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依澜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还活着,当初为了把整个沈家和左亭衣遇刺之事撇开,她不惜出卖他。
后来左亭衣没事,但是也因为之前她做的这件事,让沈家倒也没遭遇血洗,不过他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他说着,撩开自己的衣襟,胸口上有很多伤口,“我命大,从悬崖上跳下来被树枝挂住,没摔死我。为了填饱肚子,我偷过地瓜,还被狗咬,我这一路费尽千辛万苦就是要回到京都。”
他向前走了一步,他一脸淫笑的看着沈依澜,声音带着怪异,“我要报仇,知道吗?谁害过我,谁就要付出代价!我的好妹妹!”
他每向前一步,在他的身上就有那种令人恶心的臭味扑面而来。
沈依澜屏住呼吸往后推了几步,身体却靠在了墙壁上,退无可退了。她索性抬眸看向对方,“林清远!你到底要做什么?”
林清远笑了,他揪起自己的衣襟闻了闻,“很臭,没你的香。不过话说回来,胭脂香的味道我的确很久没有闻过的了。”
翠云楼,一个华服公子却带着一个乞丐进来,顿时老鸨恶心得直想吐,她皱眉说道:“哪里来的臭乞丐,快给老娘叉出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眼前金光一闪,她顿时闭了嘴,咽了口唾沫说道:“公子这是何意啊?”
沈依澜把手里那块金子丢进老鸨的手里,“要间大房,找几个姑娘好好把我身后的朋友给伺候了。”
有了钱,自然一切好说,乞丐也能在瞬间成为大爷。
老鸨连忙吩咐下去。
一个豪华的包间里,一个男人舒服的躺在木桶里,旁边有几个身穿薄纱的妙龄女子正在服侍着他沐浴。
这浴桶中的水已经是更换第二次了,而木头里的男人经过彻底的梳洗,也恢复了些往日的风采。
林清远舒服的直哼哼,张了张嘴,自然有懂事的姑娘为他上酒。而他的手却忙着用来在这些姑娘身上胡乱摸着。
一道垂帘外的厅里摆放了一桌酒菜,沈依澜背对着里面坐着,只是喝着茶。
“你好了没有!”听到耳中传来男女的调笑声,她眉头微皱。
林清远道:“急什么!大爷我这么就没有碰过女人了。”他说着哗啦水声响起,林清远赤身裸体的从水里站起来,却是不管不顾的一把搂住看入眼的姑娘,打横抱起就往床上走去。
“大爷,外面还有人呢?”那姑娘娇嗔的埋怨着,笑语晏晏中尽是风情。
林清远才不管那么多,他语带双关的说道:“要想留住一个男人的心,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要在床上把人给侍候好了,这个除了这儿可没地方可学。”
本来见他要做出出格的事了,沈依澜脸色骤然一变,蹭的一声就从凳子上起来,却听到林清远的话后,她犹疑着重新坐下。
耳边不时传来靡靡之音,空气中的味道都带着情欲。
女子的娇喘连连,独有的软糯之音越发的撩动男人的欲火,这样的女子就像是沼泽,让人心甘情愿的沉陷。
直到这时,沈依澜忽然想起,为什么淳于燕会对薛琴有那样的态度,不是她不原意对付薛琴,而是因为薛琴出身于风尘,迎合男人本来就是她拿手的,要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对君昊,又格外的丢人,再者,若真的与她计较,又会被人说,岂不是自降身份?
所以,她才能在王府中这么嚣张跋扈,淳于燕宁愿把自己关在自己的院子里,连君昊的面也是能不见就不见。
自己要想真的在王府中站稳脚步,林清远说的对,有些东西还真要好好学学。
林清远舒服完了穿好衣服撩开帘子时发现沈依澜还在,他有些意外,却再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前些日子为了逃命,他什么没做过,所以,经历过那些,现在这些就不算什么了。
“你倒是还在啊。”
沈依澜重新取了银子让所有姑娘下去,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林清远和她两个人。
林清远笑容中带着诡异,“好妹妹,你遣走了众人,不会是想与我尝试一下你刚学会的招数吧。”
话音刚落,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沈依澜骤然抬手对着林清远的脸就是一个巴掌。
林清远捂着脸颊,愤恨看了沈依澜一眼,却又真不敢发火,他压住怒火讪讪一笑,“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嘛,我倒是皮糙肉厚,可仔细伤了你自己。”
沈依澜收回手,冷冷说道:“你给我听清楚,我能救你,也能杀了你!”
