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将湘子拉到怀中,“湘儿,你冷静一点,溶月还小,她不是有心的,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湘子第一次主动挣开他的手,泣不成声,众人都只以为她为弟弟受伤才伤心不已,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恨,萧溶月连累自己弟弟受伤,都到了这个时候,自己未来的夫婿还在帮她说话。
府医诊过脉出来,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少主所中的是见血封喉,纯度极高的鸩毒,庆幸的是只是擦破了手臂上的皮肉,加上伤处已经有高人上过一些解毒之药,毒性才不至于攻心,让小的有了救治的时间。小的已经扎过针了,再用排尽余毒的药即可。”
“源氏先祖保佑,实乃万幸,你先去煎药吧。”湘子这才怒气稍减。
溶月不知能做什么补偿,“湘姐,我跟大夫去煎药吧,我……想为少商做点什么。”
湘子不答,径自进到房中,少商已经醒来,拧了帕子替弟弟擦拭一头虚汗,“少商,你就是这么傻,做起事来不管不顾,从来不为姐姐和家里人着想,只会让人担心……”
毒素刚游走过他的四肢八脉,他的身体很虚弱,却还笑着,“姐姐啰嗦的毛病又犯了,像极了母亲。小时候算命的不是说了吗,我福大命大,遇事定有贵人相助,逢凶化吉。”
湘子训他,“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溶月呢,她没事吧?”源少商看了眼房内,没见到溶月,想她不至于这么没心没肺,很有些担心。
“她去给你煎药了。”
湘子答的不咸不淡,少商听来莫名得意得很,“她那性子,就该吓吓才好,阿姐可要让人去看看,谁知道她煎的药能不能喝。”
“嗯,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好好休息。”
李衍对少商遇袭这桩事感到很奇怪,以源氏门阀如今的势力,等闲之辈断然不敢对源氏少主动手,且那些人训练有素,身形步伐他都颇为熟悉,必然不是什么外邦或者江湖中人。
知道内情的除了少商,应该就是溶月了,李衍
进到后厨,见溶月正对着煎药的炭盆煽着小蒲扇,照着药方念叨有声,“三碗水煎成一碗,趁热送服,忌辛辣燥热之物……”
“月儿煎药很用心,可是第一次煎吗?”
溶月见是他,本能地有些不自在,李衍接过她手中蒲扇,“煎药的火候很重要,四碗煎一碗和三碗煎一碗都要大火候,蒲扇要这样,快些煽,火才能上来,不然你要煎到什么时候去。”
他今日语气平平,一身便装,有些月朗风清的味道,溶月接过蒲扇,“我知道了。”
“能喝到月儿亲手煎的药,真是好福气。”
“九王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谁没事还盼着生病受伤不成。”
李衍看着他,“要是月儿能为本王煎药,本王愿日日生病。”
他很会说好听的话,听了让人上瘾,溶月当初就是因为他那些好听的话,一颗心都坠了下去,此时也有些分不清了,到底那日粗暴的他和此时温情脉脉的他,哪个才是真实的九王爷?只是这样的感觉只持续了片刻,便被他一句话粉碎了。
“月儿,今日你们去西市做什么,为何会有人袭击你们?”
果然,这才是他的目的么?
溶月此时反而异常冷静,一面煽着蒲扇,漫不经心答道,“宫中闷了,我让少商带我四处逛逛,看个新鲜。”
“那随马车进府的那个老人家呢?也是觉得新鲜领回来的?”
“我觉得那位老人家可怜,便让少商接回来想个地方安置了,很奇怪吗?”
李衍一副怀疑的神色看着她,“月儿,你开始对我撒谎了。”
“你不也是一样吗?九王殿下!韩美人出事前夜,我原本有机会救她的,你明知道,她是……你还是那么做了,不是吗?”
“阿姜……”
溶月害怕再被他好听的情话所迷惑,“九王殿下,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你不会从我这里知道任何对你有用的消息,后厨之地,也不是王爷该来的地方,请便。”
这次过后,她发誓,再
也不会为他掉眼泪了,一颗都不会再有了。
溶月端着刚煎好的药进到少商房中,看着她滑稽的样子,少商远远看着就知道很烫手,“快过来放下吧,怎么这么傻,也不知道拿个盘托着。”
溶月将药碗稍稍放下,忙摸了摸耳垂,觉得好些了,又端起来,“给你,大夫说了,药一定要趁热喝,出一身通透的汗,毒才能全部排出来。”
少商挺着身子直直躺在床上哼唧起来,“我这刚施过针,大夫叮嘱不让乱动,怕受风。”
“那你怎么喝药?”
“你喂我呀,就拿碗里那个小木勺子,这样喂到我嘴里。”
湘子见两人胡闹,起身准备离开,溶月放下药碗上前,“湘姐,少商是被我连累才中毒的,我想留下来照顾他几天,可以吗?”
“只要弟弟高兴,我没什么可说的,你们爱怎么闹怎么闹吧。”
溶月见她脸色仍不好,只好默默坐下喂药,送了一勺到少商嘴边,他死活不张嘴,“你这药这么烫,我怎么喝,你要吹一吹,吹凉了再给我。”
“好,我吹吹。”溶月好看的眉眼笑着,心里却对他甚为嫌弃。
少商看着她体贴给自己喂药的样子,好像药都是甜的了,微张着嘴,面上仍旧装作痛苦呻吟的表情。
喂完整碗药,溶月觉得自己比码头扛包的工人还要辛苦,“好了,药喝完了,可以说说正事了,管家将那位老人家安排在偏苑,可他既不会说话,手也不灵活,我们要怎么问清楚当年那个凤镯的事呢?”
源少商将手臂枕在脑后,“萧溶月,你说你要在我们家住下来了是吧,既然是说来照顾我的,可不能白住,本少爷不能下床,躺着无聊得很,你,去书架上拿本有趣的书念给我听。”
“我……”
溶月忍气吞声,到了书架前,“不知道公子想看哪本书?国风?尔雅,还是史记?”
“找一找刘向那本《说苑》,中有一卷越人歌,用词精妙,每每听之,都令人通体舒畅,烦恼尽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