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放先前在了京中,也是突然得了炎帝的任命,说南边远山城因为金纹钢一事和北陆国交恶,战事即将爆发。
眼前茅洛天要在了北陆边境旁做好防守,但又怕南边远山城有了什么闪失,就指派了他父子三人前往远山城。
这些年来,齐堡在了驿站生意上有所建树,人脉通达全国,惹了不少人的眼红,偏齐堡又无人出仕,树大招风,才得了这趟有些棘手的差事。
炎帝也是知他几人不擅战事,特配了数十只*筒。这些*筒是根据玉阙镇国宝书-阳炎神书中的记载研制而成。
齐放得了这枪之后也是战战兢兢,一路小心护送,原本等待粮草充足,士气大振之时,就算有敌来袭,也可安然度过。
傲世几人之后也见过*筒,那样子也是和真炎炙在鸟岛上用的火绳枪有些相似,说来应该确是玉阙国秘宝,只不过不知为何真假炎炙拿出的火器在了外型和性能上都有些区别。
水阴神卷上记载的乃是治国之道和一些深奥的法术,而这阳炎神书上如此说来,记载的乃是造器之法,也不知其他几本书上又是记载了些什么。
本来有了这火器在手,只要是做了突袭,就能吓跑了敌军的胆子,只是不知为何,敌军也是奇怪,突然驻扎在了远山城外的山脚下,并不攻城。
玉阙军虽然是粮草充足了些,但士兵在城内,也是日日叫嚣,挑衅着敌军,北陆的军队就是按兵不动。
直至有一日,天上突然起了暴风雨,城中守卫正是惊恐着天有异像时,突然听到前方杀声连天,无数的北陆军队撑着登墙梯往城上爬来。
听到风雷之势,齐放他们才明白了过来,原来北陆的军队等待的正是这一刻,雨水泼打之后,火器根本难以使用。
城中的守卫也是强打精神,奋勇拼杀了起来,才勉强杀退了第一轮攻城。
而后每到夜间,,天上总会风云变化,雷雨不停,北陆的攻城一夜接着一夜,搅得远山城的守卫军提心吊胆。
火器的事情,不用说已经是被泄露了出去,齐熏之又被狠狠斥责了一番。这回齐天可没闲心嘲笑,朝廷发下来的军需金已经用完,这买粮的钱只能是齐堡自己补上了,这两兄弟回去都少不得闭门思过,罚去几年的用度。
瞭苍送来的军粮已经全部用完,还是只能从那名匿名的商人处购买,只是这一次,除了米粮外,那商人不知为何又送了好些竹竿过来。
章博渊见了那竹竿后,突然有了主意。那一夜,北陆照旧来袭,登墙梯才刚一靠近城墙,北陆的士兵才刚一上梯,无数的竹竿往外撑来,墙梯失了中心,都是翻了下去,士兵如同落石般,滚了下去。
竹竿退敌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花溪城,那边的若儿却是乐开了怀,她总算是可以帮上傲世一把。
雨一直不停地下,登墙梯失效后,北陆那边停歇了几日。
又过了几日,突然又听到探子来报,说在远山城外的山林间,多了无数的北陆的开山队。
第二日,就见城外推来了好些投石车,山石飞上了城墙,士兵们躲避不急,或被砸死或被砸残,城中伤员陡然增加了不少。
军医人手告急,木卿君也是四处帮忙了起来。城墙被毁,融复海也跟着采石补墙。傲世则是在了兵士百姓之间四处走动,安慰鼓舞。
齐放见了这些,心中也是感伤,远山城这般下去,也是撑不得多少时日。
这时在中帝都的假炎炙也是心火燎燎,他此次派了齐放前去,原本也只是试探齐堡的忠心,并不知北陆会联合了瞭苍一起攻城,此时再派了茅洛天前去,已经是远水救不得近火。
齐堡之中,两名太上接连收到家书军情,越看越是恼火,先是火器的消息外泄,三房没讨得什么脸色,又是军粮告罄,大房也被好好骂了一通,再看到战事胶着,齐放父子等人都是深陷囫囵,两名老者都是茶饭不思。
章博渊也是有些为难,眼看城防一日差似一日,还不如抢了未败之前,议和作罢,玉阙这边将金纹钢的矿源让出一半。
议和书递送到了北陆那边,哪知送回来的消息却是让齐放等人很是恼火。北陆此次派来的正是今鳌这块难啃的骨头。
今鳌虽是武夫出身,但战略权谋无一不精,对了谈判之法也是擅长,就算见了章博渊这样的伶俐嘴牙也是不让半分。
他听了玉阙肯让出过半金纹钢的开采权后,只是冷笑一声:“一半也可,但玉阙那边需再让出手头的一半矿权给瞭苍的冥川王。”难怪北陆军这般强横,原来当真是跟瞭苍勾结了起来。
章博渊和齐放都是心知,如果远山城的矿藏真得让了大半出去,玉阙以后的军防就要一落千丈,这战事只怕不得不拖延下去。
城中的阴雨还是连绵,远山城中只得日日开着军事会议,这雨好不停歇,分明是人为之雨,只是不知哪一国的有了如此通天的本领,有人能行呼风唤雨之术,这世上难不成真有大六灵瑙齐全的大圆满神通者,能改变天地之意。
雨已经是下了足足十天,城中的低洼处,已经有了些积水,傲世见大伙儿商讨无果,就一人在了城中四处巡查着。
