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殿下,李世绩将军已经在城门口跪了一个时辰了。”
甘州州府,理论上的新突厥一把手乙毗射匮可汗——也就是皇家男闺蜜称心——客串起了传令兵,为李世民陛下和李承干殿下汇报城门外的情况。
在根据陛下吩咐,第一次主动与唐军进行了沟通,将那封奇怪的信和那束作为信物的牦牛毛送过去以后。
唐军主帅李世绩就把自己绑成了粽子,跪在甘州城门口求原谅了。
这给被李世绩暴打过无数次的突厥人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比这几个月派小股力量逗弄唐军的压力还要打。
要知道,对方可是手握着大杀器——数万唐军精锐。
若是真的翻脸掀桌子,不擅阵地战的突厥人未必挡得住。
称心也感受到了这股压力,饶是沉默寡言如他,也每隔一刻钟就来汇报一下城门外的情况。
言下之意就是,陛下能不能高抬贵手,把门外那位负荆请罪的老祖宗请进来?咱突厥蛮子的可受不起啊……
不过李世民恰到好处地陷入了“战术性”昏迷,只是慵懒地半闭着眼,口齿不清地嘟囔一句:
“不要叫朕陛下,要叫朕天可汗大人!”
称心:“……”
李承干:“……父皇?要不让李将军……”
虽然挑起李世民对李治和李世绩怀疑的罪魁祸首,就是李承干本干。
但还是那句话,太子爷对李治他们并无杀意。
在和老爹出生入死、陪伴了残疾老爹足够长的时间,重新建立了父子关系、夺回了本好属于自己的大唐接班人地位以后。
他便想就此打住,别再造杀孽了。
将来都是他的臣民,手心手背都是肉。
然而李世民根本不接太子的话茬,索性闭上眼睛不搭理他们。
李承干也无奈了,向闺蜜摇摇头。
称心了然,吩咐手下:
“继续晾着他,不用管。”
还是你们汉人够彪……突厥裔的下人心惊胆战地退出了。
称心和小伙伴李承干对了对眼神,也无声地退下了。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时辰,已是正午时分。
时值初夏,甘州又地处沙漠,毒辣的太阳将大地炙烤得简直要冒烟了。
李承干忍不住劝道:
“父亲,要不……让李世绩将军起来吧?”
“哪个李世绩,朕的秦王府倒是有个徐世绩……”李世民依然一副意识模糊的样子。
“……”李承干还是不死心,继续劝:
“外面干燥炎热,李世绩跪了一上午会死的。
“他是有才之人,如果死了,对大唐社稷将造成重大损失啊!”
听了大儿子的这句话,李世民总算睁开了眼睛,看了看他。
父子俩对视着,什么都没有说。
许久,李世民才悠然说道:
“中午了,该吃饭了。”
“父亲!……”
“刚你们说李世绩从凉州过来了?这大老远的,留他吃个中饭吧。”
李承干听得一愣,琢磨了一两息才敢确定父皇的意思,赶紧叫来称心:
“快!快快请李将军进城歇息!”
“好!”突厥可汗手忙脚乱地去解救杀神了。
总算没有闹出人命或者撕破脸皮,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李承干暗暗松了口气,低声问父皇:
“父亲,您是认为李世绩与李治有反意,不信任他们,还是为了惩罚李世绩护驾不力?”
李世民用耷拉着的右眼看了看他,反问:
“吾这么说了吗?”
李承干一时语塞,摇摇头:
“没有,父亲。”
“记住,承干。”李世民语重心长地说:
“统治国家的人,别用你的嘴巴表达意见,要用你的手。”
李承干深吸一口气,恭敬地回答:
“儿臣知道了。”
大非川之战,就是李世民用拳头说话的集中体现。
不知道李治和李世绩对迎回陛下的真实想法,又不想和他们手上的唐军发生正面冲突,怎么办?
