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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部大佐的部队终于向白银珠骑兵旅所镇守的北山嘴阵地发起了猛烈的进攻。日军调集了大炮对付骑兵旅,火力具有绝对的优势。密集的炮弹落在骑兵旅的阵地上,阵地上一片火海,白银珠的帐篷也被炸着伙。虎子和战士们趴在战壕里躲避炮火,很多战士被炸死,部队伤亡惨重。白银珠对布赫奥勒说:“敌人调集了飞机大炮,咱们不能死守在这里挨轰炸,传我的命令,把队伍散开,分三个方向立即撤退!”
布赫奥勒向:“旅长,怎么集中?”
白银珠说:“摆脱开敌人的追击以后,都到青山口的苏木(小村落)集中。”
布赫奥勒急忙传达命令,骑兵旅的战士兵分三路,急速撤退。
尾田喜郎在日军阵地上用望远镜观阵,对阿部说:“大佐,白银珠终于撤退了,北山嘴是我们的了!”
阿部也用望远镜边看边说:“尾田,你不要高兴过早,他们只是撤退,我们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必须彻底消灭他们,不要留下后患!”
尾田喜郎说:“对,我有把握彻底消灭他们。我在科尔沁潜伏了整整十年,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熟悉每个查干(较大的村庄)苏木,只要他们不跑出草原,就是钻进草窝里,我也会把他们找到。“白银珠肯定跑到了青山口!”
阿部立刻下令:“队伍直接开进青山口!”日军快速行动,比白银珠先一步在青山口苏木外埋伏起来。
白银珠率领骑兵队伍向青山口苏木疾驰,部队忽然遭到埋伏在村外的日军的疯狂扫射,又一次受到重创。白银珠指挥战士们掉转马头向西边的一个小山包撤去,想不到,埋伏在小山包的日军突然出现了,又是一阵疯狂的扫射,十几个蒙古族骑兵壮烈牺牲,骑兵们仓皇逃离。
经过一天的激烈战斗,白银珠的部队终于摆脱了日军的围追堵截,队伍伤亡惨重。天阴沉沉的,黑夜迅速来临,白银珠令战士们就地露营。
布赫奥勒对白银珠说:“旅长,咱们的队伍处处遭到敌人的阻截埋伏,好像有一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咱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银珠一声长叹道:“不怨别的,都是因为宝王养虎为患,那个喜管家也就是日本特务尾田太熟悉科尔沁草原了,不除掉这条恶狼,科尔沁永无宁日!”
虎子说:“旅长,那咱就除掉他,这个任务交给我,我抢打得准,一定能除掉他!”娜日托娅说:“额吉,我和虎子哥一起去!”
白银珠毫无商量余地地说:“不行,你们给我老实呆着!”说罢去查看阵地。
娜日托娅望着虎子,示意让他走远点,虎子会意地点点头,离开露营地,走到从權木后,娜日托娅也跟了过来。二人商量着,现在已经到了紧急关头,必须尽快除掉日本奸细尾田。他俩对王爷府熟悉,执行这一任务最合适。他们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瞒着旅长,偷偷离开营地奔向科学草原深处。
虎子和娜日托娅骑马来到比利格老人的窝棚,向老人说明情况,请求他的帮助。比利格老人说:“唉,我老了,帮不了你们的忙。你们去汉人的苏木,找汉族兄弟想想办法。”
虎子和娜日托娅假扮成一对年轻夫妻,来到草原的牲口市转悠着,那里经常可以碰到汉人。
突然,虎子看见以前曾经受了他骗的
那位姓吕的买马人,不打不相识,他们早已和解,成了朋友。虎子高兴地喊:“吕大哥你买马呀?”吕大哥一看是虎子,十分高兴地问:“虎子,是你呀?”他走到跟前说:“走,到我家去。”
三人骑马来到吕大哥家,吕大哥夫妇给虎子和娜日托娅端来吃的。
吕大哥问:“你不是跟着福晋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虎子说:“我这次回来,是执行一个任务。”他把要除掉尾田的事详细述说一遍。吕大哥沉思良久,忽然一拍大腿,喜形于色地对虎子说:“你说的那个尾田现在正负责调运粮草,你可以混进我们运夫的队伍,到了日军仓库,你想办法把他引诱进仓库,我们给你作掩护,你趁机杀死他。”吕大哥指着娜日托娅说,“不过,娜日托娅是个女娃子,没办法混进去,她可以在外边接应你,你得手以后要立马跑掉,跑得远远的。”虎子认为这个办法不错。
吕大哥立刻做了周密安排。第二天,虎子装成运夫,混进搬运粮草的队伍,来到日军的仓库外。尾田喜郎挎着洋刀监督运夫干活,运夫们赶着马车走进仓库大院。虎子破帽遮颜,也赶着大车进了大院。运夫们往仓库里搬运粮草,虎子扛起一麻袋粮草走进仓库。他看仓库里没有日本人,就从麻袋里抽出一把匕首藏在怀里,躺在地上装病呻吟,好像十分难受的样子。
在军用仓库外,尾田喜郎正为一个运夫扛粮草跌倒发脾气鞭打运夫,吕大哥跑来喊:“太君,有个弟兄躺在库房里快不行了,你去看看吧!”尾田喜郎不耐烦地骂一声:“巴嘎!”朝库房走去。
这时候,虎子佯装肚子疼,正在地上翻滚。尾田喜郎走过来问:“你,怎么了?”弯下腰来看。虎子转过脸来,龇牙一笑。尾田喜郎一愣:“你……”他发现是虎子,刚想拔枪,虎子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同时从怀里掏出匕首,深深地刺进尾田喜郎的胸膛。尾田喜郎一声惨叫,躺倒在地,鲜血立刻从胸口涌出来。虎子撒腿往外跑,尾田喜郎挣扎着拔出枪来,对虎子放了一枪,闭眼死去。这一枪并未射中,虎子跑出了仓库。仓库外的日本军人听到枪声向仓库跑来,运夫们故意把马车乱拉,堵住了日军追赶虎子的道路。
在离仓库不远的一丛浓密的權木后面,娜日托娅牵着两匹马,焦急地等待虎子,虎子从远处跑来了。日军追赶过来,不断地放枪。虎子臂膀中枪,踉跄了几步倒下,他高喊:“娜日托娅,告诉旅长,尾田被我杀死了,你快跑啊!”日军士兵跑过来,捆绑了虎子。娜日托娅眼看着日本人抓住虎子,心如刀割,但她知道此时她一人无法救出虎子,不得不策马跑了。
虎子被抓进王爷府,关进一间厢房内。日本人对虎子严刑拷打,虎子被打得昏厥过去。一桶冷水泼向虎子,虎子悠悠醒来。日本人并不想立刻处死虎子,他们想从虎子口中得到想要的东西。“你的,说出白银珠在哪里,可以饶你不死。”
虎子笑道:“小鬼子,我知道白旅长在哪里,想叫我说出来?你做梦吧你!”阿部对军曹说:“如果到天亮前还不说,天明就把他枪毙!”
