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万均、薛万彻率兵冲出青蒿之间,袭营的大将吐纳哪里想到蒿草之中冒出一彪骑兵,前面又被火弩阻击,自顾不暇,三万铁骑被三千骑兵冲的七零八散,阵脚大乱。
薛氏二子正与吐纳的骑兵混战,薛世雄早已历历在目,趁着吐谷浑骑兵大乱,下令击鼓出兵,吐纳这边正在酣战之中,又见正面杀来隋军,心中大惊。
此时已无冲劲的吐谷浑骑兵哪里还有心恋战,已被隋军打的七零八散,只得丢弃战马、甲仗无数,大败而逃。
隋军连战连捷,吐谷浑损兵折将不敢出战,死守在伏埃城中。三日之后,河间王杨弘传令各路兵马将伏埃城下列阵,展开决战。
吐谷浑大王慕容伏允登上城头,遥望二十万隋军,回想自己屡遭失利,心中早无决战之心,吩咐下人准备逃走,这时大将吐纳言道:“河间王杨弘亲自督战,汉人常说擒贼擒王,末将愿与老杨弘决战。”
慕容伏允急得惊慌失色,问道:“将军能有几分把握?”
吐纳道:“末将愿破釜沉舟,拼死一战。”
慕容伏云为难的点点头,言道:“就依将军,伏埃城能否守住,赖此一战。”吐纳手提大斧,跨马出城。
只见伏埃城吊桥放下,城门大开,大将军吐纳城下列阵。河间王杨弘怀抱双戟,端坐马上,左边是慕容三藏、周法尚、刘仁恩、薛世雄、右边是屈突通、屈突盖、麦铁杖、段文振、赵修罗。而隋主杨广、皇后萧珺、萧琮、宇文述等率兵在远处高坡,督阵观战。
两军阵前,吐纳喝道:“杨弘老儿听着,久闻你是大隋朝的擎天得力柱,架海紫金梁。今日遭遇,可敢决战否?”
赵修罗言道:“凡夫俗子,竟敢冒犯千岁,待我擒他!”
赵修罗催马出战,吐纳挥舞相迎,二人大战七八个回合,吐纳大斧劈头而来,砍断了赵修罗手中大枪,赵修罗哪是吐纳对手,躲闪不及,被砍落马下,一名呜呼。
吐纳先胜一阵,高傲不已,喝道:“杨弘老儿,你已是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麦铁杖闻听大怒,对杨弘言道:“吐纳目中无人,末将愿打头阵,替老千岁出气!”
杨弘把手一摆,说道:“贼子欺孤王年老,孤王岂能阵前受辱,待孤王亲自出战。”言罢,杨弘双戟分左右,催马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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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纳挥舞大斧正迫不及待,一通鼓毕,二将阵前交锋。河间王双戟纷飞,吐纳大斧横扫,二人不分胜负,大战十几个回合。吐纳是有些支持不住,河间王杨弘真可谓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在城头观战的慕容伏允是焦急万分,命人拿来弓箭,欲暗箭相助。伏允刚搭弓上箭,只见吐纳已被杨弘一戟打下战马,情急之下,慕容伏允一箭射出,这才是:
阵前决战西海边,半百老将非等闲。
两朝老臣更忠勇,暗器伤人生死间。
慕容伏允暗箭伤人,这一箭正中河间王杨弘的肩膀。杨弘不知何处暗箭,强忍剧痛,抛出一戟,飞向吐纳,插中胸口,要了吐纳性命。
