就是不肯消失。
今天一大早他就接到了十二少的命令,说要把最近在网络上以清纯气质而成为红人的那个女人约出来。他也觉得纳闷,这些日子里十二少虽然也有过其他女人,但都只是玩玩罢了,还没有真正约过谁一起用餐。
更令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竟然还选了叶夕媱所在的城市。
Tiger不禁想,难道是两人已经分道扬镳了?
只是如今看着叶夕媱走过来,虽不像从前那些女人那样气急败坏,反倒是很冷静的样子,Tiger只暗叫大事不好。偏偏又避不得,更不能三言两语地打发了过去,否则要是以后十二少责怪下来,岂不是要他提头来见?
Tiger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赔着笑脸道:“嫂子怎么来了?阿力没送你来吗?”
叶夕媱冷冷看他一眼,不哭不闹不笑,真像是个放下了七情六欲、遁入空尘的世外仙人。她只淡淡地说:“如果阿力送我过来,你们现在应该辗转换了地方了吧?”说着就要走进去。
Tiger连忙拦住,拼命挤出笑脸,忙说:“嫂子嫂子,你行行好,别让我们做小弟的为难啊!”他又压低声音,接着说:“你在十二少心里是什么地位,我们大家心知肚明呀!这些蜜蜂蝴蝶,也只是一时的。你又何必为了这些不值一提的人,和十二少撕破脸呢?”
叶夕媱淡淡笑着,放慢动作,将Tiger拦在自己身前的手缓缓地推到一边,只说:“你要再敢碰我,我就喊非礼了啊!”她环顾四周,点点头,满意地道:“这儿没什么人,我一喊起来,估计餐厅里面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Tiger头上直冒冷汗,只好将自己的手背在身后,又劝道:“嫂子,你这样闯进去,十二少面子上也下不来啊。至少你要我进去先说一声,
行不行?”
叶夕媱瞪他一眼,就道:“不就是个三角恋嘛,你再插一脚,是要把它升华成为四角恋?”
叶夕媱手中抱着三本厚厚的书,此时此景,她就干脆将那三本书统统都扔到Tiger的怀里。这样一来,他就没有机会再去阻止她的步伐了。叶夕媱就明目张胆、顺顺利利地就走进了餐厅。
迎面撞上几个侍者,他们神色中都有掩饰不去的讶异。他们都知道这个场子已经被名声如雷贯耳的十二少给包了,都在想这个女人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竟敢过来搅局。偏偏那些守在外面的人对她又束手无策。
餐厅的经理微笑着走到叶夕媱身旁,十分恭敬地说:“这位小姐,不好意思,没有十二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坐在不远处用餐的卓暮飏听到了动静,就放下刀叉转身一看。就见一个女人身子娉婷地站在那儿,装束极其简单,毛茸茸的针织衫里头只穿了一件嫩黄色的雪纺,那颜色在这光线昏暗的角落中显得愈发鲜妍青春,而她随意披在肩头的黑色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又从肩头滑落,轻盈,一如她给他的感觉。
明明知道这些场景不该给她看到,这些勉为其难的戏也不能被她知晓。可他偏偏故意暗示她,好像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场景的出现。
他爱极了她吃醋的样子。
卓暮飏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只说:“让她进来。”
叶夕媱每走一步,都仿佛是穿着高跟鞋踏在山间崎岖的路上,似乎是在走一场障碍赛,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每一步都怕自己会摔下山崖。可是前方,前方那一片平坦的陆地让她向往。只要能够走过去,她再也不需要走得这样辛苦。
他只是背对着她。那身影太过熟悉,以至于在这么陌生的地方,她一看见这么熟悉的东西,就像是沙漠中找到了绿洲的行者,非要走过去看一看,哪怕是海市蜃楼,她都认命了。
一如她所想的那样,他的对面真的就坐了一个身姿妖娆的美人。就连投过来的视线,在闪烁的掩映下,都多了几分魅惑。
叶夕媱走到那个女人身旁,泛起一个甜美的微笑,像是风雨中迎风而绽的蔷薇。虽有大雨磅礴而下,本应是狼狈不堪,但却绽放出一种摄人心魂的美丽。那美丽中还带着刺,只容得了观赏,而不许旁人触摸。她只道:“这位小姐,不好意思,这位置是我的。麻烦你让开。”
笑里藏刀,不容置疑,也不是只有卓暮飏能够玩得得心应手。叶夕媱跟了他快两年了,耳濡目染,自然也学到了不少,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那女人依旧坐着不动,只是疑惑地看了看卓暮飏,见他只是饮了一口红酒,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碍于面子,她也不愿因为叶夕媱一句冷淡的话而转身离开,将这个绝佳的机会拱手让与他人。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就说:“小姐,你走错位置了吧?”
