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腰间拿出一个很是狰狞的面具來,往自己脸上戴去,拨了拨额前的刘海,十分从容地摊摊手,“这样,和谈就沒有障碍了吧?”
打了胜仗了,辛越就不需要瞒着人她是女子的身份了,一个女人都能把荷兰军干翻,敢跟荷兰军在谈判席上叫板,这对铭朝百姓來说,已经是最振奋人心的消息了。
“沒有障碍沒有障碍。”圆滑的外交长最先反应过來,连忙摇着头说道。
“那么,我可以请求快点进行晚宴么?各位长官们要知道,我的海沧战舰还在城堡外等着,这大家伙可有脾气來着,要是我太晚沒出去,说不定它就噗噗噗发火了呢。”
辛越淡淡地笑着,眼睛却是一片寒寂。
“好的,马上就开始了。”外交长一边请辛越和手下进去落座,一边在心里暗自道,这女人着实厉害,一來就不动声色地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刚才她轻描淡写言笑晏晏的几句话,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要是你们敢动我,我的海沧舰就攻击你们,势必与你们的城堡同沉。
晚宴很快开始,城堡内一片热闹。
“那个,就是铭朝提督?”楚之凌站在极高极远处,隔着重重人海,朝那个身姿英挺的女子望过去。
“应该是的。”军事长吉摩暂时还沒有见到铭朝和谈使者,只能按照自己猜测点了点头。
楚之凌微微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小,看起來像个女人。“
“可能來的不是提督吧。”军事长吉摩说道,“楚船长稍安勿躁,我过去一下。”
“好。”楚之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在晚宴大厅的外面,有一个小小的黑影和一个更加小的黑影趴在地上,悄悄地挪动着。
“春春,你干什么?”看起來两岁大的小男孩低声嘟囔着,伸出小小嫩嫩的手揪住小巫鼠颈上的皮毛,有点不高兴地说道,“你要当叛徒,逃离组织吗?”
在军队里呆久了,这小家伙说话也有这么点味道了。
“唧唧。”小巫鼠看着不远处那么多拿着火药枪的荷兰士兵们,缩了缩脑袋,可怜巴巴地望着小男孩。
“娘说过,小致是勇敢的孩子,我不能看着娘被他们抓去,春春你是我的朋友,所以你也不准害怕。”
小致奶声奶气地说道,脑袋里都是昨天晚上军队里叔叔们的对话。
有人说:“提督大人接受和谈了,不知道此去,会是什么结果。”
另一人轻蔑地哼了一声:“还能有什么结果?你忘了两年前派去谈判的副官李宇吗?”
“你是说,,辛提督也会和李宇副官一样,接受荷兰军方开出的诱人条件,叛变朝廷,成为东印度公司的爪牙?”那人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辛大人不会是那种人。”
“如果她不接受荷兰军方的条件,你觉得他们会放这样一个猛虎出來吗?” Wшw●тTk án●¢ ○
“你的意思是,荷兰军方会杀了辛提督?”
“不然为什么点名要提督大人去。”
“可是提督大人为什么要身赴狼窝呢?”
“谁知道呢。”
小致脑海中回荡着听到的这一些话,一双小拳头握得紧紧。这个小家伙带上他唯一的好朋友,偷偷地爬上船,悄悄地跟在去城堡的队伍后面,因为人小,所以能从城堡失修的小洞间钻进來。
“娘,我一定会救你出來的。”孩子认真地说道。
餐桌上,辛越优雅就座,身边站着十名朝廷亲兵。宴席上,燃起白色蜡烛,接待來宾的晚餐特别丰盛,辛越落座,面前是雪白的桌巾、餐巾,亮闪闪的刀,叉,各式各样的西餐大菜,还有香槟酒。
一众长官都沒有开动,都十分礼貌地笑着,等待來宾先动。
细细地看的话,会发现这些人脸上的笑,含着一丝看好戏的期待。
嘿嘿,你们中国人不是用筷子吗?我们西方大餐,看你怎么吃……
想象着朝廷官员一脸尴尬的样子,这些人脸上的笑容弧度不禁越发扩大。
辛越摘下面具,丢在一旁,像是看穿了他们的心事般,抬起头,淡淡地一笑,随即很是优雅地将餐巾系在脖子上,修长干净的手指一左一右分别拿起刀子和叉子,她用银闪闪的刀子割着一小块鱼排,用叉子按住并叉起送进唇里,慢慢地咀嚼着,嘴角轻轻勾出一抹笑意:“delicious.”
整套动作她做得分外优雅自然,好像是來自皇室的公主,从容自信中透出一股尊贵之气,晕黄的灯光打在她清美的瓜子脸上,她薄薄的唇角漾开一笑,眼睛恍若闪烁的星辰,点点灵气溢出:“你们怎么不吃?已经,吃过了吗?”
众人才收起目瞪口呆的表情,拿起刀叉用起餐來。
这个声音……楚之凌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站在远处的门后,环着胸靠着墙,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有什么东西拽住了他的衣摆。
楚之凌眸子间闪过一抹锐利,低下头去,却看见一个朝他看起來两岁左右的小孩子。
“叔叔,你看见我娘了吗?”
楚之凌清冷的凤眸微微一扫,皱起眉道:“你是谁,从哪里进來的?”
这房间虽然说不上守备森严,但是一个孩子不可能能这么轻易闯进來。
“我啊,我叫小致,我从那个洞里进來的。”楚之凌顺着他小小的手指望了过去,只见这空房间的墙角处,有一个小小的洞。
楚之凌按住那孩子的肩膀,眼里冷意迸现:“你到底是谁?怎么弄出洞來的?”
孩子傻乎乎地笑着:“我有好朋友啊,我的春春可会打洞了。”孩子的身后缩着一只鼠科的小动物,孩子指着小巫鼠,很是骄傲地说道。
“叔叔,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啊?”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星辰一样,忽然间,他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轻笑道,“我知道了。”
随后他将小手伸进胸前,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手掌大的纸片來,将那纸片在楚之凌面前晃啊晃的,笑道:“叔叔,你说这是不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