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熟悉的军营,一道熟悉的身影,魏浩带着一队人恭候路旁,迎接主公凯旋而归。
道旁施完礼,大管家上前接过牵马缰绳,亲切地望着主公的面庞,激动地不知说些什么。
魏王离鞍下马,与魏浩热情拥抱,拍着他的后背,心腹兄弟不能怠慢,哈哈大笑道:
“无涯,多日未见,诸多事宜全拜汝居后处置,辛苦辛苦。”
大管家的眼圈发红,有些哽咽地回话,
“主公在外征战,沙场交锋,所遇艰难险阻非亲见亦知甚多,恨未能效力马前,为主公分忧也。”
“有汝守家,吾方能无后顾之忧。后方与前线同等重要,甚或远超阵前,无涯谨记。”
“诺。”
二人边说话,边向军营行去。这时荀攸打马上前,翻身下马略微客套两句,告辞而去。毕竟他不是魏王的属下,同去军营既无事,也惹人闲话。
中午时分,大军回营,谢七刀和李通先去安顿人马。邹普和罗列被请到中军大帐,传令摆宴款待。
酒席早已备妥,魏王就要入席,魏浩贴在他耳边悄悄告知:
“主公,司空夫人正在寝帐等候。”
他眉头一皱,心想大兄御姐消息真灵通,而且太捉急了些罢。于是安排心腹们自便,他带着黑夜义从换场子。
帐帘挑起,魏王未报即入。只见卞氏端坐案几前,品着香茗,面色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情人见面,没有久别相逢的喜悦相拥,大兄御姐连站都没站起来。凝重面庞闪过一丝喜悦,一丝忧郁,一丝哀伤,最后罩上一层寒霜。
察觉到情况不对,魏王先入为主,带着半分戏谑调侃:
“大兄,军营重地,莫要于此乱来。”
卞氏阴沉的脸瞬间通红,旋即恢复镇定,挤岀一丝无奈,叹息道:
“无忌,吾时不时带彰儿军营戏耍,司空不以为意也。”
“哦?今日真巧也。莫非大兄早知,特意在此伺候?”
贼兮兮的眼神从美人脸上向下瞟,顺势走过去,就要坐到一起。
再一次红韵上脸,不过卞氏用手一指案几对面,淡淡说道:
“无忌,汝坐,吾有话讲。”
果然内有玄机,大兄御姐一反常态,平静得有些可怕。试探一番后,他只得乖乖坐到对面,脸上假装十分不解。
“无忌,吾曾言司空耳目众多,周遭之事,其早晚会有听闻,汝怎不听耶?”
“啊?吾与汝之事,莫非曹操已知?所谓捉奸要双,未被堵在床上,莫怕莫怕。”
卞氏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气得直翻白眼。尔后狠狠刮了他一眼,正色道:
“汝故意拿捏吾耶?吾之所指,非指此事。汝在汝南和南阳之行事,焉能瞒过司空?”
魏王收起笑嘻嘻,一脸困惑,吃惊问道:
“大兄,吾不知何意也。汝旦有所知,还望尽述。”
“哎!吾知汝故意插科打浑,且不怪汝。但吾之语亦非虚言,汝南所传之信,于汝非常不利也。司空又为多疑之人,汝须小心。”
“传言?呵呵。信则有,不信则无。”
“汝岂不知三人成虎之故事?”
“那又如何?”
“虽无法,可汝今后行事谨慎些。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莫小看司空之手段。汝若动起歪心思,吾亦不能保汝之平安。”
“大兄,此话当真?”
卞氏望着情人略有些激动的面容,
眼神中掠过复杂神色,不忍直语,默默点了点头。
魏王站起身,看着面前的瑰丽美妇,有些伤感。这个女人与他合作过,算计过,利用过,玩闹过,激战过,心里不知何时已有了她的位置。
如今刚回返,甫一见面,她就要划清界限。不由地倒退了两步,喃喃自语: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也罢,也罢。”
卞氏悚然动容,未曾想情郎用情至深,颇有些不知所措。看着那失落模样,恻隐之心顿起,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过去,抗拒着本心,又跟从着本心。
相拥入怀,主动索取,忘却烦恼,只为那刻骨铭心事。恋爱脑上头,回首过往时光,世上还真没人像他那样闯入心扉。
经历过现代爱情的滋润,旧时光里的刻板守旧,规规矩矩,只有欲望,没有爱,心如刀绞般的痛。
“无忌,所传之信,吾已妥善处理。只望汝莫做错事,教奴家心乱如麻。”
“美人,司空与吾,汝做何选?”
“…这?”
“直言罢。”
“奴家已为人妇,又育有三子,容颜将逝,实不敢再有奢求。”
“若有吾之子嗣,何如?”
卞氏一愣,旋即哂笑,
“吾已年长,不会再有身孕。纵然有,吾亦不为赵姬事也。”
“为何?”
“千古骂名,奴家担待不起。”
摆明了态度,表明了决心,魏王醋意大发,抱起大兄又上了床,好一番折腾。卞氏明知道情郎是故意折磨,却也卖力配合。
直到魏王累得气喘吁吁,躺倒在木床上,只盯着帐篷顶,怅然若失。
过了一会儿,卞氏自顾自起身穿衣,整理妆容。然后凝视着床上情郎,慨然一叹,
“哎,无忌,莫做傻事。吾与汝缘份已尽,从此一刀两断。”
不知何时,她手里多了一把剪刀,剪下一缕秀发,置于案几之上。
说完,转身就走,却走得很慢。可魏王躺在床上,不说话,不起身,就那么躺着。
将岀帐门时,卞氏再回首,深情凝望。最后一跺脚,掀开帐帘,头也不回地走了。
魏王心如明镜,这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有着情报的支持,已经知道他有异心。虽有私情,却难撼动立场。
一个女流之辈尚且如此,曹操必定更是洞察秋毫。现在表面上平静,不代表相安无事,前方的许都危机重重。
跑路的念头一闪而过,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当初时那样弱小, 拼死相争,结果犹未可知。
打定主意,魏王来到中军大帐,众心腹全部都在。他们吃着酒,闲谈着。
开门见山,说明了局势的复杂性,众人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劝主公回南阳的想法跃然脸上,却无一人开口。
“无妨,许都要回,只须做足准备。”
众人见主公态度坚决,错愕之后只余担忧。魏浩率先打破平静,
“主公,吾在许都私蓄了百余名死士,或可一用。只可惜为避人耳目,颇为散落。”
大管家真没闲着,魏王钟意地看了他两眼,点点头表示赞许。顺手从怀里掏出一份地契,正是胡济私产,递予了魏浩。
谢七刀沉吟片刻,皱眉说道:
“主公,两百亲随若能入城,事急杀岀城去亦非难事。只不过招摇过市,恐反有所累。”
邹普和罗列起身相拜,朗声说道:
“此事不难,间杂入吾等仆从之中,遮人耳目,想必不为官兵所难也。”
李通同样站起身,抱拳拱手,
“吾之豪侠更擅此事也,此次入城,吾皆带于身边,供主公驱使。”
有黑夜义从,死神之镰亲卫,以及江湖豪侠的组合,即使有事,出城应该不成问题。魏王随即叮嘱道:
“好,汝三人入许都,暂住官驿,以免曹操起疑。联络事,由无涯负责。军营之事,有劳元化兄。”
真是矬子里面拔将军,缺人缺得厉害,统军还要华神医岀马。好在魏家军训练有素,忠心耿耿,华佗又久在军中,素有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