在甘州明修栈道,在大非川暗度陈仓。绕过凉州行军都督府,通过河湟谷地直接剑指长安。
明明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对李治的猜疑、对李世绩的不满、这大半年在外飘零的愤怒,全部凝聚在这犀利的兵锋之中。
远胜过千言万语。
别让陛下来猜你们的心迹,你们自己先打开城门,坦露心迹。
不投降就直捣黄龙。
李世绩也是读懂了陛下隐藏在刀剑之中的话语。
在得知战略关节大非川落入了新突厥的手里以后,他第一时间确认了背后的操盘手就是陛下本人,并且及时自缚来降。
双方都有足够的政治智慧,默契地避免了一场毫无意义的血腥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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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虽然得了风疾,脑力受损颇多,但是政治手腕仍非常人所能企及……李承干不禁心中感叹。
他不认可的是老爹的育子方法,对其政治能力是从来也不曾怀疑过的。
“你需要学的还有很多。时间不多了,在你回去登基以前,跟着吾好好学学为君之道。”李世民语速不可不慢地说着。
“是,父……亲???”
李承干随口应和着,猛然惊醒。
什么叫“回去登基”?
父皇这话里的意思是,难道……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当皇帝了,让你。”
看着这沉不住气的嫡长子,李世民无奈地叹了口气:
“吾这幅样子是当不了皇帝了。别说治国,在太极殿上那么一坐,群臣都会在背地里笑话吾。
“有损君威不说,朝中宵小们还会认为吾软弱可欺,阳奉阴违,而吾也没有气力和他们一一周旋了。”
李承干赶紧表忠心:
“父亲……不,父皇哪里的话!您洪福齐天,只要回到京中,让御医好生调养,自然会恢复如初!
“况且,即使您现在抱有小恙,不也让突厥、吐蕃、李世绩等闻风丧胆吗……”
李世民摇了摇手,打断了李承干的吉利话。
“吾的身体吾自己知道,不但脑力大不如前,而且不知何时清醒何时糊涂。
“而国事可不会等吾清醒的时候才会到来。
“岁月不饶人,吾也该退位让贤,效仿先帝,做一个安乐的太上皇了。”
李承干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极力压制着剧烈的情感:
“可儿臣还有很多不足之处……”
“可除了你还有谁?唉……”
李世民凄凉地哀叹着,慵懒的声调也变得悲怆。
“李明李泰死了,李治反了。除了你,吾还能选谁?”
在甘州州府书房,父子二人走完了三辞三让的全套流程。
李世民陛下已经钦定了,就由李承干来当下一任大唐皇帝,登基时间就定在回长安以后。
决定大唐未来的决策,就这样定下了。
说完这番话,李世民就疲惫得好像批了一整天奏折,昏昏沉沉地闭上了双眼。
殊不知,就在他的面前,他刚钦定的继承人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媚娘,你看见了吗?媚娘,我们成了,哈哈……
…………
“陛下。”
“陛……天可汗,李世绩已经带到。”
在安西都护郭孝恪和新突厥可汗称心的陪同下,李世绩低垂着头,脚步虚浮地踏入房间,来到了阔别半年之久的陛下与太子面前。
李世绩坚持不肯松开身上的绑缚,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看见李世民半身不遂的样子,就忍不住嚎啕大泣:
“陛下,殿下,臣有罪啊!”
接着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自己到底哪里有罪。
客观地说,老李小李在塞外飘到失联,李世绩的责任是洗脱不掉的。
全军出击被二五仔思摩突厥和室韦偷了塔就不说了。
二位贵人失联以后,他展开的救援也有值得诟病之处。
先是因为军队的后勤问题,龟缩在国境附近。接着又为了防备十四奸党篡夺军队控制权,把大部队都摁在了营帐里。
虽然各有原因,但是和弄丢了两轮太阳相比,这些借口都不值一驳。
老实说,虽然李世绩完全没有主动背叛李世民陛下的意思。
但是受李治立场影响,干扰了他的搜救决策,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对于他间接酿成的内乱恶果,千刀万剐也是应该的。
“请陛下将罪臣千刀万剐!只请陛下格外开恩,能留一男丁延续家族香火,罪臣在九泉之下也不忘陛下恩德!”
