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话短说,高颎的密快马传送到京师,隋文帝正与独孤皇后吃饭,大太监王文同慌慌张张进了内殿,“启奏陛下,淮南行营密奏。”
隋文帝立刻放下放下手中碗筷,拆开密奏细看。坐在一旁的独孤皇后看隋文帝越看越气,就问道:“是否已经开战,陛下脸色如此凝重?”
“晋王大失朕望,初到淮南,就饮酒伤身,连病数日。高颎请旨,临阵换帅。”
“高颎让用谁为帅?”
“高颎的建议是换太子杨勇。”
独孤皇后从心里更喜爱晋王杨广,说话自然也偏袒杨广:“这事也不能只听高颎一面之词,臣妾觉得不如派人察访一番,探个虚实。”
隋文帝皱着眉头说道:“皇后可有人选?”
独孤皇后一指王文同,“王公公前去正好,皇上最亲信的内侍,谁敢轻视?”
“嗯。”隋文帝道:“王文同,朕就命你前往淮南,督查晋王杨广,若是晋王果真饮酒误事,你要如实奏报。”
“奴才遵旨。”
隋文帝眼中带着几分不悦,挥了挥手,王文同得了旨意,立刻起身,前往了淮南行营。
……
大太监王文同赶往淮南,一路颠簸,不做多说。就在此时,清河公杨素也得到了催促开战的军令,杨素在巴东郡打造战船,操练水军,历时一年有余。这日得了淮南行营的出兵军令,叫了副将李圆通跟随,前往各营察看准备如何,。
走到水军大营,此时正值晚饭,只见众将士把成堆的木屑拿来点燃,取火做饭。杨素问道:“将士们用的木屑,可是打造战船所剩的?”
李圆通道:“所剩木屑数量巨大,又容易点着,省着打柴费事了。”
“不,传令三军,明日起依旧烧柴。”
“总管留那些木屑何用,所剩木屑堆积如山,除了烧火别无它用。”
杨素捋了捋羊角胡子,思量着笑道:“圆通尽可把木屑倒入江中,而且要选水流湍急的地方倒掉,命你一日倒三回,一月之内必须倒净。”
杨素说完,哈哈大笑,捋着羊角胡子一人独自离去,李圆通琢磨半天不明白其中原委,只得照办。打造战船剩的木屑,全部倒入江中湍急水域,顷刻之间被江水冲往江东。
果然,一月之内,木屑全部倒入江中,李圆通便往中军大营禀报,杨素大喜,对李圆通道:“传我将令,三军拔营,乘船东进。”
李圆通问:“敢问总管,末将不知为何要先倒掉木屑?”
杨素道:“木屑沿江东下,陈国发现,便知我军在长江上游打造战船,必会全力阻挡我军东进,不会有人驰援建康。”
“总管果然高明,末将钦佩不已。”
杨素与李圆通,乘驶一百艘五牙战船和其它战船,一路之上,扬帆远航,杨素的五万水军沿江而下,驻军虎头滩,与荆州总管刘仁恩的六万将士会和。
早在荆江北岸驻扎的荆州总管刘仁恩,顺利与清河公杨素的巴东水师会合,众人一起来到虎头滩大营前哨,往远处眺望,窥探陈兵军情。
离虎头滩不远,便是陈兵的前哨大营狼尾滩。刘仁恩指着远处狼尾滩说道:“陈国大将陈惠纪得知大隋水师已到虎头滩,命偏将戚昕率青龙战船百余艘、战士数千人坚守前方狼尾滩。”
李圆通道:“这有何难,末将愿率一支水军,先夺狼尾滩!”
“李将军有所不知,陈兵依仗狼尾滩地势险峭,水流湍急,依势而守,可谓易守难攻。”
杨素远望狼尾滩,心中深思熟虑,迟迟不语,刘仁恩又道:“以我之见,陈兵滩头扎营,立求水战,而我等将士多是北方将士,只恐难以应对。”
话音刚落,成竹在胸的杨素说道:“我已有计,定可破敌。”
“愿闻其详。”刘仁恩道。
“滩流颠簸,战船队形难以保持,对水战不利。不如夜间我率战船诱敌,刘总管乘小船登陆,偷袭滩头,逼迫陆战,分进合击。”杨素道。
刘仁恩与李圆通二人互看一眼,也以为此计必成,各自赞许。三人商议一番,决定依计而行,夜袭狼尾滩。
到了夜间,杨素统帅四十艘大船,频临狼尾滩,船上火把通明,远远望去犹如挑灯夜战。陈军前哨,远远望见,守将戚昕立刻传令三军登船迎战。
杨素一看陈军出战,立刻下令,锣鼓大噪,只放弓弩,不得靠近。霎时间,大江之上,锣鼓齐鸣,喊杀震天,但双方都是弓弩对射,却不靠近火拼。
江上隔空互射,李圆通已率领一部兵马乘轻舟偷渡,衔草而进,陈军却不曾发现,悄悄登岸之后,李圆通言道:“前面有火光处,便是陈兵营寨。”一声令下,三千步兵,挥刀劫营。
陈兵大营听到喊杀,却看不清踪影,等看清隋兵登岸劫寨,早已吓得魂飞胆破,营内空虚,片刻之间,隋军打翻营内火盆,点燃营寨,使狼尾滩火光冲天,陈兵吓的纷纷跪降。
戚昕此时还在江上与杨素隔空乱射,回望狼尾滩,心中大惊,不知何处降来神兵,劫了大营,慌忙掉头逃走。这时又见刘仁恩所率五牙战船,体积庞大,横贯江面,冲撞而来。陈军此时船队一乱,被撞翻的船只不在少数,戚昕顾不得许多,插缝而逃。真可谓:
水陆并进狼尾滩,一片火光烧营栏。
幸有步兵劫营早,才使陈船被撞翻。
又曰:
伐陈攻略第一战,杨素袭取狼尾滩。
分兵合进比曹公,奇谋巧用胜苻坚。
伐陈攻略,首战告捷,得胜的快报急奏淮南行营。此时杨广腹泻已愈,宇文述拿着快报匆匆赶来,杨广坐在床边正看着捷报,萧珺一旁问道:“杨素战况如何?”
