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原就对朔方充满敌意,更觉李重景言之有理,“是啊王兄,此次我们若是不反击,日后岂不任他们赢国予取予求!抢占先机才是上上之策啊!”
“打!如此羞辱,不出兵岂有脸面为我朔方男儿!”痛失亲孙的老阏氏从内帐中走出来,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阳儿,你父王不在了,你身上肩负的是整个朔方的荣辱,难道你想看到自己的骨肉至亲,还有外边那些忠实的臣民落入任人宰割的境地吗!”
所有人的声音在萧烈阳耳边乱作一团,丧子之痛也令烈阳王几乎失去理智,痛拍桌案,“打!传本王命令,即刻出兵,攻打赢国!”
十一月的冬末,大赢宫因新贵妃的册封大典一片喜庆,南宫烟在乾坤殿暖阁内由侍女伺候穿上十八件单衣,乌黑的云鬓高高束起,赤金打造的贵妃凤冠上缀满了珍珠流苏,掺了金箔的胭脂点在她的眼角唇心,她在镜前高高昂起头颅,享受这来之不易的至上尊荣。
当然,她接近疯狂的欣喜没有一丝显露在脸上,因为在睿帝看来,她并非一个贪慕虚荣的女子,今朝为妃,也并非自愿。
而身处交泰殿的湘后也是近日一早才得知睿帝要立新妃的消息,且一经册封,便是仅此于她的贵妃之位。听闻消息的那一刻,她手中茶盏因惊诧而落地,摔碎了她养尊处优近半年的帝后和美之梦。
阿梨忙上前为她收拾茶盏,她一脚将阿梨踹开。
“本宫这些日子忙于照顾小皇子,是怎么吩咐你的,好好盯着乾坤殿,可你呢,事前没向本宫说起半分消息,平地冒出一位贵妃来,本宫养你们有什么用!”
“娘娘,那姑娘奴婢是有所耳闻,不过李大人那里只传出消息说是乾坤殿新调进了一位女官,奴婢想,皇上毕竟是天子,留个暖床的侍女在身边本也没什么,小皇子身体总是不好,娘娘您日夜照料着,奴婢不敢再让娘娘忧心。”
湘后一掌拍在桌上,气的五官几乎扭曲,“那现在呢!暖床的侍女一朝成为贵妃,若是个好运气的,来日诞下皇子,岂非如芒刺在背,叫本宫此生无法安生!”
“娘娘,如今后宫握在您的手中,看看从前的玉美人,黄昭仪,皇上还不都是宠几日就抛在脑后了,也从未叫她们有机会诞育皇子,皇上心里头明白,皇子只能是中宫所出,你大可宽心。”
自产下小皇子后,小皇子身体羸弱,湘后时常心力交瘁,以致近来越发易怒,阿梨一番话才使她稍稍平静了些。
可当南宫烟由睿帝亲自搀扶着走进交泰殿向她这个后宫之主请安时,见了这位南贵妃的容貌神情,与萧溶月那样像,仿佛瞬间触动了湘后心底那根最敏感的神经,她最害怕的事,如今好像就要发生了。
“臣妾南烟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湘后的眸子还盯着她的脸,一时未回过神来,睿帝浑厚的声音唤了句,“皇后……”
“皇上
,南烟妹妹……生的可真标致,颇有些……”
皇帝知道湘后所指,未等她说完,随即答言道,“皇后母仪天下,说话可要注意分寸,好了,南贵妃已经向皇后行过大礼了,朕这就带她回去,皇后近日照顾小皇子,容颜憔悴了不少,还是好生休息吧。”
看着自己的男人与南烟伉俪情深地离去,湘后捂着自己的脸庞,“阿梨,皇上说本宫憔悴,本宫才三十出头,已是老了吗?”
南烟被册为贵妃后,睿帝原本打算赐其入住巍峨的女枢宫,南烟因知女枢宫乃冯太后为妃时所住,至今空置,没有妃嫔敢僭越,心下思量,以喜爱女华宫之名求睿帝赐她入住女华宫正殿。
睿帝以为女华宫太过老旧,为示宠爱之意,命内侍翻修宫苑,装点椒房,是以翻修期间,南烟以贵妃之身仍暂居于乾坤殿暖阁,如此倒随了睿帝的心意,能与之朝夕相对。
南烟随睿帝回到暖阁后,面上郁郁,全无初初受封的喜色,好像还在为昨夜睿帝的强行之举闷闷不乐,睿帝自知理亏,便上前来哄她。
“贵妃这样美,是谁敢惹朕的爱妃生气,嗯?”
