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狁中军设在奇石镇的衙门之中,周围有重兵把守着。整个儿奇石镇也因此成了军事要地,寻常人等不容进入。街上是来回巡逻的军队,明晃晃的刀枪看着就让人觉得胆寒。
“站住。”守城的士兵冲着薛流岚和慕容瑾喊了一声。两个人站住脚步,薛流岚伸手将慕容瑾护在身后。
“这位兵爷,请问什么事儿?”薛流岚低下头陪着笑问。
守城的士兵趾高气昂的走到薛流岚身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穿着普通的粗布麻衣,一双草鞋就差没露脚趾头了,脸上也沾着泥土,看起来不像是个有油水的。倒是他身后这个小娘子,虽然也是粗布衣服,脏兮兮的脸,不过看起来似乎还有几分姿色。
“你们从哪儿来的?”
“回兵爷的话,我们夫妻是从肃慎那边做生意过来的,谁知道在路上碰上了打仗的,货也丢了,好不容易我们夫妻才捡了一条命回来。”薛流岚有情有景有表情的诉着苦,却也看见那守城的士兵一双眼睛贼溜溜的都在慕容瑾的身上。
“哦,买卖人啊。”士兵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一面走到慕容瑾的面前笑道:“这小娘子风华正茂的,跟着你可是受苦了。”
慕容瑾略略抬头,又看了薛流岚一眼,娇声回答:“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奴家哪里能选择啊?”
“能啊,怎么不能?”一看慕容瑾搭话,那士兵心里都乐开了花,盘算着这小娘子是对自己有心啊,不然怎么会擅自接了话过去呢?
“哦?”慕容瑾挑起弯弯的眉眼看着那士兵轻轻一笑,仿若春风拂开冬日冰雪一般,瞬间将那士兵的骨头都化了。
“只要小娘子你跟了我,保证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受苦了。”
“兵爷就不用上阵杀敌吗?”慕容瑾怯怯的问,余光里看见薛流岚一脸的不高兴。
“不用。我们是首领大人的亲卫队,负责的那可是中军大帐的安全,上阵杀敌的事情那都是小卒子干的事情。”
原来还是为亲卫啊。慕容瑾暗自笑了一声,又做出一副娇羞的样子道:“那,奴家的丈夫可怎么办呢?”
“这个不需要小娘子你操心了。”士兵一听慕容瑾这意思,敢情儿今儿是碰上了个想要红杏出墙的妇人,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啊。
于是,薛流岚被那个亲卫招过来的两个士兵架着去了壮丁营。临走回头还不忘了看慕容瑾一眼,略微带了几分威胁,还有几分担心。
“小娘子。”士兵的手搭在慕容瑾的肩膀上,猥琐的笑道。“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慕容瑾看了肩头的手一眼,轻笑道:“不知道这左近有没有可以让奴家换身衣服的地方?这样见兵爷,奴家心里过意不去啊。”
“有,有啊。”士兵大喜过望,把手上的长矛交给另一个人,一把拉起慕容瑾的手。“来,我带你去。”
一路上七拐八拐,竟是绕到了奇石镇的东南的一处民宅里。看规模约莫原本也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宅院了。那个士兵带着慕容瑾来到一个屋子里,回手关上门。
“小娘子,这原来是王大户他们家的小姐的屋子,你看怎么样啊?”
慕容瑾在四周打量了一下,院子是单独辟出来的,与整个宅子都隔开得很远。果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房小姐,连住的地方都这样深。屋中已经没有了当时的那些摆设,只剩下空空的书架与书桌,还有一张绣床和一梳妆台。
“很好啊。”慕容瑾坐在床头微微笑着,目光定定的看着士兵,手抚了抚身前的长发。
那士兵一把扯开身上的盔甲丢在地上,几步走到慕容瑾身边,伸手就要抱住慕容瑾。
却没想到慕容瑾玉手一伸,先抓住他的手腕,而后不见如何用力,骨头裂开的声音清晰的沿着手臂一直传到他的耳朵里。
“啊。”下意识的,那士兵痛呼了一声。
然而声音才出来一半,慕容瑾已经顺着力道向前一拉,同时一脚踢在他小腿骨上,转身让开了床时恰好那士兵整个人摔在床上动弹不得。
“臭婊子,你……”那士兵挣扎起来,一面骂着要去打慕容瑾
“啪”一个重重的耳光落在士兵的脸上,慕容瑾似笑非笑的站在床头,俯视着一脸惊愕的士兵。
“再叫一声,我割了你的舌头。”慕容瑾阴森森的说了一句,一把抽出士兵靴子夹层里的短刀,在士兵的脸上来回画了一画。“我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知道吗?”