说完,李世绩就开始咚咚磕头。
现场气氛十分僵凝。
李世民倒是怡然自得地半躺着,眼睛不知是睁着还是闭着。
皇帝不说话,李世绩就继续咚咚磕头,直到头破血流。
他顶着沙漠的夏日跪了半天,本就凌乱不堪,现在的模样更是凄惨至极。
“那个……父亲?”
李承干不忍看下去,小声说:
“我观李将军并无反意,尚可教化,要不……”
李世民闭着眼睛不理他。
李承干有些急了:
“父亲,再这样下去要出人命了。”
李世民这才慢条斯理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瞅了长子一眼,又闭上了。
好像在说:你是下一任皇帝,这是你的事。
李承干实在忍不住了,总不能让一位文武双全的大将军真的磕死在自己这个新君面前吧?这是要上史书的。
本着“血别溅我身上”原则,他一瘸一拐地起身,拦住寻死觅活的李世绩,亲自替他松绑。
李世绩早已是感动得稀里哗啦:
“罪臣无能,导致陛下抱病,殿下受苦,罪不容诛……”
“无事无事,疾病乃是天意,岂是人力可以改变?孤赦你无罪。”
眼看新君如此宽宏大量,郭孝恪等在场众人不禁感动落泪。
李世绩更是感激涕零,不知所言。
看着周围人哭哭啼啼、对自己拜服的样子,李承干这才恍然大悟。
父皇这是给了他一个收买人心的机会啊……
…………
李世绩回归“尊皇”的队列以后,其他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整整四万唐军喜迎二圣,惊讶地发现,护送二圣进入凉州的竟是突厥人。
不是像阿史那社尔那样归降的突厥降将,就是刻板印象里土生土长的突厥人,左衽披发的那种。
而且在进入大唐领土以后,那些没有眼力见的突厥亲卫仍然不离开陛下左右,和唐军大眼对小眼。
“这是我们大唐天子,该滚的是你们吧?”
“这是我们突厥可汗,该滚的是你们吧?”
在新同事们热情友好的问候声中,两队同时一起开拔,护送圣驾回京。
“怎么只剩四万了,还有四万呢?副总管侯君集他们呢?”李世民从马车车窗探出脑袋问。
“回陛下,那个……”李世绩支支吾吾地回答:
“侯君集、李道宗和薛万彻带着另外四万人,叛逃辽东了……”
他嘴里的“辽东”早就不局限于平、营二州之地了,而是专门指代李明留下的,涵盖高句丽、薛延陀、河北与部分中原、齐鲁之地的庞大割据政权。
“叛逃辽东……”
李世民轻声重复一遍,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这一路人马从凉州南下,直奔长安。
而另一边,阿史那社尔和契苾何力所率领的突厥/吐谷浑部队也没有闲着,直接从大非川出发,沿湟水东进,在鄯城(西宁市)进入大唐地界,按照原方案,沿渭水向长安进发。
两支部队、两个方向,齐头并进。
这肃杀浩荡的架势,不像是回家,倒像是准备进攻敌国首都了。
表达的潜台词也是显而易见——如果坐镇长安篡居主位的李治,敢在陛下回京的路上动手脚。
那阿史那社尔率领的另一支部队,会第一时间奔赴长安,将逆子斩首。
当然,李世民收到了李治的告白(求饶)信,心里也清楚,那个小儿子虽然糊涂了点,但还不至于突破底线,做出不忠不孝的蠢事。
从手下李世绩的态度就能探出一二。
所以他选择了武装游行,而不是让阿史那社尔直接从高原来个俯冲。
只是,李世民要对闯了滔天大祸的儿子亮明态度。
煞气腾腾的军队就像无数支刀笔,在“大唐”这张纸上写下了四个巨大的文字——
朕很生气。
…………
“父皇……呜呜……孩儿错了,呜呜……”
长安城门外,李治早就跪迎圣驾、痛哭流涕了。
在他身后,庶出的诸皇子、整个皇族、以及留在长安的文武官员,也全部都跪着,诚惶诚恐,迎驾的队伍长达数里。
