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宸看到女人一脸笑意盎然,恐怕又是谁个不开眼的招惹到她了。或者是今日回娘家,有什么高兴的事情?所以才能笑得这么开心。想要问,看看左右都是人。干脆就把话给咽了回去。
“这是做什么,笑得这样?”好不容易只剩下夫妻两个人,诸葛宸能够闲下来坐坐。把玩着手里那副刚寻回来的字帖,细细品味里头隽永不尽的字体还有韵味:“今儿回去,都好了?”
“好了。”管隽筠点头:“终于是说好了,而且哥哥还真是来了个负荆请罪。”
“只怕又是你做了好事。”诸葛宸在朝中调和鼎鼐,没想到夫人也是个能干人。解决这些事情都是一套一套的,好像没有她解决不了的事情:“我看啊,你比皇后能干多了。皇后为了这件事在宫里可是用尽了法子,最后只能说是不了了之。可是谁想到我夫人刚出去几个时辰,就把全都好了。”笑着用手在书案上慢慢酝酿笔法,好像是要把笔意用到自己手里。
“这也不是我的功劳,不过哥哥还是问了我,若是这妹婿如此该当如何。”管隽筠笑着挑起一侧眉头:“你说呢?我是该怎么回复我哥哥?”
“你哥哥是心里不舒坦,就拿着我来作伐,定要我们也闹出个什么故事来,就安心了。”诸葛宸抿嘴一笑:“你怎么说的?我想这话一定有意思。”
“是啊,有意思得很。”管隽筠四顾无人,才附在诸葛宸耳边说了几句话。诸葛宸有些黑了脸,这话只有她才敢说。虽说是霸蛮了些,叫人一下子不舒服。只是细想想,真有道理:“你不会把这话照着跟我说的原话,说给你哥哥了吧?”说是这么说,她才这么没规矩没分寸呢。要是这么说了,那就不是她了。
“我有那么没分寸吗?”管隽筠在他身边坐着,看看手里的字帖:“怎么好好又临起魏碑来了?”
“这是给稚儿准备的,等要进了学再去找这个,怎么找呢?不如我先拿回来,日后两个都用得着。”诸葛宸提到儿子,已经变得严肃起来。尤其是涉及到儿子进学读书的事情,格外上心:“皇上前些时候还提到,要我给太子做太傅。念书的事情只怕就落在我身上,也就是说稚儿以后说不准要到上书房跟着太子一起念书。”
“不好不好。”管隽筠摆手:“你这个是摆脱不了的,稚儿跟晖儿就不要跟太子一起念书了。同窗之谊好是好,可是太子不念书的话,你就要拿这孩子们作伐子。两个孩子必然是不怕你的,到时候两相为难,何必呢。”
诸葛宸深以为然地点头,女人说的事情他也想到了。只是说出口的时候,一定没有女人说得透彻:“只是不好推辞。”
“稚儿比太子小,念书也念不到一块去。再说稚儿都还没启蒙,你跟他说大学之道在明明德,他能懂?”管隽筠撇嘴,儿子再聪明也不会过目不忘。更不会把这些东西都事先学会,然后去陪着皇太子念那些没用的东西。不如留在自家,丢人也是自家的。不用拿自己的东西去跟别人比较,孩子到底是自己的好。做娘的心疼儿子,再没错?
朝中那么多人想要跟着巴结,那就让他们巴结好了。丞相的儿子不够出息,身份也不够尊贵,实在是配不得跟皇帝之子同窗之谊的分量。
“小姐。”仙儿拿着早间刚拿到的上季账簿进了花厅,管隽筠聚精会神看着手里的东西,居然没有看到她进来,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啊?”抬起头看到仙儿一脸郑重的神情:“出什么事了?”
“您瞧。”仙儿把手里的账簿摊开:“这上头好几处账目都有错处,奴婢看了甚是不解,想要问人也不知道是去问谁。毕竟不是在相府,只是祖茔那边的钱账不对。若是有人弄鬼的话,只怕还真是要瞒着小姐才是。再说,小姐也是知道的。那边乡间还有个老夫人,一向都是跟小姐还有丞相面上心里,全是过不去的。要是弄出点什么笑话来,可是怎么好呢?”