宇文述道:“初战告捷。”
“得胜最好,若有失利,高颎拿住把柄,定要请旨换帅。”萧珺道。
杨广道:“若不是爱妃巧辩高颎,本王险些要被这老儿陷害。”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张衡急匆匆来到行营,“启禀殿下,京城派宫使来了。”
“哦?”杨广道:“捷报还没送到京城,父皇的信使就先来了,是谁来的?”
“大内总管王文同。”
宇文述道:“莫非高颎已经偷着吧殿下的病情告诉皇上?”
杨广背着手,脸上冒出几分顾虑:“高颎与太子是一党,一心想把本王赶下帅位,看来是等不急了。”
张衡道:“王文同此来,不仅要厚礼相待,更要借他的嘴报喜不报忧。”
杨广点了点头,深以为然,说道:“本王已肠胃已经痊愈,立刻准备酒宴,本王要从容自若,款待王总管。。”
诸葛颖道:“下官到有一计,让王文同只见喜不见忧。”
“诸葛先生快讲?”
诸葛颖对宇文述道:“将军拿着你的捷报,到厢房候着,听我安排,当时定让王文同意想不到。”
杨广看诸葛颖信心十足,也到放了心,便带着萧珺去行营门外,迎接朝廷宫使。
等了少时,朝廷的车辇缓缓来到行宫,车帘掀开,大内总管王文同走了出来,杨广、萧珺快步走到近前,伸手搀扶:“王公公一路辛苦,有失远迎。”
王文同迈下车架,客气道:“岂敢有劳殿下,让老奴真是受宠若惊。”
“公公不必客气,本王已在行营设下酒宴,今日本王亲自为公公接风。”
王文同半信半疑的问道:“老奴可是听说殿下,最近身子弱,不便饮酒吧。”
杨广呵呵笑了起来,心中暗想幸亏淮南距离关中遥远,中间有时间让自己养病,不禁乐道:“窥探本王帅位的大有人在,以讹传讹,听风当雨,不足以相信。”
王文同看着杨广脸色到是不错,不像是病重之人,也未加猜疑:“那老奴就不客气啦。”
“请……”众人陪同左右一起进了淮南行营。
进了客厅,圆桌之上早已备好珍馐佳肴,众人喜笑颜开,一齐入座。杨广一边帮王文同夹菜,一边问道:“公公此行,例行巡查,还望多多指点。”
“老奴乃是受皇上差遣,督促伐陈之战,可皇上听说殿下水土不服,染病多日,不是是真是假?”
果然不出所料,隋文帝把王文同派来,正是查看杨广病情,杨广镇定自若,端起酒杯说道:“本王出兵以来,谨小慎微,岂敢怠慢,皇上可不能信那些风言风语呀。”
王文同用手一挡杨广的酒杯,说道:“皇上可是真放心不下,想让殿下回京养病。”
这一句说的杨广毛骨悚然,心里惊慌,有些难言。正在此时诸葛颖在厢房对宇文述道:“宇文将军,把你的捷报再送一边,就当是新来的。”
“末将明白。”
宇文述手持捷报,故伎重演,急匆匆快步来到客厅,当着王文同的面说道:“禀告殿下,清河公杨素送来捷报,狼尾滩大败陈兵水师!”
杨广正在为难,一看宇文述这般表演,心领神会的说道:“还不快请王公公揽阅。”
“哎呀,殿下是主帅,怎能让老奴先看。”
宇文述双手呈报,递到王文同面前,王文同还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接过战报,打开观看,看了确实是杨素送来的战报,王文同又端起酒杯:“殿下总览三军,调度有方,老奴理当敬殿下一杯,祝贺初战告捷。”
“好!”杨广十分得意,二人一饮而尽。
宇文述退下,王文同又说道:“不知殿下身子恢复的如何?淮南气候可不比京师啊。”
“公公放心,本王已经入乡随俗,没什么大碍。”
“嗯,如此便好。”王文同毕竟年纪大了,喝了两杯便回房歇息,杨广把萧珺、张衡、宇文述、诸葛颖召入房中,杨广说道:“今日诸葛先生用计,唬弄的王文同颇为开心,王文同是父皇的亲信,这几日一定要伺候好。”
萧珺道:“妾妃以为需双管齐下,才能让王文同心服口服。”
“怎么个双管齐下,爱妃快讲。”
“明日张衡陪着王文同在淮扬多玩玩,另外宇文述将军立刻修书,传令杨素尽快加速战事,让王文同多带回几个捷报。”
宇文述一摸胡子,脸色作难,说道:“只要杨素突破峡口,便可控制长江上游。但听说峡口已被陈国用铁索镶嵌,难以突破。”
听宇文述这么一说,众人也都犯难,恐怕战事难以推进,可是萧珺毫不犹豫,直截了当说道:“殿下最难的不是对付陈国,而是对付父皇。”
杨广一听,恍然大悟,他心里明白隋文帝换帅的想法远比陈国的水师更可怕,关系到将来能否再与杨勇争夺皇位,所以杨广一捶膝盖,说道:“即刻快报杨素,命他无论如何,也要尽快突破峡口。”这才是:
灭敌容易坑爹难,战船被挡峡口山。
以逸待劳铸屏障,铁索镶嵌阻江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