“知道知道,女大王饶命,女大王饶命啊。”士兵此时已经吓得里衣全被汗水浸透,哆哆嗦嗦的嘟囔着让慕容瑾饶了他的性命。
“你是萨雅图的亲卫是吗?”
“是,是,小的一直都负责中军,可从来没上战场上杀过王朝的人啊。”
“闭嘴,我没问你那么多。”慕容瑾用刀背拍了一下那个士兵的脸。冰冷的触感让那个士兵抖了一下,而后居然翻了白眼吓晕过去了。
“喂。”慕容瑾拍了拍士兵的脸,无可奈何的将刀插在那士兵身旁的被褥中。真是个贪生怕死的家伙。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人影闪进屋中。
“怎么才出现?”慕容瑾依旧坐在床上,看着薛流岚负手走了进来,脸上一层寒气。
没有得到薛流岚的回答,慕容瑾自顾自的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衫,指着床上已经吓晕过去的士兵道:“被吓晕了。”
“来之前怎么告诉你的?”薛流岚站在慕容瑾面前,凝视着她。“不是说不要挡在我前面吗?又这样不听话。”
慕容瑾笑意盈盈的看着薛流岚:“吃醋了?”
摸了摸鼻子,薛流岚转开脸道:“好一个娇羞的小娘子,对你夫君我可没有半分温柔在啊。”
“咳。”慕容瑾将笑意忍了回去,伸手拉住薛流岚的袖口,低声道:“哪有你这样的。”
“嗯?”薛流岚对上慕容瑾笑着的眼睛,不由得也笑出来。“你这可算是当着我的面出墙了。”
“喂,若是你方才出手我哪里有爬上墙的机会啊?说我红杏出墙,你就是帮凶。”慕容瑾不依不饶的攀上薛流岚的手臂,笑看着他。
薛流岚揽过慕容瑾,低低笑道:“你哪里是出墙红杏,分明是一只带刺的玫瑰。”
那个士兵转醒的时候,人已经被结结实实的绑在了凳子上,对面坐着的薛流岚手中正把玩着那把短刀。
见他醒了,薛流岚一把将刀插在桌子上,笑道:“不愧是俨狁的亲卫,这刀不错。”
士兵的脸顿时僵住,木然的看着薛流岚。那个女人就已经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了,面前这个男子虽然是个清朗俊秀的样子,但是看他拿刀那架势也肯定是个扎手的家伙。完了完了,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
“回答我几个问题,答得好我自然会放了你。”薛流岚拔起刀幽幽的说道。
“大王请说,请说。”
“萨雅图是不是在府衙里?”
“在,在。”
“你们巡逻是如何轮岗的?”
“这……”士兵有片刻的迟疑,犹豫着要不要回答薛流岚的话。
微微一笑,薛流岚道:“此处没有别人,自然不会有人知道是你泄了军机。但你若是不说,这把刀就只好还给你了。”
话音才落,薛流岚扬手,短刀直直的飞向被绑在凳子上的士兵。铎的一声钉在凳子上,与那士兵的腿就差半寸的距离。
凳子上淋淋漓漓的液体流下来,薛流岚起身拔了短刀在手,后退一步笑道:“如何?考虑清楚没有?”
“考,考虑,清,清楚了。”士兵哆哆嗦嗦的回答。“每十二个人是一组,每个地方一刻钟轮换一次。”
每个地方?薛流岚沉吟了一下,转身对着门外道:“左面的屋子里有纸笔。”
不过一会儿工夫,慕容瑾开门进来,将手里的纸笔砚台放在桌子上,而后走到薛流岚身边低声道:“外面似乎在找什么人。”
薛流岚瞄了凳子上那个人一眼:“既然他们在找你了,我也不多浪费你时间,画出你们巡逻的路线,我就放你离开。”
“这,这要是让首领知道……”
“他不死,那么眼下死的就只能是你了。”薛流岚并拢了双指抚了抚短刀的刀身。
“好,好,我画,我画。”那个士兵忙不迭是的回答。反正过了今晚首领活不活着都不一定了,他只要不说,谁知道泄密的是谁?
于是,在士兵画完最后一道路线的时候,薛流岚出手将他打晕丢在床上。慕容瑾恨恨的看了那个士兵一眼,抿了唇没有做声。
“现在杀了他还不是时候。”薛流岚收起地图,拉住慕容瑾的手。“过了今晚,我给你雪耻。”
慕容瑾摇了摇头,轻笑一声道:“我不想要他的命。不过,既然想给我雪耻,不如让他永远不能再贻害百姓。”
薛流岚略一思量已经明白了慕容瑾的意思,反手点了士兵的穴道,一掌拍在他的腰间将他阳脉尽数震断。他就是可以活着,也再不算是个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