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踏浪飞歌

东海之滨,烟波浩渺,长天一色。海边乱石密布,惊涛拍岸,翻起无数烟雾。历来无数文人骚客到此,或赋诗,或作词,或留墨,对着沧海发出无尽胸臆。

只是人人皆知东海一去万里,不知边际,期间多少凶险不足为外人道也。所以除了不得不出海谋生的渔家,却是少有足迹到达大海深处。因此东海之滨虽然岛屿众多,星罗棋布,但海况复杂,不少远去陆地的小岛往往人迹罕至,不为人知。

这日,微风轻拂,波澜不惊,太阳照在海面上,似是化作点点金光,忽闪忽现。

远去岸边不知多少里的海面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歌声。

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歌声清脆悦耳,略带娇俏,如从九天之外飘来的一曲仙音,袅袅娜娜随着海风传了出去。

前面歌声甫落,又一阵歌声尾随而至。

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身,快活如我有几人?

此阵歌声却是浑厚有力,余音悠长,似是要借着海风,扶摇直上青云。

歌声未几,一串笑声如珠佩叮当一般响起:“哈哈哈,大师弟,你又错啦,是侬不是我!”

“没错啊小师姐,是我啊,不是你,天下谁人还能有我快活?”一句英气十足的男子声音传来。

“不知羞,你也就敢在我面前说大话,什么时候你敢见着师父时这样说我才服你!”娇俏的女声带着戏谑。

“嘿嘿,我这次让你先飞了二十丈,现在还不是被我赶上了,还敢说不服我?”男子的声音充满得意。

但见两道身影如两叶小舟,一前一后在波浪中逶迤而来。两人双足隐约没在水中,其下似有平板撑住,竟在波涛中如履平地。

前面的身影是一名一身鹅黄衣衫的女子,约莫十五六的样子,鹅蛋脸庞,面容娇俏,长长的睫毛下一对明亮的眸子,清澈得如脚下的荡漾碧波。疾行之下,海风吹得她长发纷飞,衣衫飘起,愈发显出青春美妙的曲线。

紧跟在妙龄女子后面的身影是一名十八九岁的青年男子,身上一袭淡色青衫,身材颀长,面庞俊朗,星眉下的眸子如古井微波,平静的表面下却似乎透着一股玩世不恭。

此时两人之间尚有一个身位,只见男子微一侧身,脚下却加了力气,瞬间速度快了一截,堪堪要超过前面的女子。

男子嘿嘿一笑,悄悄伸手去拨女子头上别的珠钗。那女子竟是没料到男子突然提速前来,大惊之下转头躲避已来不及,却被男子拔去了珠钗。

眼看那男子得手后要携钗潜逃,那女子却不见着急,只是抬起手臂,对着男子肩头轻轻推了一下。

那男子正为自己得手得意之际,冷不防被女子从旁轻轻一推,身体立刻失去平衡,大叫着连忙挥舞手臂,堪堪前行了丈余,终于难以支持,一头栽到了海里,扑通了几下,不见踪影。

那女子一点不着急,反而哈哈娇笑起来:“喂,大师弟,这下更快活了吧。”

说话间,女子却停下身形,笑意盈盈看着男子沉没的地方。

过了稍许,海面上却毫无动静,微波轻轻荡漾着。女子渐渐有些着急,心想这小子天生水性过人,不该有事才对。心念微动之际,口中却已喊了出来:“大师弟,快出来吧!”

连喊几遍,却是仍无人回应,只剩下海风轻拂。

女子却有些着急了:“臭小子,我不取笑你了,快上来啊!”

正在彷徨之际,女子身后的海面却浪花翻动,一道身影趴在一头白豚之上,从水下跃出海面,腾空足有丈余,直对着女子扑了过来。

шшш. Tтka n. ¢ O 那女子反应却是极快,闻得身后风声有变,急忙侧身躲避,那白豚和身影擦着女子身边不足尺许而过,带起的海水却溅了女子一身。

白豚上的身影正是那青衫男子,只见他扭头对着女子做了一个鬼脸,一脸得意之相。

那女子微怒,脚下轻点,身体瞬间腾空数尺,单手化掌,向着前面的身影径直劈了过去。

那男子却浑似没有发觉掌风自后而至,眼看女子掌式就要切到他的后背,却见他身形一缩,将将避开了掌风,脚下却没闲着,双脚一钩身下白豚的腹部,那白豚似是能懂他用意一般,在空中将尾巴往后方一甩,直奔那女子面部而去。

