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进去不过片刻, 就将府邸的主人带了出来。
陈涛一身绛紫色袍衫,衬得身姿修长,气质越发深沉内敛。
陈涛的目光隐含期待, 等到了面前, 他眼中的光更是明亮。
楼清在前面站着, 邱尚在后面低着头, 一门心思都在楼清身上的陈涛也把他忽略了。
门房暗自思忖楼清的身份, 面上毫不在意,耳朵却竖了起来,而陈涛不负所望, 言行举止都让他们大吃一惊,目露惊讶。
却见陈涛弯身揖礼, 难掩欣喜道:“老师。”
门房只觉一个五雷轰顶, 打的他们耳目眩鸣。
楼清伸手将他扶起, 亦笑吟吟道:“我与品贤来看你。”
“品贤?”陈涛暗自低吟,往楼清身后看去, 邱尚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抬起头,视线懒懒与他一对又移开,全然没注意到陈涛眼里闪过的惊讶。
“品贤他…”怎变这副模样?
楼清笑道:“连你也认不出了?”
陈涛点点头,道:“初看不敢认, 细看倒是有几分少年时的模样。”
邱尚少年时唇红齿白, 有些男生女相, 因此他看不惯自己模样, 故意折腾自己, 弄得瘦骨嶙嶙,有些惨不忍睹。
在梁思凡府上近乎养尊处优的这一个多月, 成功的将以往掉了的肉养了回来。
邱尚似笑非笑道:“难为你还记得我年少时的样子。”
陈涛道:“你以前脾气大。”现在也不小。
邱尚成功被噎住了。
楼清笑道:“我是不介意听你们二人叙旧,但尚学你当真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陈涛被哄笑两句,自觉失礼,连忙将人引进府内:“老师见谅,我太激动了。”
楼清笑了笑。
前院种着数株樱树,正开出白色的花朵,枝头闹春,由于这些日子雨水不断,此时树下一片落英缤纷,有些粉红小朵还漂在水面上,却带了别样的美。
三人穿过庭院,走上门廊,脱了鞋子,穿着罗袜走入屋内。
陈涛是主,楼清又高他一个辈分,因此进了屋,陈涛恭恭敬敬请人坐下。
陈涛一边泡茶一边道:“数月不见,老师进来可好?”
楼清道:“一切安好,你在户部可还习惯?”
陈涛道:“刚入户部时,着实有些迷茫,好在同僚亲切,愿被我麻烦。”
楼清道:“你初来京城,对事物不熟悉,避免不了要放下身段的时候,还望你明白。”
陈涛道:“让老师担忧了。”
楼清笑笑道:“你为人聪慧,又肯吃苦,仕途定当一帆风顺。”
陈涛揖礼道:“借老师吉言。”
楼清道:“你不怪我啰嗦就好,一见面就唠叨,也难为你担待。”
陈涛笑了道:“我哪敢。”
楼清端起他递过来的茶,慢饮一口,顿时清香盈满嘴腔。
在邱尚接过他端上的茶时,陈涛道:“你先前为何不辞而别?害我担心。”
邱尚的动作顿了顿,才接话道:“我来京城是有事要办,又不是游玩,你既然到户部上任,我自当离开。”
陈涛道:“说来我倒是忘了问你,你来京城所为何事?”他默了默,看了眼楼清,又道:“老师又是何时进京的?季寨主他...”
楼清先回答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与长风是先去了江南,才辗转到京城。”
陈涛迟疑道:“那季寨主也是在京城了?”
楼清点头道:“在呢。”
邱尚道:“我来京城是长风哥的命令,你还要问吗?”
既是季长风的命令,总跟长风山寨脱不了关系,就陈涛现在所了解的情况,也只知道长风山寨一直‘不甘寂寞’,与多地山贼土匪有合作或竞争关系罢了。
可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又有京兆府大理市刑部坐镇,哪能容盗匪作乱?几乎是本能的,陈涛又开始猜测季长风的目的了。
见他们二人又‘拔刀相向’的趋向,楼清不由得笑道:“品贤与我说了你们上京时遇上的事,我以为你们二人经过生死与共,应当前尘尽释,怎么?是我想多了?”
陈涛第一次将利嘴抿紧,抿的实实在在的,楼清说的没错,与邱尚一同上京的那些日子,已经将陈涛心中芥蒂抹去,只是两人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若真和颜悦色,陈涛反倒不习惯。
倒是邱尚面不改色道:“只要陈大人不要动辄就怀疑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一句话又将陈涛的眉头挑了起来:“若你行得正坐得端,我又怎会怀疑你。”
邱尚将背挺直,直直地望着陈涛。
陈涛:“...”
楼清忍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