“好好好!你是大爷,你说了算!反正我又不是没有被你出卖过。”他话语中带着几分讥讽。
“当初我知道你是被逼的,而我也是迫不得已。如果我不那么做,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着在这里玩姑娘。”
“这倒是。”林清远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饮尽,“说吧,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话题说开了,有些事就更好达成一致了。
“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你恨的人是谁,我恨的人也就是谁。”沈依澜特意拿起酒壶给林清远斟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上一杯。
她端起酒杯递给林清远,两人举杯一碰,异口同声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沈依依!”
“沈依依!”
果然一致,两人笑着干杯,饮下一杯酒。
沈依依刚刚给一个腿伤的病者处理完伤口,下了处方又再三嘱咐后,那人在家属的搀扶下千恩万谢的离开。
沈依依送走他们,忽然想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左亭衣的腿伤怎么样了?当初走的时候,应该为他留下处方的。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骤然划过,随后又被她强行压下,已经说了后会无期,就不要再多想了。
外面天色渐暗,所有病人都处理完了,沈依依让沈乐康关了医馆大门,大家聚在一起用起晚膳。
一夜无话!
如此安稳的日子又过了一月有余,商朝的寒冷在春寒过后彻底的结束了。
此刻已经是春天,柳树的枝头上迸出了几颗零星的嫩芽,点点的莹绿格外惹人喜欢。沈依依一早起来时,窗外阳光灿烂,她脱下了冬衣,穿上张妈给缝制的春装,感觉身上也轻松许多。
不过,她拉着裙摆对张妈说道:“张妈,这套衣裙的确很好看,可是,今日我还要问诊呢,你觉得我穿裙子合适么?”
张妈爱怜的取了桃木梳子细细的蘸上桃花发水为她梳理起来,“今日还问什么诊,今日可是踏春的好日子,你呀可不许再在医馆里待着了。再这么窝下去,你还怎么怎么去找婆家。医馆的事交给他们处理,让我给你梳个好看的发髻,然后叫上寇珠,我们去郊外玩如何?”
沈依依怮不过张妈,再加上今日天气晴朗,她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一个飞仙髻在张妈的巧手下不一会就成形了,高耸的发髻如乌云,似绸缎,张妈又特意取来一个锦盒,锦盒极为精致,沈依依倒好奇。
“张妈,你什么时候收藏了这么一个宝贝,我都不知道。”
张妈道:“这哪里是我的啊,这是你的!这里都是大小姐最喜欢的珠钗,姑娘你的确该好好打扮,如花似玉的脸颊,鲜花般的美貌却整日里埋在药草堆里。”她说着取出珠钗细细替沈依依装扮起来。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沈依依都有几分诧异,这样的打扮她可从来没有过。不过,既然是张妈的心意,她也就受领了。
她一出门时,连荣叔都有几分惊叹,“姑娘今日好漂亮。”
荣叔亲自驾了马车,搭着沈依依、张妈还有寇珠一同前往髻萝山。
果然春天到了万物复苏,髻萝山上入目皆是一片青绿。
而到了山脚下,沈依依才明白,今日的踏春原来张妈是早有预谋的。
沿路之上,好多小孩拍着手唱着童谣,“三月三,髻萝山,小伙俊,姑娘俏,看上眼,娶回家,欢欢喜喜配成双!”
三月三踏青髻萝山是京都历来皆有的传统,这一日,京都里的未婚的公子姑娘都会齐聚髻萝山,名为踏青,不过是京都人变相的聚众相亲大会而已。而有些已经许了婚约的小姐公子们也可借着这个机会来看看未来的良人,新妇是何模样。
得知真相的沈依依无奈的看了张妈一眼。
自从上次韩老太太来过后,张妈对这事就格外的上了心,连清月山庄也不回去了,就在医馆住下了。
近来绣妈也经常过来,两个妈妈明面上是在叙旧,可是暗地里却在想办法制造出各种意外来让沈依依与一些公子哥相识。
最离谱的时,这几日,有好多长相俊美家事清白的公子说生病了特意的来诊所问诊,沈依依一看就知道这些人没病,没病的人来看病,不过是接着看病的由头来相亲的。
为着沈依依还埋怨过张妈,得知姑娘的脾气,张妈也不敢在安排看病这种相亲模式,反而转战这种聚众相亲模式了。
沈依依无奈的叹一口气。
既来之则安之,且当来散散心。
髻萝山山不是特别高,但是通山的路有一排阶梯,共有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山上还有座寺庙,长年香火旺盛。
一路上都能见到年轻男女们向着山上去。
马车全都在山下停住了,要上山就得步行,就算了公主皇子也不另外。
果然,沈依依在路上还真的见到了公主皇子,还有一些相熟的千金小姐,名门闺秀。
悦嘉公主和君琰都换了便服也在人群中,不过在他们的周围散布着很多侍卫宫女,佯装着寻常百姓一同前往山上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