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挂天幕的冉冉烈日,散发着熠熠生辉的光芒,金色光辉缓缓撒下一片金芒。
那朱色檀木门前的一男一女,女子一身狼狈,却笑得意气风发,男子衣冠楚楚,却显得异常羞赧。
宁森月笑意盈盈,狡黠眸光闪烁,“哎京墨公子,别害臊啊,本妃身边的两个婢女可都是绝色之容,怕是到时候你见着了,眼睛都移不开了呢。”
京墨满面怒色,却碍于她世子妃的身份敢怒不敢言,只得怒瞪着,“属下告退。”
宁森月见他转身疾走,顿时也是慌了,赶紧冲着他喊道:“哎别忘了帮我将青筠姑娘喊过来。”她可得依靠着青筠为她梳妆呢,若是这小子一怒之色枉顾她的吩咐,她就得狼狈一身亲自走一趟了。
好在京墨虽与宁森月产生冲突,当下心情极为愤懑,但好在他也不是任性之人,确实遵照着宁森月的吩咐,走至偏殿,扣了扣紧闭的朱漆房门。
片刻,朱漆房门便被轻轻推开,随即,一张眉目清秀的瓜子脸便现于京墨视线。
青筠一怔,盈盈水眸满是疑惑,樱桃小嘴轻轻扯出一抹笑,问道:“公子是?”
先前宁森月那口出秽言、不知羞耻的恶女形象依然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现如今一瞧青筠这小家碧玉,温柔知礼的小姑娘,京墨那精心镌刻的脸上竟是浮起两朵红云。
这女子身着一袭鹅黄色襦裙,典型婢女服饰,墨发盘成双髻,点缀着珠花,腰间别着精致的香囊,周身萦绕着菊花清香。
他略微不自然的撇过头,眸底闪过一道异样,清了清嗓子方才道:“在下京墨,乃是世子殿下的暗卫之一。”
登时,青筠那娟秀的小脸上便闪过一道压讶异,知书达理的对着京墨微微福身,算是见礼。“京墨公子有礼了,不知京墨公子来此有何吩咐?”
见她如此懂得礼数,京墨亦是微微不适,脸侧的红云更甚,险些红到耳根处,他尴尬道:“吩咐算不上,只是你们世子妃让我来请她的贴身侍婢过去一趟……姑娘便是吧?”眼底带着一丝质疑。
以宁森月那般不识礼数,毫无教养的女子,怎会有如此知书达理的贴身侍婢,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姑娘不被宁森月那等恶女所污了心性,着实难能可贵。
“奴婢正是青筠。”青筠低着螓首,恭敬回禀道。
京墨一笑,若是说先前宁森月于他而言是烈火,那温柔知礼的青筠便如一汪清水,浇灭他心中火焰。
“青筠姑娘不必多礼,咱们都是为世子爷办事的人,青筠姑娘且先去吧。”他虽说不喜宁森月,但对于眼前的青筠,却是不得不生出几番善意。
宁森月虽是生得倾国倾城,闭月羞花,但却刁蛮骄横,不识礼数,青筠姑娘虽算不上绝色佳人,却温柔知礼,落落大方,瞧着怎么也不像是婢女,反倒是望门出来的千金小姐。
青筠得令之后,便赶紧交代了青莜好好休息,而后便随着京墨来至主殿。
推开红檀木精细镌刻的朱色大门,青筠款款步入,掀开珍珠帘幕,室内仅有一袭绛紫色云锦的景云晟与一身狼狈中衣的宁森月。
两人的穿着打扮,可真是天上地下形成鲜明对比。
“奴婢见过世子殿下,世子妃。”青筠来至两人身前,福了福身。
宁森月扬唇一笑,“你过来为本妃宽衣吧。”紧接着,她又是对着景云晟道:“世子殿下,您是否回避一下?”
景云晟轻瞥了她一眼,而后又是垂下眼睑,云淡风轻道:“你换吧,本世子不会偷看你的。”
闻言,宁森月脸色飒然一变,眸底酝酿着暴风雪雨,她怪异的扯出一抹笑,说道:“世子殿下莫不是想做登徒子不成?”一时间,也是忘了青筠还在身侧,当即便轻骂一声。
青筠则是眸带暧昧,掩唇轻笑道:“世子妃不必害羞了,世子爷是您夫君,即便是偷看也是无碍的。”
景云晟也是轻扬着唇角,附和道:“青筠此言甚是,世子妃莫不是害羞了?”
飒然,宁森月脸色便更是沉了几分。
轻倪了一眼景云晟那风雷雨打惊不动的状态,想着这厮估计今日还真是赖着脸皮不走了,便对着青筠道:“你拿上本妃的衣服,来屏风后找我。”
言罢,便款步移至屏风后。
青筠闻言,拾掇了宁森月的华服,先是对着景云晟施了一礼,而后这才尾随着宁森月来到屏风后,顺带将屏风拉上,成功将景云晟隔绝在那印着粉色桃花暗纹的屏风之外。
一袭绛紫色拽地长裙,丰盈胸前由浅紫色绣着牡丹花纹雪锻遮掩着,腰间缠绕着白绫,更衬得那纤纤柳腰不盈一握,身段凹凸有致,脚蹬一双绛紫色蜀锦绣鞋,上头点缀着珠花宝石,无一不彰显着窈窕女子雍容华贵。
由于屏风后不比内室,宁森月只能瞧着胸前那娇艳欲滴的牡丹花纹。她笑靥如花,对着青筠转了一圈后才笑道:“好看吗?”