如注的雨水从天幕上划落,傲世身为水元之体,在了雨中行走也是畅快,脚下突地一滑,地上铺着块破兽皮,水溅在了上头,又流了过去。
傲世盯着那兽皮,脑中划过了什么。
接下来的几日,远山城中很是安静一片,今鳌也不着急,就等了里头的人出来投降。
“有了风岭风娘的祈风之术,远山城的火器又算得上什么。”他喃喃自语着:“金镶堂的那些个骚娘们也是有些手段,能打听到火器的消息,要不然,这趟行军也没得那般方便。”
“将军,”传讯兵跑了进来,脸上带着狂喜之色:“在了远山城后头埋伏的弟兄们来报,里头的兵士和百姓都先后撤离了。”
今鳌有些不信,远山城的守军可是由齐放和章博渊带领的,这两人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只是,等他带着军队冒着雨感到了远山城外的时候,也是欣喜若狂。
被雨水冲得发白的城门大大的敞开着,城墙之上,一名兵士都没有。玉阙的军队当真丢弃了远山城,他原本只是想获得一半的金纹钢,如此看来。
兵不厌诈,虽然看到前头的空城景象,他依旧命令着军队在了城外等候。雨水依旧倾泻而下,近万北陆军队和几千瞭苍的军队都在了城外小心地等候着。
足足一日一夜,里头没有丝毫动静,城里一片死黑色,连雨水落下的声音都听不清了。
今鳌这才放下了心防。北陆的军队呼声震天,一气往了空无一人的远山城中杀去。
军队马蹄激起的响声穿透了雨幕,人如同潮水般涌进了远山城。
城里伸手不见五指,每家每户都是没了人息,北陆的军队冲进城里之后,勉强点起了火把。
一声巨响,城门紧紧*合拢,在了城墙之上,突然传来朗朗之声:“今将军,你可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只听得一声龙吟,周边响起了皮革破裂之声,无数的水柱冲入了人群,这些在了北边高地从来不经水患的兵士们还没来得及叫上一声,就被冲刷了出去,淹死无数。
连日来的降雨,让城中的大小河道全部积满了水,齐傲世更是命令人将城中的排水道淤积堵死,远山城里秘密修起了好些泥土堤坝,远山城俨然成了小水库。
今鳌在了水的冲击之下,跃上了城墙,看着身后连呼救声都被积水瞬间吞没的士兵,他心里的杀意已经是怒腾而起。
脖颈间却横上了一抹冰冷,今鳌回头看去,只见一名白衣男子横剑而出。今鳌的身子早就是不近凡兵凡枪,这时却感觉到了一阵疼意。
闪电雨声之中,男子的脸时隐时现,眉目如画般俊逸,他的嘴角带着抹温和的笑意,只是身后的那道青龙之形和那把利剑却让人没有丝毫亲切之感。
“今将军,你记得,你欠我齐傲世一命。”男子手中的剑突然没了踪影。
今鳌站在了高墙之上,看着滔滔流水,卷走了上万雄兵,怒吼了一声,只身跳入了洪峰之中。
傲世看着他的身子在了水里浮浮沉沉,只是含笑远送。
北陆和瞭苍的军队溃败之后,都立刻送上而来降书,天边放晴,碧空如涤。
齐放对了这一战,也是心有余悸,看着自己那两名不中用的儿子,再看看那日一人指挥了全局的齐傲世,他的心里也是惊疑不定。
齐傲世,你究竟是如何打算,他观察了自己的这个儿子好些年,他隐忍成性,胸怀大才,好不容易离了家,又怎么突然就到了这远山城。
他立刻又想起了另一人来,正是章博渊,城中之事,无论大小,章博渊都是和齐傲世商量一番,这两人又怎会在了短短时日里,结成了这般的主仆情谊。
正在齐放暗自揣摩时,却听到外头,章博渊走进门:“远山城大捷,齐兄再得一子助力,齐堡他日的声势更上一层,可是大喜。
齐放还是不明,章博渊将连日来发生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傲世和凝海王如何相识,两人又结为义父子。傲世却不忍家中老小,丢弃了他国爵位,一定要回国的事情也是被他一番贴油加醋,顿时精彩不少。
齐傲世却主动来求见了。只见他才一进门,就突地跪地道:“爹爹,傲世多年来多有不敬,还请恕罪。”
这一声“爹爹”已是迟了足足十年,即使是齐放这般的铮铮男儿也是听得一愣。
眼前的少年这些年已经成熟了不少,这会儿在了地上,看着自己时也是眼含赤诚,没了少时的疏离,没了那分冷漠。
这自己养育了十几年的孩子第一次叫着自己爹爹,细细地看,他和星尘很是相似,一般的眉目,一般的性情。星尘,这个藏在了他心底的女子。
初见星尘之时,她只是一落难孤女,却不似一般女子,她能文善武,满腹才情,一颦一笑都是动人心魂,他的心底软了下来,伸手扶起了傲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