“你放下,我慢慢看。”要不是仙儿提起,还真是要忘了。居然还有个婆婆在那儿,老太太自从那次闹过以后,又在乡间想出不少有趣的事情。甚至还想把王涟漪留在身边,因为诸葛宸早早就说过,不许再让老太太见到王涟漪,而乡间的人也怕诸葛宸真的发火,只是面上顺着老太太,暗地里都不许人再去接人。老太太就是有气也撒不出来。
“小姐,早间看到咱们府里的碧霄姐姐,说是夫人已经好多了。”仙儿不知道管隽筠又在操持什么事情,因为府外很多事情都够她忙了,管隽筠也不要她再搅和这些事情。弄得好像是相府里的事情,这位丞相夫人只管府内的事情,府外任何事情都是交给了她。荣立说,这叫本末倒置。
“嗯,是我要她来拿些东西回去。”管隽筠很认真看着仙儿拿来的账簿:“这东西是有人在里头弄鬼,咱们没有真凭实据的话,是不会有人承认的。你也知道,老太太在乡间住着,心里多半都是不痛快的。以前每天相府那么多现银过手,如今却是每月就那么十几两散碎银子,难道不生气不闹事?”
“小姐,这事儿要是不问的话,只怕会闹大了。”仙儿知道管隽筠是不好说这话,面上毕竟是老封君的婆婆,要是说多了只怕丞相那边也不好说。
“我有分寸。”管隽筠微微一笑:“过两天只怕我要家去几日,你就在相府替我守着。也不要担心我会怪你,有事尽管放手去做。这件事你别管,等我来处置。丞相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知道了。”
“是。”仙儿原本是一肚子的不解,丞相好端端的才不会问这些事。难道小姐是要做什么事情,让丞相知道这其中的小猫腻?
“对了,你上次不是跟我说,喜欢那套湘绣的桌帷椅披的。正好今天有人给我了一套十六件,拿回去吧。”指着手边那套豆绿色的绣品:“这个颜色花样正好应景,我说我这儿有,结果非要送我。我哪用得着,想起你上次跟我说来着,还是厚着脸皮留下来了。那段时候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替我流了那么多眼泪,这个够不够还你的眼泪了?”
“瞧小姐说的,奴婢随口一句话小姐就记下了。奴婢以后可是不敢乱说话了。”仙儿涨红了脸:“这岂不是成了奴婢跟小姐讨赏赐来了。”
“就是你不说,我有了这些难道还有自己沤在柜子里放烂了?用不着,不如拿出来大家一起用了。若是正对了你的心思,那就是更好了。己所欲,施于人。”管隽筠笑起来:“我听丞相说,荣立是不是又要擢升官职了?若是这样的话,再做什么贴身侍卫就是太委屈了。不如放出去,真的多立几个功勋,日后出将入相岂不是好?”
“不要。”仙儿摇头:“小姐,奴婢说句没见识的话,小姐别笑话奴婢。”
“你说。”管隽筠点头:“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丫头又是想出些什么话来。”示意她坐下:“这儿没人,我也有事要吩咐你。”
“是。”仙儿在一边坐下,想了想:“奴婢这么多年,跟在小姐身边。不止是小姐,就是咱们家夫人也是看着过来。烦恼实在是不少,缘由多半都是咱们家将军和丞相都是一等一的人物,所以就是自己没这个心思,也被周围人教出这个心思来了。奴婢比不得夫人跟小姐,只是巴望着他能够守着奴婢还有孩子,就这么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就比什么都好。官职大了,心就大了。只怕奴婢说的话他就不搭理了。”
管隽筠忍不住笑起来:“这话只有你这丫头说出来,别人说出来都是假的。你说的有理,但是有些话我也只是告诉你。男人固然是要守着你,只是他有那个上进的心,你就该放手让他去。比不得我们女人家,每天只要是守着男人守着孩子就行了。他还是要走到外头见见世面的。”
“奴婢才不把这话告诉他。”仙儿一仰头:“小姐当然不要丞相在上进了,丞相都是当朝一品了。奴婢只要他做这个四品护卫,奴婢能天天见到小姐,跟小姐在一处。全了奴婢的心,也算是奴婢跟小姐这一辈子的缘分了。”
“好了好了,再说下去,被人知道,恐怕就说我将你全都教坏了。”管隽筠也忍不住笑起来:“还有正经事跟你说,不叫别人知道才行。”
“奴婢听小姐的吩咐。”仙儿转脸的时候,管隽筠目示如意把那套湘绣绣品全都用锦盒装好:“把这个送到外头,叫人给仙儿他们家送去。我要抓差,收了我的东西可容不得不答应了。”
“是。”如意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笑起来,管隽筠出手阔绰是人人都知道,尤其是身边人常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