李世民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傲娇地不搭理他们,以示自己很生气。
立政殿。
打发走哭哭啼啼的后宫和近侍,回到久违的寝宫,李世民也不禁感到恍惚。
“阿爷!您这是……”
李明达正欣喜若狂地迎上来,却看见了父亲病恹恹如风烛残年的样子,脸色顿时煞白。
李世民拖着右半边不大听使唤的身子,宽和地笑笑:
“还行,比儿子听话一些。”
“父皇呜呜……”李治都把哭哑喉咙了,一路跟着一路跪。
李世民听得烦了,指了指李承干:
“以后就是你皇兄做主了,如何处置你听他的。”
全凭皇兄做主……李治品着这句话的含义,莫名觉得好笑。
兄弟几个明争暗斗、机关算尽,有人连命都丢了。
结果最后,皇冠还是回到了最初的嫡长子头上。
这一通忙活搞得天翻地覆,结果是为了什么呢……
“皇兄,弟弟我……”
李治连为自己辩解的力气都没有,闷头道:
“我认罚。”
“太子哥哥……”李明达揪紧了衣衫。
“雉奴哥哥他并不是……”
“九郎犯下大错,若不重罚如何服众?”李承干打断了妹妹的求情。
李治把脑袋越垂越低。
呼……李承干长出一口浊气:
“罚你,去宗庙,跪三……跪三个时辰先。”
就这样?
李治疑惑地看着皇兄。
李承干不耐烦地挥挥手:
“还不快去!
“阿兕子你陪着去,如果他跪得晕过去了你照顾他。”
连哄带踹的,他把弟弟妹妹给轰出了书房。
“你也出去。”李世民淡淡地说。
李承干嘴角一抽:
“我?可是父亲,我不是陪您这一路走来……”
“吾有些事,要先和大臣们聊聊,你先去东宫歇歇吧。”李世民道。
话已至此,李承干也不好再留着了,告辞退下。
留在京中的重臣们很快被宣上殿,每个人都在痛哭流涕。
当他们发现陛下中风了以后,哭得更厉害了。
真追究起来,这口锅他们也有一份,换在汉武帝时期,他们的十族都得凉快凉快了。
李世民不耐烦地左手一扫:
“生老病死乃自然之理,朕不会因此怪罪卿等。”
这才让大家的哭声小了一点。
说正事以前,李世民先依靠在龙榻上,扫视了一眼来者。
其中,地位最高的是尚书右仆射高士廉、黄门侍郎刘洎、御史大夫韦挺,其余的就是一些尚书、侍郎之类,充数的货色。
这就是留在京中的所有高官了。
“就你们几个?其他人呢?”李世民感到很疑惑。
“启禀陛下。”高士廉道:
“去年陛下刚出征时,左仆射房玄龄等大臣,便被时任监国调往了辽东。”
“然后就一直呆在那里,到今天都没有回来?”李世民不由得提高了嗓音。
高士廉摇头:“一个也没有回京。”
“辽东,嘶……”李世民玩味地咂摸着。
从凉州这一路过来,他听到最多的情报就是关于“辽东”的。
差不多就在他整合突厥的时候,辽东那边的政权也没有闲着。
鲸吞人才、鲸吞土地、鲸吞士兵、鲸吞百姓、鲸吞一切……
辽东——更确切地说,整个大唐的东北地区——仿佛是一只出不进的貔貅,迅速膨胀成为了一支势力雄厚的割据力量。
毫无疑问,李治治下的长安朝廷根本控制不了那头巨兽。
东北实质上已经成为一个独立于大唐之外的政治实体了。
至于那个实体的领袖是谁,李世民暂且蒙在鼓里。
反正不可能是手刃李泰的李靖。
“长孙无忌不在,难道长孙无忌也去东北了?”李世民又问。
高士廉回答:“是的,陛下。数月前,赵国公夜遁离开了长安。”
李世民惊讶地挑起了眉毛。
这是回大唐以来,最让他讶异的消息。
不过他很快整理心绪,把话题带回到正事上。
“先不谈辽东,朕召你们过来,是商议一件要事。
“过几日,朕将传位于太子李承干,朕仿先皇故事,为太上皇。”
群臣顿时大惊,立刻高呼不可。
陛下只是病了,又不是崩了,为何要提前让位?
