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他有100米远的距离,两头公牛正用彼此的犄角斗得不亦乐乎。两个牛头对着,两只牛屁股向天上高翘着,牛尾巴紧贴在牛屁股上。
两头斗得不亦乐乎的公牛,李汉三一眼就认出来。一头是君王一般的西伯利亚野牛,一头是住在村东头孤寡老人乐婆婆家的,放牛的是乐婆婆家的儿子——乐正直。
王婆婆是孤寡老人,怎么会有儿子?这样的话不是自相矛盾吗?下文再慢慢说,孤寡老人与儿子这样的字眼在别处可能是矛盾,但在这里一点儿也不矛盾。
乐正直今年13岁,在县冠军学校上学,今天是端午节,难得放假,从学校回来,还没歇上一会儿的功夫,主动提出要去放牛。
乐正直把牛牵到草原上,离村里的牛群尚有150米远的距离,他拿着课本坐在树荫下,背靠在树杆上,双膝并拢与下颌差不多一样高,书本摊开放在由两个膝盖临时搭起的“书桌”看书。
他背的是英语,在初中六门必修功课当中,英语是他的弱项。他一会儿低头看着一个个由豆芽组成的英语单词,一会儿闭上眼睛凭着刚才读过的记忆强记英语单词。可能是背得太用心了,他忘了还有一个任务——放牛。
时间就在他的眼睛一闭一合的过程中悄悄流逝。世上的动物,不止是人类是群居动物,牛也一样,牛也是群居动物。乐正直放养的公牛就在他背英语的时候,慢慢向村里头的牛群靠拢。它不是去吃,它是去寻母牛。
西伯利亚野牛早就视这二十头母牛为它的妃子,怎可容得下别的公牛来侵扰。
李汉三拾缀起鞭子,奔到两头打得不分你我的公牛,在两个牛头的中间“啪”地猛抽一鞭。乐正直的公牛一转头,一撒腿,便朝相反方向狂奔离开。
西伯利野牛一向都是不把人放在眼里,以前在森林里曾把一位持枪的猎人推到深涧里,它身上也挨了几颗子弹。子弹还隐隐地镶在它的身上。
一粒子弹打在高如骆驼的峰上,一粒从它的左眼呼啸而过,一粒打在牛的前脚上。
虽然已过了五年,被子弹穿破的皮肤已经重新愈合,并长出新的毛。但天一冷,这头英姿飒爽的西伯利野牛走路起来就会一瘸一拐。
斗红眼的西伯利亚野牛把火气全发在李汉三的身上,没有任何的征兆朝李汉三猛冲过去。这是惊心动魄的场面有史以来发生的。
李汉三自打小就养牛,对牛并不陌生。但从来没有哪一头牛有这样的动作。李汉三反应得再快,也来不及躲闪这头野性十足的牛。
李汉三的身体如一只蟑螂四脚朝下,身子朝上挂在西伯利亚野牛如剑似的左犄角上。那时的李汉三吓得除了手和脚在动外,连哼一声都发不出来。
“脑子一片空白,感觉自己已经死了。”这是李汉三过后回忆说出的感受。
西伯利亚野牛挂着李汉三向前冲了一百米,猛一摇头,李汉三像一块石头“咚”掉进水里。平静的江面溅起许多高高地小水珠。
被牛甩进水里的李汉三,把平静的水面砸出一个深深地漩涡洞,乐正直趴在岸边不停地喊着:“汉三叔叔,汉三叔叔……”喊了几声没有人应答。
当李希望闻讯赶来时,李汉三已从水中爬上岸。
李希望拾起地上的赶牛鞭,西伯利亚野牛一看李希望,连连后退,一双明亮的牛眼睛流露出惊恐万分的样子。
村民以为是西伯利亚野牛知错了,不是的,西伯利亚野牛惧怕李希望手上牛虻模仿具发出的声音。这个牛虻模仿具可是李希望一次去县城的路上,听到两位陌生的老年男人谈话后所受的启发。
“牛最怕牛虻的叫声。”当时李希望听了,怀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但一想到那头西伯利亚野牛无法驯服,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从集市上花了两块钱淘回来。第一次夜深人静的时候,拿着牛虻来圈养西伯利亚野牛的牛圈,一按开关,玩具牛虻发出比苍蝇还大的嗡嗡声。
一直不愿睡觉地西伯利亚野牛吓得一直退到牛舍最角落里,还一副惊恐万状的样。
原本,李希望找个机会把这个牛虻玩具交给李汉三,想不到,还没交,就出了这事。
2003年在秋冬交替的季节,田园村发生了有史以来的牛疫。也是这一场史无前例牛疫让所有村民自愿把牛牵到牛社里。
秋雨总是绵长的,连续下了一个星期的秋雨不得已停下来,这一场绵长秋雨不仅把秋天特有干燥燎人烦燥的特点拂得一干二净,还给田园村扫去了风一起,灰尘满天飞的特点。
这场秋雨降临的同时,也捎带了一场肉眼见不到的细菌——牛蹄病。
养牛专家说过,牛蹄病一般发生在多雨的季节,按理说,秋后干燥的季节,很难发生这样的事。那一场弯脚小雨,除了把土路浇得泥泞几天外,还不致于用上潮湿这个词。
但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温疫真的来了,来的让所有的村民猝不及防。最先发现牛有病的是李山海那头腌公牛。
李希望回家一看,看出其中的苗头,斩钉截铁下命令:把牛社的牛圈起养,天天消毒牛社,保证牛饲料充足的同时,往饲料里添加适当的骨头粉。
李希望的话一出口,不仅遭到很多人嘲笑,还遭到村民的冷嘲热讽。
一开始,李希望在心里还是那些冷言冷语,理直气壮,冠冕堂皇的理由有所动摇。但最后,还是决定赌一把。
这些还不够,李希望还跑到县委里,找到孔顺明,不,找到他打小就一见钟情的孙梅雨。此时的孙梅雨是农业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