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先跟着游风行到了村头一家小馆子, 今去拣了张桌子坐了下来。这小馆子破旧简陋,生意倒还不错,坐了不少村里人, 正在等吃等喝。巴蜀人士一向嗜吃, 想来这家老板手艺还算可以, 不然也不会聚了如此多的食客。
游风行叫来小二, 听他报过菜名, 便也不与焦先商量,自作主张点了开水白菜、水煮肉两个热菜,又要了凉拌黄瓜和口水白肉爽口。焦先自知道他是云鹤子之后, 就十分小心谨慎,尽量不跟他作对, 一改往日作风。因此在点菜这件事情上也很低调, 随了游风行的主意, 没有与之唱反调,尽管事实上他很不爱吃黄瓜。
菜上得不算慢, 不过一刻,小二已将凉拌黄瓜和口水白肉两道凉菜端上桌来。焦先和游风行拿了筷子吃起来,都觉得味道还算要得。焦先犹爱吃肉,一双筷子不离那盘凉拌白肉,不一会儿便吃了半盘去。
这时, 门口响起一阵大喝:“货来了!快来接呀!”引得众人纷纷往外看去。
原来是一名灰头土脸的脚夫拉了满车的物件, 到了馆子门口, 想来是些寻常瓜菜肉类, 不足为奇。这时, 馆子里出去两名伙计,上前帮那脚夫稳住板车, 七手八脚的拉开盖在板车上的油布。待那层油布揭开,游风行和焦先看清满车拉的物什,莫不吓得僵直了身子。
只见那板车上放着的,全是解得整整齐齐的人手人腿,细细看去还有头足之类的人体部位,俱是切割得利落,分部位有条不紊的码放在板车上,送到这菜馆来。
焦先目瞪口呆的看那两个伙计把大卸八块的人头人足等分批扛到后厨,又抬眼看了看周围的食客,莫不是神色自如,言笑宴宴。甚至还有一些看来是老吃客的人走上前去,跟伙计交谈起来,看上去是在挑选那些人肉。片刻便有伙计拎了食客选好的人腿等肢体进了灶间。再看店堂里端,厨房门前烧着的那口大汤锅,一个伙计揭开锅盖,望灶台上的大圆盘里摆了十数个小碗,依次舀满汤。又扔了两个剖好洗净的人头进去,乳白色的汤面顿时激起一阵油腻的水花。那锅汤在火势猛催下不停翻滚,飘散出浓烈的异香。伙计盖好锅盖,将一些人手人腿等断肢挂在灶台前的铁钩架上,端了放满汤碗的大圆盘,按桌给食客们分发汤水,游风行与焦先也一人分到一碗。
焦先看看那碗汤,又看看那碟凉拌白肉,不由心胆俱裂,几欲呕吐。若非游风行在一旁不动声色按住他手脚,他早已吐了满场开花。游风行招呼过小二,结完账还给了两钱银子小费。小二乐得笑逐颜开,游风行便问道:“这位小哥,你可知道村西第二条巷尾所住的老头家中情况?”
小二拿了银子,满面含笑的痛快答道:“你说岳老汉家?知道知道,他跟他女儿和外孙住在一起嘛。”说到这里,小二神秘的压低声音,凑到两人跟前小声道,“他女儿是死了男人后被婆家撵回来的,因为好吃懒做还又刁又恶!以前她男人还活起的时候,经常遭她打得吐血。对她老汉儿一点儿都不好哦,这女人,迟早要遭报应的。”说着摇了摇头,又欢喜的将两人送出了门。
出得门外,焦先一把推开游风行,狠命吐了起来。看他吐得稀里哗啦一大摊,连苦胆汁也吐了出来,几乎虚脱,游风行看起来却毫无同情心,只顾自己走着,也没说扶上一扶。
焦先气得骂道:“你这个老游!心黑得很!我都吐成这个样儿了,还不拉我一把?!”
游风行头也不回道:“你不过是吃了几块人肉,吐了几下而已,你老爹可是连命都要丢了。你说是扶你重要,还是找我师伯回去救你爹重要?”
这话说得十分在理,焦先只好吞了声气,跟在后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