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2
之后,我们两人都不作声,似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桑森桌上的电话响了,是办公室接待小姐打的。她的声音从门外穿进来,也同时从听筒传出,迅速念了一串需要桑森即刻处理的事项。
桑森挂掉电话说:「我得走了。我会打电话请服务员送你出去。」他起身绕过桌子,走出房间。态度坦然,像个无事可隐瞒的清白之人。他丢下坐在桌前的我,房门也没关上。史普林菲也不在,外头办公室里除了接待小姐就没有别人了。她对我微笑,我也对她微笑。没有服务员过来带我。我们的反应总是慢了一步,桑森是这么说的。
我等了感觉很漫长的一分钟后便开始扭来扭去,焦躁不安。
又过了好一会儿后,我从椅子上起身,双手放到背后,来回踱步。
这就是「无事可隐瞒的清白之人在别人的地盘上等待」的模样吧。
我随意的越过桌子,走到墙边,细看那些照片。
我开始数我认得几张脸,第一次得到的数字是二十四。四任总统、九个政治人物、五个运动员、两个演员、唐诺.伦斯斐、海珊、艾儿蓓、史普林菲。
还有一个人我认得。
第二十五张脸。
他出现在所有胜选之夜拍的照片中,站在桑森旁边,笑得万分开怀,仿佛沉浸在任务完成的荣光之中,不太委婉地宣示自己是有所贡献的。他是战略家,谋士,能够操纵他人心智的术士,隐身幕后的政治调停者。
我推测他是桑森的参谋长。
他年纪和我差不多,在所有照片中他身上都沾著彩色亮片或缠著彩带,不然就是脚埋在膝盖深的气球堆里,咧嘴笑得像个白痴,但眼神冷酷,带有工于心计的狡诈机灵。
让我想到列车上那对球员般的眼睛。
我知道史普林菲为什么要带我到自助餐厅再绕回来了。
我知道上一个坐在桑森面前这张访客椅的人是谁了。
我们的反应总是慢了一步。
鬼扯。
我认得桑森的幕僚长。
我之前就看过他。
那时他穿著Chino裤搭高尔夫球衫,坐在凌晨的纽约地铁列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