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杨少峰问起商税的事儿,林羽就忍不住一脸的肉疼:“都如数交了,而且是按照新税率交的,比醉仙楼以前的税都要多出去几十上百倍。”
杨少峰道:“咋了,心疼了?”
林羽哎了一声道:“能不心疼么,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着交给了官府,说不心疼,你信吗?你看看城里那些商人,有几个跟我一样,傻了巴唧的如数交税的?”
杨少峰疑道:“城里还有敢不老实交税的?有几家?”
林羽掰着手指道:“除了咱们家,剩下的全是。”
见杨少峰一脸好奇的样子,林羽便解释道:“除去那些行脚的商人,敢在这个时候来边市城开铺子的,基本上都是各路王侯家里的。
像代王家的,宁王家的,英国公家的,成国公家的,魏国公家的,定国公家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没有老老实实交税的。”
被林羽这么一说,杨少峰顿时更好奇了:“王侯家的?他们就敢逃着税不交?”
林羽摇了摇头道:“其他王爷公侯啥的都好说,唯独这代王,这一家不老老实实的交税,剩下的那些就跟着逃税咯,现在那些人,指不定就在看姐夫你的笑话呢。”
一听林羽提起代王,杨少峰顿时也感觉麻爪了。
代王朱桂仗着朱老四亲弟弟的身份,在封地欺男霸女当街杀人,简直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人渣,然而就是这么个人渣,被御史言官弹劾了一次又一次,还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
心里琢磨了半晌之后,杨少峰道:“宁王呢?我记得这边市城里,宁王家在这里没有铺子是吧?”
林羽摇了摇头道:“宁王确实没在这里置办铺子,他老人家正忙着修仙呢,对这些钱财反而不怎么上心。”
呵的冷笑一声,杨少峰起身道:“喊上吴明,带齐了人马,去桂王家的铺子瞧瞧!”
林羽一把拉住杨少峰,低声道:“姐夫,那是桂王!那就是个人渣!你今天砸了他家的铺子,明天他就能从封地跑到这里来找你的麻烦!”
杨少峰冷笑一声道:“怕他个球!他朱桂是个人渣,我还是个杨癫疯呢!就他在封地干的那些破事儿,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在给陛下泼脏水?”
被杨少峰这么一说,林羽顿时晃然——朱桂给皇帝泼脏水,皇帝碍于自己身份不好意思下手,现在姐夫要是把朱桂给办了,估计皇帝会骂姐夫一顿,撑死也就是罚俸半年什么的,了不起也就是打上几板子,但是这姐夫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可就大大的不一样了……
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关节,林羽顿时兴冲冲的道:“姐夫你等等,我先去找吴明,让他把人手都准备齐喽。”
刚刚推门走进院子的吴明开口道:“林兄弟找我什么事儿?什么人手?能不能先缓一缓?”
望着吴明的步子有些快,话说的也有些急促,杨少峰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吴明拱手道:“鞑靼蛮子和瓦刺蛮子在城中开打,鞑靼人死了一个,瓦剌人死了三个,有几个大明的商人被殃及池鱼,受了伤但是不致命。卑职已经将人都抓起来了。”
杨少峰冷哼一声,一边向着院子外的提举司衙门大堂走去,一边对着吴明道:“起因是什么?伤了几个人?”
吴明迈开了步子,紧紧跟着杨少峰,低声道:“之前边市未开的时候,这些鞑靼人和瓦剌人就因为边市的事情结下了仇,后来再加上那个,嗯,就是那个劳工的事情,现在的仇就更大了。
这次的事情是因为一个鞑靼人嘴贱,说瓦剌人养的牛羊都有病,卖给大明完全是包藏祸心,还嘲讽瓦剌人活该当劳工,瓦剌人气不过,然后双方就打了起来。
至于受伤的,就是两个围观的商人和他们手下的小厮,一共六个人受了轻伤,还有几个路人被衙役们给误伤了。”
杨少峰脚步一顿,继而又迈开了步子,问道:“那瓦剌人的牛羊到底怎么样?有没有毛病?”
吴明摇了摇头,低声道:“都检查过,根本就没有毛病,非要说有的话,也是因为冬天下雪的原因,有些掉膘,瘦了点儿,但是要说疫疾之类的,那就纯属扯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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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提举司衙门大堂,三班衙役们威、武的喊声也随之响起,倒是让杨少峰找到了几分前世的情怀。
好像老包就是这么升堂问案的?
四具死尸,五个重伤,六个轻伤,还有十几个鼻青脸肿的,一群人就这么跪在提举司的大堂上,跪着的人群左边站着扯里帖木儿和脱火台,右边是三个瓦剌使者,衙门外黑压压的人头就更多了。
杨少峰一屁股坐在案几后面的椅子上,直接开口道:“有谁是与此次事情无关,却被差役误伤的?”