青筠浅笑,眸底满是惊艳,“妙不可言。”蓦地,她视线聚集在宁森月那半挽着的发髻,仅有一根发钗挽着,虽勉强固定了凌乱的墨发,但与平日里手艺极好的青筠所盘着的牡丹髻,流云髻等各式各样繁琐复杂的发髻相比,确实是小巫见大巫了。
青莜轻拧着黛眉,听着宁森月那半挽着的墨发,说道:“世子妃,还是由青筠为您重新挽发吧。”
这极为简单的发式,想必是世子妃亲自所挽,这在毓秀阁之中还好,若是出了毓秀阁叫景王妃瞧见宁森月这不成髻的装扮,又是要生事了。
宁森月微一怔愣,紧接着便笑着拒绝,“不必了,本妃觉得现下极好。”好歹是景云晟亲自为她挽上的发,若是叫景云晟那厮知晓了,怕这主殿内的气流又是得骤然下降了。
宁森月撇了撇嘴,眼底却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青筠瞧着她这副奇怪的模样,托着下颌微一沉吟,却依旧是猜不出世子妃的心思。
烈日骄阳点缀天幕,就连那蓝天白云亦是染上几分金色光辉。
用过午膳,宁森月一如往常般窝在殿内翻阅着医书。
如今何武不知所终,原想着以何武试药,届时可准确的对景云晟用药,可如今何武一消失,宁森月一开始所存的心
思也是化为乌有。
也正因此,她这才得花费更多的时间翻阅医书,以免届时对景云晟用药一会儿药效太轻,无法根治,一会儿药效太重,景云晟那常年被毒素缠绕的病弱身子亦是承受不住。
倒是景云晟,午膳后也不曾处理政务,与宁森月一同坐在主殿内的前厅,瞧着宁森月专心致志翻阅医书的模样。
也好在景云晟生来缄默,不喜言语,约莫一个时辰过去,他也是难得未发一语,这使得宁森月险些都忘了他的存在。
“上次,你所提的建议,皇上在朝中已采纳。”蓦地,景云晟那淡漠沉稳的声线划破这寂静的氛围。
宁森月抬眸,狐疑的凝着他道:“什么建议?”还是她所提的?
许是这几日事情太多,以至于宁森月对此毫无印象。
景云晟解释道:“关于流寇一事。”
此言一出,宁森月便是恍然大悟,潋滟清眸眸光微闪,她掀开眼帘,与景云晟直视,方道:“皇上定是给你了不少奖赏或者是升官封爵?”眸光带着一丝嘚瑟,此次若非她谏言,景云晟哪里能想出这等充满智慧的法子。
景云晟瞥了她一眼便垂下眼睑,静静微眯着眸子,淡漠道:“不曾。”
景王府本就是异性的皇亲国戚,虽当年助开国皇帝扫平天下叛贼,辉煌一时,但时隔已久,景王的位置已是相传几代,皇位更是经过多数变迁,如今天下太平,历朝历代皆是有心削弱景家在朝中威望。
况且,他在朝中的权势已是让皇上忌惮,并且手握兵权,皇上又岂会升他官职,更枉论封爵。
如今他早已及笄,可皇上还是对他子承父业、正式晋封景王一事拖延至此,他也并非不曾上书提醒,可皇上却依然是轻描淡写,以景王在世的理由驳回。
不过好在景云晟也非贪恋权位之人,景王的位置于他而言也是可有可无,既是皇上无意晋封,他也无心催促。
宁森月闻言,先是蹙眉,随后便是脱口而出:“这皇帝未免也太小气了吧。”
好歹也是解决了一件难事,可是皇帝却连封赏一事也是只字未提,莫不是对景云晟有忌惮之意?
宁森月虽未涉及朝廷之事,可在现代之时,这等争权夺利的宫斗剧可没少见,自是能猜到几分。
景云晟先是嘴角一抽,而后便是皱眉道:“这话在毓秀阁中说说便好,在外小心隔墙有耳。”若是此事被有心人闻了去,可就是祸从口出,甚至是招来杀生之祸。
即便届时皇上不敢动景王府,也定会借宁森月杀鸡儆猴,给景王妃一个警告。
届时,他想要保证宁森月无虞,便不如在府中这般轻而易举。
他说过,景王府中,任凭宁森月捅了多大的篓子,惹了再多的事非,他亦是能够呼她周全,可如若此事牵涉皇宫,牵涉朝廷,便是难办。
这也是景云晟不希望宁森月与宸妃为伍,与皇后相斗的原因,只有宁森月在他的羽翼之下,他才能够万无一失护她无虞,可若是出了他的羽翼,外界便是腥风血雨,明枪暗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