她嘟囔着嘴,“是皇上,皇上骗人,说好了烟儿做好菊花枕就让烟儿做女官出宫嫁人的,昨夜……昨夜却……”
睿帝将她搂在怀中,“昨夜如何?你已经是朕的女人了,朕会好好待你,出宫嫁人之事就不要再想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皇宫是宫,不是家。皇上有后宫佳丽三千,不会是烟儿一人的夫君。而且,皇后娘娘好像不太喜欢烟儿。”
睿帝环住他的腰,轻点她的鼻尖,“原来朕的烟儿这样小气,若是朕答应你,日后不再去别的嫔妃宫中,你可愿意跟朕好好过日子?至于皇后,她一向是宫中礼仪典范,生就那副刻板脸色,朕许你不必日日去向她请安。”
“皇上此话当真?”
“只要你乖乖伺候好朕,好好抓住朕的胃,朕的心,朕就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南烟这才乖乖将头靠在睿帝肩头,“皇上可不许再骗烟儿了。”
见她这股柔媚乖巧的劲儿,睿帝不由情动,就此将她抱上妆台,抵在铜镜前,痛快地宽衣解带,行洞房之事。
南烟语音娇喘,“皇上你又来了,臣妾昨夜之后,身子还不太舒服呢?”
“那朕今日轻一些。”
睿帝食髓知味,南烟又时常侍奉在乾坤殿中,一连几日,奏折常常阅到一半,就与她在殿中亲近,就连御座之上,也数次缠绵。
午时小憩,睿帝依然如此,从边境传来的八百里加急穿过正宫门,递往乾坤殿正殿时,却被李进忠拦在殿外。
“李大人,你这是何意?这可是边境传来的紧急军报,我必须立即面圣!”
李进忠知道里间此刻不能打扰,只好硬着头皮拦着,“哎唷大人,不是咱家不肯通融,皇上正在午睡,交待了谁都
不许打扰啊。”
武侯从议政所过来,正好有奏折要呈与睿帝,见两人在此僵持,“怎么回事?”
传令官已急的满头大汗,“侯爷,您来了就好了,这是元帅从边关发来的紧急军报,从边关过来的传令官跑死了八匹马,到驿馆时交待,一定要即刻呈与陛下,军情如火,刻不容缓!”
听闻是父亲递来的军报,信封处的火漆印鉴一看便是匆匆盖上,源少商心中便觉不妙,亲自上前冒大不讳扣响正殿大门。
“皇上,边关紧急军报,请皇上亲启!”
御座上正与南烟纠缠在一处的睿帝闻声,立时败兴,起身更衣,南烟对门外的声音更是无比熟悉,抹去额角的香汗,乖乖退至帘帏之后的内殿。
睿帝一身常服接过传令官递过的军报,面容慵懒,“何事令朕的武侯都这样失了分寸。”
拆开信封,只是一眼,睿帝就从御座之上蓦的起身,双手撑在御案之上,“这不可能,萧烈阳才与我大赢和亲,初初继位,如何会对我边陲发难!”
少商闻声也接过军报,其父源氏霆信上所书,朔方南院军队连夜袭击赢国边城,攻势极猛,一夜之间便占下数镇,勇猛之势更胜当年南院王在世之时。臣服多年的南姜旧部听到风声也蠢蠢欲动,以致他所率边防军无法前往支援都护府,战事节节败退。
“皇上,此次朔方突袭,两国之间必有误会,如今战事吃紧,分秒必争,臣愿即刻带源阀军前往边境会一会烈阳王,请皇上恩准!”
睿帝对朔方忽然毁约之事已是勃然大怒,“依朕看,朔方人天性粗野难驯,不守盟约,就是喂不饱的狼!此事没什么好谈的,少商,你即刻召集朝中三品以上武官到乾坤殿来,一同商议我大赢屠狼之计!”
源少商应声退出殿中,他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老王死后,朔方必然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变故,才会使萧烈阳一反常态,向赢国开战,这件事必须要弄个清楚才行。
南宫烟听殿中人一时都已散去,才从内殿走出来,原来边境发生战事了,算算日子,萧溶月已近临盆,他们一家就快尽享天伦之乐了,她又怎么能允许他们两个过的这样幸福美满的日子。
“皇上,是朔方那群蛮夷之辈又犯边了吗?此刻边境必是民不聊生了。”
“爱妃长在闺中,也对朔方之事有所耳闻?”
南宫烟眸色一转,“在家时常听父亲提起,自大赢开国以来,朔方蛮夷多次犯边,烧杀掳掠,使边境百姓身受其苦,父亲与大哥都是气愤不已,大哥更是自小立志,要将朔方蛮夷一举歼灭,永绝后患。”
一举歼灭,永绝后患?睿帝想起赢国历代主君对朔方都采取被动战略,敌人来犯一次,才出兵驱逐一次,长此以往,边患始终会是赢国的一块心病,不如集结重兵,来个一劳永逸,或许,他此举还将永久载入赢国史册,成为赢国数百年来再次开疆扩土的君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