叶夕媱装作惊讶的样子,指了指卓暮飏,就问那个女人:“怎么,难道这个男人不是十二少吗?”不等她回答,叶夕媱毫无顾忌地将她上上下下都扫了一遍,又接着说:“可能我的确走错了吧。我前段时间听说十二少把宋艾青打入了冷宫,应该是找到了一个比宋艾青还要美丽的女人了。可是现在看来,如果这个人的确是十二少,那么他一定是在和其他人枪战的时候,眼睛受伤了,瞎了。”
这一番话里都不带一个脏字,却是咄咄逼人,将他们两人都数落了一番。
卓暮飏闻言,禁不住微微抬起头朝着叶夕媱看去。就见桌上闪烁的烛光洒在她的面前,使她原本清秀的眉眼似乎
是染上了一层黄色光晕,将此时此刻她的凌厉隐去了不少。秀眉微蹙,笑容冷淡,似夏日中的艳阳,灼热,让人想要避开。
那女人被叶夕媱一番话说得下不来台,再加上她就是以清纯动人而出名,此时此刻,便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朝着卓暮飏看过去。那眼眸中虽是染泪的,但是眼影却依旧闪得艳美,与她的面貌格格不入。她娇嗔一句:“十二少!”
偏偏卓暮飏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似乎这一场闹剧他看得津津有味。叶夕媱心中气极了,她一向都是被他捧在手心里,没有受过半点委屈,所以一开始才会这么没有顾忌地冲进来。她心中一直相信,只要她出现,卓暮飏一定会撇下其他女人的。
现在看来,她真是错了。
或许真的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可是得到了,她叶夕媱就成了蚊子血,让他再没有半点怜惜了。
叶夕媱冷冷笑着,只朝着卓暮飏道:“我真是走错地方了,错得离谱。”她太过气愤,说起话来也就没有顾忌,又转过身对那女人说:“你可一定要吃饱,储存好力气,再到床上慢慢跟他耗着。他要是来了兴致,可能会把你整得半死。”
说罢,她头也不回,就朝着门口走去。
卓暮飏剑眉一簇,转过脸时已经只能够看见她的背影。她走得太急,几乎是跑着出去,那发丝便飞扬了起来。最简单的长直发,一飞起来,没有了卷发的僵硬,只让人觉得顺滑无比。
他不禁想起无数次他曾用手穿过她的发丝,很柔很软,就像她的身体那样令他欲罢不能。当他收回手,手心中,尽是她清淡的发香。太爱太爱这种触手可及的滋味,所以现在一看到她飞扬的头发,他差点就要伸出手去。
很快,她的背影就像是被这幽暗的灯光晕染开来,变得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
当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仿佛心里也空了一大块。卓暮飏这才站起身,疾步走向门外。餐厅中显得格外寂静,以至于他每一步的声音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以至于他终于可以听见身后那女人那一声“十二少”的呼唤中带着无数矫揉造作,这一切,都让他止不住逃离。
很少有人敢直接唤他的名字。而她,因为一开始就和他对着干,渴望惹恼他,所以便无所顾忌,一直唤他的名字。
这世上,也只有对她一人,他才能这么宽容。
叶夕媱一走出大厦外面就拦了一辆出租车。等到司机按照她的要求尽量开快时,她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城市热闹的景象,更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渐渐的就看不清了,她伸手抹去自己脸上的泪珠,拼命咬着嘴唇勒令自己不准哭。可是自己也像是同自己在作对,那眼泪竟然止不住了。
司机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不禁也动了恻隐之心,就用带着点口音的语调问道:“小姑娘,跟男朋友吵架啦?”
叶夕媱就委屈地说:“我跟他吵,他还不理我。连吵架都算不上!”
那司机正要开口劝解,突然眼神一扫过后视镜,只见好几辆车子都跟在后面,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就问:“那在后面追我们的是你男朋友吗?排场够大的呀!姑娘,如今这年头,给你妈钓个金龟婿不容易啊!”
叶夕媱回头一看,果然就见到一排车子在不远处追赶着,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近。她心中怒气未消,就赌气地朝着司机说:“开快点,把他们都甩了。”
“姑娘,我这就是辆普通的出租车,哪能和人家的劳斯莱斯比!你们就握个手,把那些不开心的事一笔勾销。哎。你们年轻人啊,就是想不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