见人群中挤出来几个人,杨少峰便直接道:“既是差役误伤,回头去领三两银子的汤药费以为补偿,下次记得不要这么凑热闹,去吧。”
等这几个千恩万谢的离开了之后,杨少峰才望着跪在大堂里的一群人,这才猛的一拍惊堂木,然后冷哼一声道:“此事谁人挑头?谁人动手?死者为何人所杀?”
一旁充当了书吏的程汉顿了顿手中的笔,抬起头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杨少峰,转而又低下头,开始疯狂的记录。
等着堂下的几个鞑靼人和瓦剌人七嘴八舌的将整个过程都说完之后,杨少峰也忍不住头疼了起来。
这他娘的都什么破事儿啊——很明显,瓦剌人的牛羊根本就没有问题,那些鞑靼人也承认这一点,唯一的问题就是有人忍不住嘴贱,想要喷上几句。
就跟写小说和说相声的那些货色一样,特么养牛羊的也盼着死同行~
眼见着杨少峰伸手抓了惊堂木就要往下拍,扯里帖木儿赶忙开口道:“杨提举且慢!”
杨少峰眯着眼睛望向扯里帖木儿道:“贵使可是有什么事情?”
扯里帖木儿道:“边市城初立,而下面这些人又多数不识得中原礼数,行事虽然看似狂悖,然则却是草原规矩,希望杨提举能够多加考虑。”
杨少峰冷笑道:“草原的规矩么,那就应该在草原上执行,边市城执行的是大明律。哪怕退一万步讲,杀人者死,伤人及盗者抵罪,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摇了摇头,杨少峰也不再理会扯里帖木儿,而是将惊堂木重重的拍了下去,冷声喝道:“鞑靼阿斯愣出口不逊,以致引发这场斗殴,念其已经身故,不再从重处理。
鞑靼布和,殴死瓦剌阿拉,斩!
鞑靼莫日根,欧死瓦剌孟根并特木尔,斩!
鞑靼达林太,欧使瓦剌乌恩奇。利润!
瓦剌苏赫巴兽,布日固德,殴死鞑靼阿斯愣,斩!
阿拉,孟根,阿斯愣,布和,莫日根,布日固德,各罚牛两头,以为无辜伤者补偿。
余者虽然受伤,然则尽数参与斗殴,除大明商人并其小厮未曾动手,属无妄之灾,其余伤者各鞭三十!”
一通处罚判决下来,除了两个大明商人和他们的小厮,剩下的却是各自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处罚,就连已经死了的都被罚牛,处罚不可谓不重。
扯里帖木儿的嘴角来回抽抽了好几回,几次想要出言求请,最终还是忍了下去,甚至拉住了想要出言求情的脱火台——死几个人,跟得罪了主持边市的杨少峰比起来,显然还是后者更为重要一些,想必就算是太师在此,也不会反对自己的决定吧?
但是扯里帖木儿的想法也只是扯里帖木儿的想法,瓦剌马哈木部的使者把安台却不这么想。
阴沉着脸听完了杨少峰的判决,把安台顿时急了,怒道:“你敢!苏赫巴兽,布日固德虽然打死了阿斯愣,但是那是因为阿斯愣先自己找死,污蔑我们的牛羊有毛病,所以他们才动手的!
更何况,这一次我们死了三个人,他们鞑靼贱种才死了一个,怎么看都是我们吃了亏,你这是在偏向鞑靼人!”
杨少峰冷哼一声道:“布和,莫日根,达林太,这三个人不也是被判斩刑?何来偏袒之说?贵使若有不服,尽可向我大明皇帝上书申诉便是。”
把安台怒道:“你!好,既然你说你没有偏袒,那就先当做你确实没有偏袒好了,但是这草原上的事情,又岂是你一个汉官能决定的?”
杨少峰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屈起手指在案岂了敲了敲,沉声道:“那按照你的意思呢?是不是该让你们去城外,双方纵马相攻,谁赢了就是谁有理?”
把安台气结,气冲冲的道:“你明知那鞑靼贱种的人数比我们多,如今却又这个说法,还说你不曾偏袒?”
杨少峰冷笑一声道:“那你们就都给我听清楚了,这里是边市城,规矩就是大明律!谁敢拿大明律不当回事儿,那我也不会拿他们的脑袋当回事儿!”
从椅子上起身,杨少峰死死的盯着把安台道:“你要是不服,尽可以再闹腾下去试试,看看你们能剩下几个人活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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