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甲被崇祯斥退之后只能站在大殿一侧尴尬的站立着,就这么承受着大殿内其他同僚官员传来的异样目光。
同时脑海中不断的思索着翻盘的可能性。
只要今天没有被当朝免去官职,陈新甲就拥有改变局势的可能性,自从当上兵部尚书以来陈新甲积累的朝堂人脉不可小觑。
只要能挺过今天!
要不是被太子的突然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怎么会如此狼狈?
陈新甲满脸阴翳的看了眼不远处的太子朱慈烺,看着胸有成竹格外镇定的朱慈烺,陈新甲的心在不断的往下沉。
陈新甲发现自己急切之间还真的没有什么能逆转局势的方法。
他不确定太子手里掌握的相关证据都有些什么,像太子刚才弹劾的两封奏疏中提到的各种证据,每次都能在最关键的地方抛出来打在张若麒的命脉上,不然以张若麒平日里谨慎的性子也不会就这么中招了。
真正让陈新甲感到毛骨悚然的,还是对太子朱慈烺的不了解。
例如太子已经关注自己以及麾下的势力多久了,为什么处处都能打击到要害部位?太子手中还有什么核心证据没有抛出来?这些证据一旦抛出来又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打击?
等等之类的问题,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陈新甲的胸口让陈新甲喘不过气来,脸色也肉眼可见的变得苍白了起来。
陈新甲越是往深了想,心里越是绝望。
换位思考下,如果自己是太子的话,在发动了突然袭击后,是绝对不会再给对手一个喘息的机会,除非太子对朝堂争锋一点都不了解。
可是从太子刚才出手的老练来看,完全不可能是一个初入朝堂的什么都不懂的小白!
就在陈新甲尽最大努力思考对策的时候,他的盟友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德化也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的团团转。
就在刚才,他手下的一名心腹太监奉命而来的使者给带走了,说是他勾结外臣传递宫内消息有不轨之心,要带他去乾清宫当面对峙。
王德化是皇宫内权力最高的几名太监之一,与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并称为“二王公”,又凭借着与外朝兵部尚书陈新甲交好得以在外出领兵作战中屡获功勋,深得崇祯信任。
眼下,自己的心腹被抓走之后,王德化就有种异常不安的感觉。
他是在去年才因为战功被提拔为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在皇宫内的根基算不得深厚,而且在皇宫内的权力行事风格与外朝并不相同。
在皇宫之中,讲究的是一个辈分与派系,王德化与宫内的主流派系高宇顺一系太监并不怎么亲厚,他属于残留的魏忠贤余党,只不过当年身份低微没有被大清洗牵连进去罢了。
随着王德化与外朝的联系更加紧密,在皇宫内就更不受待见了,纵然是因为军功受到了崇祯的赏识,在皇宫内投靠他的人也不多。
这个被带走的司礼监六科郎掌司太监王延可是他刚刚收下的假子,好不容易才被安插到司礼监这个重要的位置上,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很难不让王德化有所联想,是不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不爽自己想要在司礼监内争权夺利,故而对自己下手了?
可是王德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这个司礼监秉笔太监是崇祯亲自提拔的,他们怎么敢这样公然的对付自己?
皇宫内不可使一家独大的规矩都不遵守了?
就在王德化在屋内不断思虑的时候,有一名被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太监回来了,王德化着急的问道。
“可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曹化淳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回来的小太监刚刚站定,就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干。干爹,小的去打探到的消息是太子千岁在弹劾兵部陈大人麾下的一名郎中,弹劾他阴结内臣,所以才将王延给牵连进去了,剩下的小的就不知道了!”
听完小太监的汇报,王德化瞬间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自己和兵部尚书陈新甲交好,然后他下边收下的干儿子也自然而然的去和陈新甲麾下的心腹攀交情,现在则是被人抓到把柄了。
不过王德化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猛然站起来一脚将屋内的花瓶给踢得粉碎。
“咱家千叮咛万嘱咐不要随便出宫结交外臣,就算去了也要做好手尾,王延这个蠢货,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离开宫外还闯下这么大的祸事,我看他真的是活腻了!”
王德化自然是不关心这区区小太监王延的死活,像这样的太监没了一个他还能推另一个上位,死就死了,王德化是完全不在意的。
可是因为这王延的关系而让皇帝对自己的信任产生了影响的话,那王德化就不能不在意了。
他废了多少的力气才在宫中得到如今的地位,要是因为手下的人牵连而丢了现在的位置,那下场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王德化可是见过不少原来权势滔天的太监在失去了皇帝的信任之后是受到了什么样的待遇的,他可不想也来这么一遭。
在屋内来回走了半天,王德化仍然找不到什么破解局势的办法。
像这种结交外臣的行为一旦被抓住之后,那这个太监的下场基本是不用看了,运气好的发配去看守皇陵,运气差的直接被杖毙都是常见。
王德化现在心中想的就是怎么将自己从这场风暴中脱离出来,自己可不能因为手下人的不小心而失去了圣眷呐。
就在王德化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摆脱认下的这个干儿子给自己带来的麻烦时,门外突然传来通报声。
“干爹,有慈庆宫的人来求见您!”
“什么,慈庆宫?”
在屋内的王德化听到这个消息惊讶的骤然出声。
慈庆宫可是太子所居住的宫殿,有从慈庆宫来的人那就是太子派人来见自己,这是要?
在皇宫内能上高位的都是人精,王德化的心中瞬间就闪过了好几个念头。
拉拢?分化?亦或者是?
不过这时候的王德化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了,他这时候的状态就和快要干涸而死的人差不多,纵然是有下了毒药的清水,也只能先将水喝下去解渴,至于毒药怎么办,只能再说了。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后,王德化才说道。
“将人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