众人见杨弘中箭,屈突通、屈突盖、麦铁杖、段文振一起冲出,赶忙救驾,慕容三藏一声令下,其他众将催马杀出,冲向吐谷浑兵阵。吐谷浑将士见主将战死,战心消极,一通激战,被隋军打的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吐谷浑兵士纷纷退回城中,此时屈突通、屈突盖带领攻城将士,高搭云梯,推动撞车,开始攻城。
伏埃城城池矮小不像中原城池,再看攻城器具,让吐谷浑大王慕容伏允更是心惊胆颤,见军无战心,气势低迷,伏允自知大势已去,慌忙派人打开南门,带着亲眷亲兵逃离伏埃城。真可谓:
所向披靡总逼人,咄咄气势压城门。
威风常伴河间王,双戟威震吐谷浑。
大业江山有青海,隋主豪情吞乾坤。
万里版图今再看,遥知当年乱纷纷。
大隋大业四年、公元608年七月,吐谷浑王慕容伏允大败而逃,向南逃窜,隋军攻陷伏埃城,西海(今青海省)各部盟纷纷向隋主臣服。
隋炀帝命屈突通、屈突盖率领五万兵马,继续追击清剿吐谷浑残部,而隋炀帝自己统率大军十五万,开始前往河西走廊。
大军集结已毕,唯有河间王杨弘箭伤不见好转,连日躺在寝帐修养。皇帝杨广与皇后萧珺来到河间王病榻跟前看望,炀帝言道:“皇叔年迈今又负伤,朕实不忍再带皇叔翻越祁连山。”
杨弘言道:“一处箭伤有何惧哉?老夫定要随陛下翻越祁连山。”
萧皇后也道:“昨日臣妾和皇上商量了,欲请皇叔另赴他职,还望皇叔万勿推辞。”
“哦……皇上尽管差遣。”
隋炀帝道:“岭南水师造船也有大半年了,江东水师也操练一年多了。朕欲请皇叔前往江东督战,代朕监军,明年开春时节,踏平东海。”
“是呀,西海天寒地冻,风沙难挡。皇叔返回淮南,既可养病疗伤,气候也养人。”萧皇后道。
皇上皇后一番体恤,让河间王杨弘感激涕零,自然答应。隋炀帝又问道:“但凡朕出兵,多是皇叔督领兵马,不知皇叔走后,何人可领兵西进?”
“刘仁恩将军有勇有谋,老将知兵,可掌兵事;国舅萧琮满腹经纶,仁厚之士,可沿途招抚;有此二人,老夫无忧矣。”
听了杨弘叮嘱,杨广、萧珺心中大喜,莒国公萧琮身为国舅、当朝首辅,自不必说;那刘仁恩好歹当年也是讨伐陈国的八路统帅之一,理应器重。
隋炀帝命杨弘长子杨庆、洞主那牙,带领一支人马护送河间王前往淮南,筹办讨伐琉求国之事。叔侄就此道别,隋炀帝则按照行程,率军北上祁连山去往河西走廊。
十五万隋军人马一路长途跋涉,行至祁连山山脉南麓。负责向导翻山的是第七道兵马都督、玉门行军总管薛世雄。
薛世雄来到观风行殿,隋炀帝和萧皇后在隔窗观山,薛世雄奏道:“启奏陛下,祁连山脉终年积雪,无论大路小路,恐怕观风行殿都难以通过。”
“嗯。”隋炀帝道:“反正行殿也过不去,干脆就安排一支人马,把观风行殿送回京师,朕换乘车辇便是。”
薛世雄道:“那末将立刻命将士往大路行进。”
“不。”隋炀帝道:“既然已经不用观风行殿了,朕就要走走小路。”
“皇上…….这……”
薛世雄一惊,萧皇后也十分纳闷,萧珺问道:“随行的队伍里,用不少宫女和皇亲,走小路未免太艰难了吧。”
隋炀帝道:“如今祁连山也是朕的了,如果不走最难的路,朕只能算是收复西海,而不能征服祁连山。自古君王荣登九五,而朕要征服祁连山,古往今来,唯朕一人!”
薛世雄作揖道:“皇上志比天高,令末将望而兴叹,就怕小路过于艰险,万一……”
隋炀帝高傲的撩起龙袍,坐在御椅上,志得意满的说道:“朕北抗突厥,南征陈国,越五岭,入西海,朕几时想过‘万一’,朕都不惧,薛将军有何惧哉?”