那女子猛然间见一大片豚尾来袭,身形一滞,侧身斜斜躲过,虽然没被扫中,却是满头满脸又被溅了一大片海水,急得赶忙遮住眼睛口鼻。

两人一起一落,身形轻妙,快如飞鸿,只可惜旁边少了一群看客,否则此时必少不了一片喝彩之声。

那男子与白豚落水之后,身形又复立于水面,白豚却是隐入水中,原来那白豚恰似男子的水中坐骑一般,驼着他在海面任意穿行。男子扭头对着女子哈哈大笑:“小师姐,刚才这招白豚甩尾如何?”说话间脚下却未停歇,继续往前飞去。

那女子一抹脸上的水珠,恨恨说道:“臭小子,别落到我手里!小白,快一点追上大白!”原来女子脚下也是一头白豚,只不过看体型较男子那只白豚略小。

女子话音刚落,脚下白豚也似领命一般,瞬间加速追上前去。

蓝天下,微风中,海面上,两条白线一前一后,直直向着远处的一个小岛而去。

那小岛看着不大,方圆不过三五里,岛上树木却是郁郁葱葱,不少海鸟栖居其中。岛中耸起一块巨石,通体洁白,高约数丈,顶部平坦如镜,宛如一方高台。

此时高台之上却躺着两个人,正是刚才在海中逐浪而行的青年男女。

那名男子四仰八叉躺在石上,星目半阖,正在享受着海风和阳光的双重轻拂。

边上的黄衫女子却没有他那么不雅,正坐在男子身边不远处,低头用手轻轻捋着被海水打湿的长发。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侧脸和秀发上,映出上面的点滴水珠,宛如画中仙子一般,柔美异常。

许久,女子似乎感觉道有一道灼灼的目光正在盯着自己,猛一抬头,看到边上的男子正在痴痴望着自己,眼睛竟是直了。

女子面色微红,啐道:“臭小子,看什么看,没见过本师姐啊。”她原以为男子在晒太阳,没想到不知何时这小子偷偷在看自己,一想到此处,脸色愈加红了。

男子却是目不转睛,幽幽说道:“师姐倒是见过,但美人出浴后的师姐,小生倒是平生第一次见,实在是美得不像话。”

女子听他说得夸张,心中自是喜悦,但偏偏这话从他口里说出来,却又带着一丝轻佻,便轻喝道:“小没正经的,看本师姐怎么收拾你!”话音未落,女子右手拇指和中指捏成一个小圆,轻轻一下弹出,只听到一声真气破空之声,直向不远处躺着的男子而去。

男子虽然躺着,身形却是极快,轻轻一滚,恰好避开了那道真气,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真气击在男子刚才躺的石上,激起一丝微尘。

男子怪叫到:“救命啊,杀人啦!”却并未滚向远处,反而一骨碌滚到了女子身边。

女子啐道:“既然喊救命,怎么还凑上来了?”说话好像自己也觉得此话有些不妥,脸上红晕倒是又增了几分。

男子滚到女子身边一尺之遥,却不再靠近,也不再看着女子,反而双目闭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嗯,什么东西,好香啊。”原来那女子身上本就带着淡淡芳香,虽然刚才衣衫被水打湿,却因着水汽氤氲,那股香味更加清幽怡人了。

女子转过头去,不再说话,心头却没来由的一阵微跳。

过了片刻,男子叹了口气,说道:“若是能在这晒经岛上过一辈子,倒也罢了。”

原来此岛名叫晒经岛,岛名正来自于脚下的这块平滑巨石,相传唐时有扶桑高僧从中原取经回国,路过此处,遇到风浪,船只覆没,经书俱被水浸,高僧带着随从登上此岛暂避风浪,发现岛上巨石正好可供晒经,于是将经书铺在石上晾晒,至今石上细看隐隐约约似有字迹,相传就是当年晒经留下的痕迹。此岛因此得名晒经岛,那块巨石自然就叫晒经石。

但此岛远离大陆,岛周不远即有暗流翻涌,风浪颇大,所以多少年来少有人至,偶有渔船行至此处躲避风雨,却是始终无人定居。

此时女子讥笑道:“岛上虽有果子可以裹腹,难道你打算在此当一辈子猴王不成?”

男子嘿嘿笑着:“当猴王有何不可,只是当猴王就得有猴子猴孙,有猴子猴狲就得有母猴王,不知小师姐愿不愿意当这个母猴王啊?”