再说,太子那是人君的样子吗?
李世民却伸出能动的左手,制止了众人的劝谏。
“朕意已决,今日是通知卿等,而不是商议,卿等不必多言。”
在场的人本来咖位就低,加上他们在过去半年有“事二主”之嫌,先天地低一头,便不敢再提出激烈的反对意见。
除了一人。
那便是高士廉。
“启禀陛下,从长安到地方,各地的坊间都盛传着一则消息,那便是——
“监国李明并未死去,而是逃到了辽东。
“如今吞并高句丽和大半个薛延陀、割据大唐东北部的政权,其控制者很可能便是李明殿下。”
李世民静静地听着,对这则小道消息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
从进入大唐起,这则流言就不绝于耳。
因为流入东北的人口实在是太多了,有什么消息根本藏不住的,早就满天飞了。
而从实际表现来看,东北的那一套套动作,也确实很有李明的风范。
包括把他的士兵和大臣都“拐骗走”这一点……
“然后呢?士廉,你想说什么?”李世民连眉毛都不皱一下。
高士廉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深知自己一会儿所说话语的分量。
“臣以为,论才干,监国远胜于太子。
“储君关乎大唐社稷的长治久安,意义非同小可,不可不明察。
“倘若监国依然在世,那储君的人选……陛下是否要再思量思量?”
高士廉是长孙无忌的舅舅,也就是太子舅舅的舅舅。
可他却站在了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李明一方。
更别提那个肉身投奔的太子舅舅了。
连天生的太子党都是如此,天下民意如何,不必多言。
对此,李世民却只是鼻子轻轻哼了哼:
“才干……什么是才干?谁来评定?如何让诸皇子展现才干,评定以后又如何让诸皇子接受这个结果?
“难道每过一代,都要让皇子们打一遍擂台?每过一代,都要掀起天下大乱?”
他这一连串反问,与其说是反驳高士廉,不如说是在反驳曾经的自己。
要不是他作死搞出个四子夺储,天下怎么会天下大乱?
他怎么就不明白,只要事关珍贵无匹的帝位,一切形式的竞争,最后都会升级成战争?
所以李世民并不怪罪任何人,包括李治和李世绩。他才是一切乱象的罪魁祸首。
“都是朕罪有应得,朕不想让后代再这么乱下去了。
“废长立幼,取乱之道,古人诚不我欺……”
李世民虚弱地说。
“从李承干开始,大唐立嫡长,不立贤。”
对,只能是嫡长子继承制。
只有唯一客观权威、排除一切人为主观判断的标准,才能消弭内乱的因子。
“朕欲于十日后退位,立承干为帝,由他收拢东北残局,结束这场闹剧。
“谁赞成,谁反对?”
书房里静悄悄的,无人再敢吱声。
继位一事,就此落定。
第二天大朝会,李世民当众向天下宣布了这一消息。
只要不出意外,十天以后,李承干就将成为唐王朝的第三位皇帝。
…………
故事不出意外的没有出意外。
一切按计划进行,李承干顺利登基,正式加冕称帝。
李世民退位,以太上皇的身份辅导新君治国。
大唐终于结束了历时半年之久的群龙无首局面,整顿乱象,宛如重生。
新生的大唐,其疆域覆盖了从西北突厥到南方儋州的广大地区,雄踞西域、虎视吐蕃。
仿佛就在一夜之间,一个巨大的新唐朝,诞生在了李明的卧榻之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