隋炀帝慷慨陈词,薛世雄赶忙答道:“末将明白,这就传令向小路行军。”
硕大的观风行殿被安排一路人马,折行送回京师,不做多说。十五万将士拉成一字长蛇阵,从祁连山小路行军,开始漫长的翻越之旅。
所有人万没想到祁连山山势险峻,雨雪交加,步履维艰。皇后萧珺和后宫的丫鬟,在众太监搀扶之下,蹒跚而进。
山脉越走越高,等隋军行至大拔斗谷,海拔足有近四千米之多,路途艰险,人畜交困。漫天的风雪交错,令人寸步难行。
萧皇后的凤辇正在崎岖中挪动,这时一个校尉踉踉跄跄走来,对皇后萧珺言道:“启禀娘娘,国舅爷看样子快撑不下去了。”
萧皇后珺心中一惊,言道:“快带哀家去见。”
自从进了山中,一些身子弱的有不少人都顶不住恶寒,相继病倒,甚至有的脚下不慎,坠谷身亡,其中莒国公萧琮也难逃此劫,病倒途中。
萧皇后在两个太监的搀扶之下,来到莒国公萧琮跟前,只见萧琮病卧担架之上,身上的被褥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花,脸色惨白,双唇发青。萧皇后看到此景此情,问道:“太医何在?”
旁边医官言道:“微臣死罪,大拔斗谷路途阻塞,缺少药物,恐怕无以为济。”
病痛中的萧琮看着自己的妹妹,微微说道:“娘娘算了吧,微臣知命了,看来是走不过这祁连山了。”
萧珺两眼含泪,扑在担架跟前,握住萧琮双手:“兄长万莫坚持,只要到了张掖,便可寻医问药。”
萧琮双眼中透出一丝无助与绝望,他摇了摇头。未过多时,病情突然发作,丧命祁连山。莒国公萧琮虽是文官,但素来关爱将士,为人宽厚,饱受赞誉。随行将士无不落泪涕零。
高山之上,不到晚间,夜色便早早来临,杳无气息的萧琮,尸体已无半点温度,将士们拆散了一架牛车,为萧琮打造了一幅棺椁,只能带着棺椁前往河西走廊。这才是:
四十年前梁国君,入隋退位归顺心。
秉承遗诏促统一,弃武仁爱胜万金。
功辅良弼贤能著,宽治厚德从政勤。
皑皑白雪莫相忘,愿留遗韵再为民。
十几万人奔波雪山险谷,雨雪阻路,行军万难,经过多日,才出大拔斗谷。此时荆州节度使、上柱国刘仁恩水土不服,又生重病。
前些日子萧琮病故,隋炀帝就心怀愧疚,如今刘仁恩又重病不起,让隋炀帝更是担忧,毕竟河间王临行之时,最器重的便是这二人。
隋炀帝命人打造木车一辆,承载病人。但是距离张掖尚远,草药不全,难以维济,已经奄奄一息。杨广、萧珺来至车前看望,刘仁恩眼神绝望,气息微弱,言道:“末将打不动了,恐怕要找国舅爷去了。”
隋炀帝道:“刘爱卿是伐陈老将,朕岂能做事不管?”遂命左右太医,沿途伺候刘仁恩。
大军出了大拔斗谷,前方已经山路依旧艰辛难行,连带众多粮草辎重,更是步履维艰,艰难走了一个月的山路,隋炀帝带领十五万大军陆续翻越雪谷靠近河西走廊。
一路前行,将至张掖。此时的张掖太守正是阴世师,阴世师早已先行勘察河西走廊地势,得知隋炀帝的十五万大军已过祁连山,便亲率兵马,由张掖往南,出城迎驾。
阴世师拜见了皇上、皇后,隋炀帝问道:“张掖可有名医?”
“陛下莫非有何不适?”
“非是朕龙体有恙,而是此番过祁连山,国舅病故,刘仁恩又病危,急需名医草药。”
“陛下放心,臣即刻安排良医良药。”
阴世师这里话音还未落,只见有个校尉匆匆跑来,粗喘两口,跪倒奏道:“启禀皇上、娘娘,刘仁恩大人咽气了。”这才是:
国舅命终拔斗谷,良将饮恨张掖府。
翻越冰山难踌志,遗恨未能清狄胡。
空盼扬威西域日,怎知雄心换丧服。
但看万里山河壮,方知前世英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