那女子听他油嘴滑舌扯了一大堆公猴母猴,呸了一声:“谁要做你的母猴王,海里有鱼,我宁肯去做一个渔婆。”话一出口,女子立即觉得又说错了话,毕竟有渔婆就得有渔公,只怕这小子听了定会对号入座。

果不其然,男子立即顺杆爬了上来,笑道:“这个主意更好,你织网,我打渔,没事生一堆小崽子,在晒经石上爬着玩。”

女子听他越说越不着边际,急道:“再胡说小心本师姐的天罡指。”

男子吐了吐舌头,赶紧住口。

原来这女子正是北斗星云派掌门空海大师的爱徒,玉真儿。北斗星云派并不是严格的道门,男女弟子皆可入门,但因空海大师择徒严格,多年来收徒不多,女弟子更是寥寥无几。这个玉真儿从小就入门跟随空海学艺,加之天资聪慧,悟性颇高,倒是将空海大师的一身修行学了个六七成,尤其是这天罡指,本是北斗星云派的一门绝学,需要从小以纯真元气打底,辅以功法秘诀导引,天资高者十年方有入门,二十年小成,如若平庸之辈,苦练二三十年也难摸到门道。没想到这玉真儿资质绝佳,领悟极快,十几岁年纪已练就一般高手二十年也难达到的境界,弹指之处,所发出的指气一丈之内可破石穿木,威力惊人。

刚才玉真儿对着男子弹出的那一指,不过小施惩戒而已,只用了不到一成的真气。即便如此,男子也避之唯恐不及。

玉真儿见他半晌不说话,讥笑道:“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被吓到了?”

男子苦笑了一下:“我是在为未来的生活担忧。”

玉真儿奇道:“你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未来能有什么值得担忧的。”

“你错了,”男子一脸忧愁:“从小师父就说我不是练武的材料,这天罡指我练得时间并不比你少多少,可现在功力只及你的一半。”

玉真儿好言宽慰道:“你已经不错了,虽然武艺差了点,但师父说过心法和道法方面你比我强,每个人都有长处的。再说你的指刀如果再坚持一二十年,还会有进步的。”

“唉,那时我都老了,岂不是要当一辈子的耙耳朵。”男子唉声叹气。

玉真儿愣了一下,猛然回过味儿来,发觉又中了这小子的圈套:“谁说要跟你过一辈子了,讨打!”作势又要弹指一挥,男子哈哈笑着赶紧告饶。

玉真儿忽然正色说道:“师父前些日子说夜观星象,京城可能要来贵人,还说东海最近不太平,可能要有波澜。我猜肯定跟七星岛有关,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牵扯到咱们。”

男子听了却是毫不在乎:“星象有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小爷我才不怕,正好出去看看。”

玉真儿啐道:“可又是瞎说,星象里哪有这句话。岛上已多年没有外人来过,这次突然来了京城的贵人,必定不是小事。我一个女子倒是不怎么担心,你却是师门年轻一代地翘楚,我怕会把你牵扯进去。”

原来这名男子正是空海大师的关门弟子,汪长风。这汪长风与其他众人不同,自幼便入了师门,听说由师父一手抚养长大,亦父亦师。虽然从小生性有些不羁,资质却是上乘,在心法和道法方面成长尤快,虽然不时惹祸,却一直颇得空海大师之心。他比玉真儿原本大了三岁,授业却比后者晚了两年,师门以入门先后定长幼,所以少不得要尊称玉真儿一句师姐。只是两人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相互之间没有那么多规矩,没人的时候便常常以小师姐、大师弟之类胡乱叫着。

这次两人在海中所驭的两头白豚,就是两年前汪长风在海边偶然遇到,也不知用了师门中的什么神奇道法,数月间竟是将两头白豚驯服。白豚之属颇具灵气,如驯养得法,可通人性。此后汪长风便常常偷偷带着玉真儿出岛玩耍,开始只能骑着白豚,后来慢慢可以站在其背上巡游,蔚为神奇。一年前两人偶然发现了这个小岛,便隔三差五驾豚登岛游玩,颇为自在。也正因为如此,玉真儿生怕一直以来的快乐生活被打破,所以忧心忡忡。

汪长风听出玉真儿的关切之意,随意说道:“怕是躲也躲不过了。依我之见,此次星象所示虽然看着凶险,却隐含着一个功名险中求的意思,想必师父会有意让我出去历练一番。”

玉真儿急道:“什么功名不功名的,平安最难得。如果师父不说,你不许毛遂自荐,即使师父提了,你也要想办法推托。我总觉得这次的星象让人莫名紧张。”

汪长风苦笑道:“师父他老人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认定的事谁敢扭过来。”

玉真儿撅着嘴道:“我不管,反正如果师父一定要派你去,我就跟着,你走到哪我都保护你。”

汪长风无奈搔搔头:“小师姐,你以为外面世界都是七星岛那般祥和,师兄们都让着你啊,到头来还不知道谁保护谁呢。我断定师父不会让你跟着,你在他老人家手里可比我金贵多了哈哈哈。”

此时日已西斜,两人身上的衣衫已晒干,汪长风伸了一个懒腰,从地上一跃而起,道:“出来大半天了,回去吧。我估摸着那个贵人这一两天就该到了。”

玉真儿有些依依不舍地站起来,两人一纵身,如两只白鹤一般从数丈高的巨石上轻轻飘落地上,向着岸边联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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