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到底想怎么应对?
陆完见状,说道:“臣听说殿下与圣上的关系很好。不知道是也不是?”
朱厚煌想起在北京的种种,缓缓的说道:“是。”
陆完说道:“以殿下来看,陛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朱厚煌想了想,说道:“皇兄是一个很念旧情的人。当初刘瑾霍乱天下,皇兄都不忍杀之。可见一斑。皇兄也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与天下文官作对这么多年,始终坚定不渝。只是有时候有一点孩子气,总是改不了爱玩的毛病。”
有些事情,朱厚煌也不好为正德遮掩,只好冠以爱玩。
陆完说道:“殿下,自忖您在陛下的心中是一个什么地位?”
朱厚煌不敢自我感觉良好,但是自觉在正德眼中他大概还是属于自己人吧。
陆完说道:“如果殿下不应召,殿下以为陛下会怎么做?”
“孤知道了。”朱厚煌说道。他微微苦笑道:“是孤昏了头了。”他承受不起后果,如果现在中断与大陆的贸易,整个东雍会立即陷入内乱之中,除却朱厚煌的亲信,大概都会逃走。
不管从自己与正德之间的感情来说,还是从东雍现在的实力来说,朱厚煌都无法拒绝正德。
朱厚煌说道:“孤这就下令,水师准备出动,孤这一次也要去一次南京。”
既然一定要去,朱厚煌争取在正德那边留一个好印象。一定要求全力以赴。
朱厚煌回想起自己的刚刚的心思,一阵阵的心荒。此刻再次审视自己,暗道:“分封的确有大问题。我不过在东雍一年,对北京方面,就有几分如对敌国了。等时间一长,我即便与皇兄关系很好,也会因为彼此的利益分道扬镳。分封制的离心力实在太大了。将来到底该怎么办啊?”
朱厚煌心中也有,将来在海外打下大大的疆土,分封给子嗣。只是此刻扪心自问,又有了几分犹豫。
不过现在朱厚煌连儿子都没有,想这个也都太远了。
朱厚煌不由的轻笑,不知道在笑什么。
朱厚煌这一次带往南京的水师,都是朱厚煌东雍水师本部。没有抽调琉球水师,与南洋水师。原因也很简单。南洋水师不用说了,根本就还没有成立。琉球水师此刻正在努力与日本航线上的海盗做战,没有时间抽调出来。
当然还有一个小问题。
朱厚煌留在身边的水师,毕竟注重忠诚度。
那些海盗投奔过来的人,朱厚煌先让他们在两个分舰队做事,而在大员本舰队之中,要么是身家清白的渔民出身的,要么都是从福州三卫里面的人,这些大抵对官府还是有些敬畏的,不会轻易反叛。
水师出动很快,几十艘大船满载,朱厚煌为了以防万一,也将自己的亲军带了过来。
虽然朱厚煌亲军有扩军的计划,但是现在才搭了架子,还没有招兵,所以也不过一千余人。
不过这一千多人是朱厚煌的心血所寄。人人披甲,虽然是长枪手刀盾手是铁甲,火枪手披着皮甲。
这一次,朱厚煌的亲军之中,也带了新增的单位,那就是炮兵。
朱厚煌专门找人做得炮车,一共拔出十几门佛郎机炮,成为朱厚煌亲军之中,最强火力。
说起佛郎机炮,就不得不提现在的炮场管事王二铁。
他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弄出第一门铁模铸造的火炮。
铁模铸炮的质量有没有下滑,朱厚煌还不知道。但是铸炮效率的提高,他是知道的,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炮场就新铸出好几十门炮,要比去年半年铸造的火炮还要多。
甚至让雍国舰队本部,几乎每一条船上都装上了几门佛郎机炮。
特别是铁模制炮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造出的火炮大小一制。让朱厚煌麾下有第一款制式火炮。
而且据说,这还仅仅是开始,因为在铸造铁模上花费了太多的时间,产能没有完全爆发出来,等过一段时间,铁模的数量上去,佛郎机炮的产能还有一个大爆发。
不过那个时候,就要考验的是,铁矿石的数量了。
舰队出发了,朱厚煌从大员到南京,也不过用了五日而已,这五日还是在崇明入长江的时候,遇见了拦截,等了一段时间才进入长江航道。
南京遥遥在望,朱厚煌的船队大部分的五桅福船在长江航道之中,都是巨无霸。这一支舰队停在南京水面之外。南京的人心好像镇定下来。
朱厚煌这才得到消息,宁王已经攻克九江,此刻已经围住了安庆。
当初朱元璋与陈友谅反复争夺的九江城,根本没有挡住宁王进军的道路。
朱厚煌正准备进南京城,就有人登船求见。
朱厚煌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许泰。
许泰看着朱厚煌,不过一年没有见,许泰就觉得朱厚煌一下子威严了许多,面见朱厚煌的时候,有几分面见正德的感觉。
“臣,敢勇营统领许泰拜见雍王殿下。”许泰浑身甲胄,只要微微一动,浑身就叮叮当当的做响。
朱厚煌可是知道,江彬与许泰在正德面前的地位,而且在江彬与许泰之中,朱厚煌更喜欢许泰。无他,许泰会做人。江彬一介武夫,得到正德宠信登上高位,不知道收敛性子。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但是许泰并不一样了,许泰是锦衣卫世家出身,而且自己也是武状元。为人处世,比江彬强多了,至少在朱厚煌面前没有一点跋扈的样子。
“安边伯何须多礼,孤与你故人相见,正该稍叙别情,至少事态紧急,孤也有不多话了,孤只问,现在情势如何?孤听闻,宁王已经攻克九江,此刻正在围攻安庆,不知道是也不是。”朱厚煌问道。
许泰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道:“是。”
九江失陷之事,虽然不能让许泰大失方寸,但是大大出乎许泰所料。
九江城池在太祖之时,屡次加固,绝对称得上坚城,但是这样的坚城都没有挡住宁王军三五日,更加剧了南京城之中的恐慌。
许泰说道:“九江失守,安庆危在旦夕之间,而南京顷刻之间,也没有援兵可以派出去,臣想请殿下,增援安庆。”
朱厚煌皱起了眉头,他可不是普通的将领,而是藩王。他说道:“有陛下的圣旨吗?”
许泰说道:“陛下如今在淮安,来到南京还需一些时日。”
朱厚煌说道:“不是孤为难安边伯,实在是没有皇上的圣旨,孤不好擅自行动,这样吧。孤这就在南京城休息两日,等安边伯请来陛下的圣旨,孤立即听命。”
许泰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也不能隐瞒,说道:“殿下,南京戒严,殿下还是码头上休息一晚吧,臣奉圣旨,掌管南京兵权,还请雍王殿下听命,其中有何干系,臣一肩担之。”
许泰也不想与朱厚煌弄得这么僵,但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啊。
因为宁王谋反,所以南京城中文官对藩王的警惕性已经点满了,对于朱厚煌的到来,百姓倒是安心了,但是文官们却担心朱厚煌与宁王合谋。所以坚决不允许朱厚煌进南京城。
而且,朱厚煌从后世知道,这宁王之乱没有弄出什么大动静,故而他气定神闲,不慌不忙,但是许泰不知道啊。
许泰一看九江这样的坚城,就被一鼓而下,对安庆的城防,又能抱有多少信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