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次的经验,溶月翻墙的动作顺溜了很多,只是下边还需薄樱接着,落地后两人直奔后院古井,见井上的东西还是跟她们上回走时一般,薄樱才放心了许多。
还是老样子,由溶月绑着绳子下井,这次有备而来,溶月带的是行走时不易熄灭的宫灯,她将宫灯手柄插在石缝间,香药的尸体清晰可见,过去这些日子,似乎味道更浓烈了些。
溶月拿手绢塞住鼻子,跨过她的身体,来到她姐姐的白骨前蹲下,将胸骨上一处地方的淤泥杂屑擦干净,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瓷瓶,里头是薄樱用碎屑化出的血水,一股奇怪的腥臭的味道,在井底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溶月小心翼翼地倒了一些在干净的白骨上,静待骨头与血水相融的那一刻,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一刻过去了,血水没有反应,又等了一会儿,血水还是没有渗进去。
难道这不是香药她姐姐的尸体?那又是谁的呢?
溶月不死心,向那具白骨念了句佛,“阿弥陀佛,有怪莫怪,得罪了。”她取下簪子在白骨上刮了刮,血水才渐渐开始渗下去,在白色的胸骨上变成了一个颜色极浅的小红点。
验证了自己的猜测,溶月报仇之心更加坚定,“香药,我帮你找到姐姐了,你们姐妹俩能在最后相遇,不管是造化使然,还是人为的,我都会查到底,要委屈你们在这里再多待一段时间了。”
溶月拉了拉麻绳上方,井口的人却没有回应,“阿樱……你在吗?”
此时在后院,薄樱被人从身后偷袭,反绑住了双手。
“你们是什么人?”
内侍将水井团团围住,采桑在井口边来回踱步,“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深更半夜,姑娘不在崇禧殿好好待着,跑这儿来做什么?”
见她不语,“你若不说,我现在就命人将井填平。”
薄樱慌忙道,“不要,我家王女还在里面!”
“哦?王女也在这
里,奇怪了,你们主仆二人深夜冒大不讳来禁苑做什么?来人呐,将井底下的王女带出来,和这丫头一起押回女枢宫好好审问!”
冯妃听了采桑回禀,疲惫地揉了揉额角,“这宫里真不让人安生,这才几天,小鱼儿就巴巴地送上门来了,这个朔方王女本宫此时不便处置,今儿晚上先让他们在殿外跪着,等晾一晾,吃些苦头,明日看看情形再问话,省心省力。从现在起,找人把她给我看好了。”
采桑有些担心,“等到明日,若是皇上知道了,那丫头把井底的事咬出来怎么办?”
“无凭无据的,本宫又有何惧,明日只是看看风向,试试皇上对这个小丫头有多重视罢了。”
主仆俩被罚跪于正殿,溶月身子虽然跪着,心中却不服,“阿樱,哪有这么巧的事,咱们才刚进去,冯妃娘娘就知道了?我看就是她心中有鬼。”
殿外更鼓几作,天边渐渐通透起来时,“小姐可还撑得住?不如在奴婢肩上靠一会儿。”
溶月身板立得笔直,“不必,我撑得住。”
冯妃晨起慢悠悠地上妆梳洗,用过早膳,才命人搬了把椅子到廊下,审问起溶月来。“王女,你可识得我大赢的文字?”
“自然识得!”
“那你没有看到禁苑前皇上所立,擅入者死的石碑么?你贸然闯入,可是死罪。”
溶月毫无畏惧,“赢国上皇会不会杀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皇上曾说过准许我到宫内四处游览,旁人都能去的地方我反倒没兴趣去,就想进禁苑瞧瞧有什么稀奇,谁知冯妃娘娘的内侍消息竟如此灵通,我才进去没多久就被抓了出来。”
冯妃一双飞扬的凤目睨着溶月,仿佛在说,真是牙尖嘴利。
果不其然,她还未审上两句,一大早皇帝与公子少商就一前一后来到女枢宫。
“爱妃,月儿是初犯,何必如此大张旗鼓地审问呢,朕听说她从昨夜跪到现在,定然已经知错了
,爱妃慈母之心,就将此事从轻发落如何?”
赢帝一面说着,一面伸出手想要扶溶月起来,溶月却板上钉钉似的跪在原处,不肯动。
“你这孩子,还耍上脾气了?怪皇伯伯没有及时来为你说情?”
溶月不语,公子少商上前与她并排跪下,“此事错在微臣,惊动皇上与冯妃娘娘,臣实在有罪,是臣听闻宫中禁苑素有鬼怪之说,便与王女打赌她不敢去,未料王女竟不惧鬼怪之谈,当真去了,违反了宫禁,臣愿替王女领罚。”
冯妃挽着赢帝上坐,“皇上,您看,臣妾只是对王女小惩大诫,训斥两句就打算放了的,没成想还引出了源家这愣小子,真是对冤家。”
赢帝对溶月笑的和蔼,“难怪朕每次问你中意朕的哪位皇儿,你都不肯作答,原来并没有看上我们老李家的男儿,而是瞧上了少商这个混世小魔王。”
“不是!井……”
井底之事一触即发,溶月试图就在此时首告冯妃,被少商按住,在她耳边小声道,“制作凤镯的金匠我已经打听到了,没有足够的证据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溶月一脸吃瘪地模样,向赢帝与冯妃拜了拜,“是月儿年纪轻不懂事,请冯妃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
“下次可不许再犯了,回去吧。”冯妃看了溶月一眼,眼中挑衅与不屑一瞬即逝,故作宽宏地将此事一语带过,“皇上,您许久没在臣妾这里用早膳了,一早备了肉沫小粥,臣妾伺候您用吧。”
“嗯。”
三人从女枢宫出来,源少商即刻黑下脸,“萧溶月,你太冲动了,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
“我不怕,你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一切,又怎么知道失去唯一亲人的痛苦,我姐姐一生的悲剧都是里面那个女人造成的,你知道我有多恨吗?”
薄樱从中劝慰,“两位主子,你们还是回到殿中再说吧,这里人多嘴杂的,免得多生是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