娜日托娅在夜色的笼罩下驱马飞驰,与接应的布赫奥勒等人相遇了。
布赫奥勒说:“娜日托娅,你怎敢违犯军令?旅长派我们来接你,你怎么自己回来了?虎子兄弟呢?”娜日托娅哭着说
:“虎子哥他被日本人抓去了!”布赫奥勒,咱们要救他呀!”
布赫奥勒说:“来不及向旅长报告了,救人要紧。你回去吧,其余的弟兄跟我走!”娜日托娅说:“不,去的人多没有用,还是咱俩去吧。”布赫奥勒说:“你说得有道理,弟兄们都回去吧,告诉旅长,我们救了虎子兄弟就回去。”
娜日托娅和布赫奥勒策马朝王府府的方向奔去。天快亮时,他们来到胡杨林,拴上马,朝王爷府潜行。到了王爷府附近,他们隐藏起来。
日本卫兵在不停地巡逻。
布赫奥勒悄悄地说:“敌人看守得很严,我们没法进去,怎么办?”
娜日托娅说:“王府有个秘密通道,就我和阿巴吉、额吉知道。”她悄悄领着布赫奥勒来到秘密通道口,打开伪装,钻进通道。二人从马厩的通道口出来,悄悄走到关押虎子的厢房里。虎子被捆绑着,娜日托娅和布赫奥勒急忙给他松了绑。
三人出了厢房,钻进通道口。巡逻的日本兵发现厢房的门开了,鸣枪示警。
这时,虎子等三人已经从秘密通道口钻出来,正朝胡杨林奔跑着。日本士兵发现了他们三个人,从后面追来。娜日托娅和布赫奥勒拔出短枪回击。娜日托娅中弹倒在地,布赫奥勒十分着急地说:“虎子兄弟,你背着娜日托娅走吧,我来掩护你你们。”虎子背着娜日托娅借着黎明前那段黑暗的笼罩朝胡杨林跑去。
布赫奥勒掩护他们,不断放枪与敌人周旋,终于寡不敌众,中弹牺牲。
虎子怀里抱着娜日托娅骑在一匹马上,他们远远摆脱了敌人的追击,来到大草原上,娜日托娅奄奄一息,孱弱地说:“虎子哥,我不行了,放下我吧。”
虎子下马,扶娜日托娅下马躺在草地上,他哭着,摇晃着娜日托娅喊:“娜日托娅,你不能死啊,我们一起去找额吉!”
娜日托娅无力地说:“虎子哥,我要死了,你自己走吧……”
虎子热泪涌出,声音颤抖着说:“娜日托娅,你死不了,我还要娶你做媳妇呢!”
娜日托娅苦苦地笑了:“虎子哥,我不能做你的媳妇了,来生吧,吻吻我!”
虎子轻轻地吻了吻娜日托娅的额头,热泪滴在她光洁但已经蜡黄的圆脸上。
娜日托娅深情无限,断断续续地说:“虎子哥,来生娶我的时候,你一定要我坐山东人的花轿……”话没说完,闭上了眼睛。
虎子呆呆地看着娜日托娅,如万箭穿心,五内俱焚。这就是他一心一意在心底深处挚爱着的人,瞬间,他们从少年两小无猜的相识,到青年时的相爱,一幅幅刻骨铭心的画面迅速在他的眼前闪现。他看到了,在新京的客房,娜日托娅手拉着他的手尽情嬉戏;他看到了,娜日托娅展现花朵般的笑脸,把他拉上来科尔沁草原的马车;他看到了,娜日托娅遮挡着抽向他的皮鞭;他看到了,娜日托娅扮装后一鞭抽向马桩上的刀子;他看到了,娜日托娅帮他捕鹰、熬鹰;她看到了,娜日托娅一身戒装、英姿飒爽地与他并肩前行……。然而,这一切瞬间即逝,面前的娜日托娅,安详地躺着,她永远地闭上了美丽的大眼。虎子跪在娜日托娅的面前,热泪长流。好久好久,虎子突然长啸一声,惊天动地。草原上的太阳升起来了,虎子抱起娜日托娅,向着红彤彤的太阳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