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景王妃所言,那一夜她起身如厕,路过假山附近,瞧见一人鬼鬼祟祟在假山不知做着何事,景王妃上前窥视,却见那人是自家儿媳宁森月,她审问之下,宁森月却支支吾吾,登时景王妃便起了疑心。
后来宫中传出舍利子被盗一事,景王妃才后知后觉,且下令将宁森月禁足于西苑之中。、
景王妃道罢后,又是对皇帝行了一个万福礼,她声音诚恳,面上毫无一丝慌乱神情,皇帝还真是险些信了她这一番言辞。
皇帝将视线放置在宁森月身上,沉声问道:“你可有何解释?”
宁森月勾唇冷嘲,她仰头与皇帝四目相对,视线傲然,眉宇间无一丝畏惧。
“难道皇上仅凭她一人片面之词,无凭无据便断定臣妇有罪吗?”她未曾有丝毫辩解,而是反问了皇上一句。
皇帝听她此言,倒是怔愣一会,宁森月的态度极为不善,可这一刻他却不知为何竟是生不出怒意来。
“确实如此,景王妃,你可有人证证实你所言非虚?”皇帝沉吟片刻,最终将视线转移至景王妃身上。
好似早已预料到皇帝会有此询问,景王妃唇角轻扬,浅浅一笑,她应答自如,“回禀皇上,臣妇的婢女彩儿可为臣妇作证。”
还未等皇帝答复,宁森月便率先开口道:“彩儿是母妃您的贴身婢女,自是听从母妃吩咐行事,她的证词又怎能作数?”
此言一出,景王妃当即便呵斥道:“皇上都不曾开口,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还懂不懂规矩了!”
宁森月不语,却似笑非笑的凝着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眼中含笑,意味不明。
皇帝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后方才沉声道:“世子妃所言却是如此,彩儿乃是你的贴身婢女,该听从你吩咐行事,她的证词确实是做不得数的。”
听闻皇帝这般道来,宁森月便笑了笑道:“皇上圣明,回禀皇上,臣妇手下有一人,可作为人证证明舍利子确实是穆雪柔所盗。”
皇帝一听此言,登时便起了兴致,他道:“哦?既是如此,便传此人上来。”
然,恰巧此时,一太监塌着腰身,疾步走入殿中。
那太监先是在李公公耳畔耳语一番,随后便见李公公绷着一张老脸来至皇帝耳畔低语一番。
皇帝闻后,忽的别有深意一笑,他道:“既是景世子前来,必然是要有请的。”
皇帝此言一出,殿中众人脸上神色一变,景王妃神色莫名,穆雪柔面露忧虑,宁森月则是面带怔愣。
他怎的会突然来此,难道她不知现下正是他该避嫌的时候?可这一档口,他依旧是往上撞。
宁森月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一股异样的暖流自心里蔓延开来,几乎冲散了前些日子,自己对他的怨恼。
而穆雪柔则是垂着头,不停绞着手指,神色莫名,叫人窥探不清。
寂静无声的大殿,传来一阵沉重有序的步伐,似乎不仅仅是一人走动而发出的步伐声
。
宁森月一如平常垂着头,似乎不曾瞧见那人一般。
穆雪柔的眼睛在看到景云晟出现的那一刻就一直死死的落在他的身上,连一秒都不愿意分开。直到景王妃拉了一把穆雪柔,她才反应过来,见到皇上一脸不满的扫了自己一眼,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
金銮殿中走入二人,除景云晟外,还有一人,是穆雪柔。景王妃、宁森月皆是熟稔的人物——京墨。
京墨冷凝着面色,静静紧随在景云晟身后,来至殿中央,他随着景云晟一齐向皇帝行礼。
皇帝拂了拂袖后,才眸含笑意对着景云晟道:“今日究竟是吹得什么风,竟是叫你也进了朕这金銮殿,今儿个也是赶巧了,你的世子妃也在此处,你们夫妻俩倒是有缘。”
景云晟淡淡地瞧了宁森月一眼,随后仿若与她不熟一般,不曾上前搭话,而是径直对皇帝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
皇帝爽朗一笑,拂了拂袖,忙吩咐身后的李公公为他赐座。
景云晟落座后,似是不经意转头,余光淡淡瞟了一眼跪着的宁森月,声音不温不热道:“微臣敢问皇上,不知微臣的世子妃所犯何罪,惹恼了皇上,微臣回去可得好好执行家法才是。”
此言一出,宁森月险些一口血喷涌而出,她本想着这人来金銮殿是为她解围的,却不想他竟是来这儿联合着皇帝给她脸色看的,还执行家法?她看他也着实是活得不耐烦了。
此言一出,皇帝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先是僵硬着嘴角一笑,随后才道:“原是有些误会罢了,现下误会也算澄清了,来人,赶紧为世子妃赐座。”
宁森月还处于懵逼状态之中,便已被侍卫搀扶着坐在铺着毛毯的檀木椅上,这一幕,可不正是羡煞了穆雪柔,原先便对她心怀愤懑的穆雪柔,现下更是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
大殿之中,愤恼的又何止是穆雪柔一人,景王妃亦是如此,她自始至终,一张脸都像是蒙上一层雪霜一般,可不正是么?她都在边上站着,可辈分在她之下的儿子与儿媳反倒是坐在椅子上。
景云晟待宁森月坐下后,便示意般的对着京墨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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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墨面色如常上前,跪在大殿中央,朝着皇帝磕了个头之后才道:“草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瞧着这面生的人,路由心生,他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京墨忙道:“草民乃是景世子手下一名暗卫,如今冒死面圣,便是为着舍利子失窃一事而来,草民可作证,此事确实是穆雪柔小姐所为,世子妃所言并无半句虚言。”
此言一出,金銮殿中除了景云晟与宁森月以外的众人,皆是面露惊骇的神色,尤其是穆雪柔,跪在地上的她,双膝一软,跪坐在地上,一股寒意自脚下蔓延至全身上下。
她从未有过这般慌乱,是的,她从未想过有一日,京墨会倒戈相向,出卖了她!
穆雪柔顾不得身在金銮殿,险些朝着京墨张牙舞爪扑了过去,她歇斯底里道:“你污蔑我,你说,宁森月这贱人究竟给了你
多少好处,才叫你这般诬蔑于我。”
好在刚一起身,穆雪柔便被守在大殿两侧的侍卫用力拦住,以至于京墨幸免于难。
京墨目光淡淡,轻轻瞟了穆雪柔一眼,可这一眼,却蕴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绪,他幽幽道:“穆雪柔,你明知我所说皆是事实,事到如今,你又何苦自欺欺人。”
自从替穆雪柔偷盗舍利子,冤枉宁森月那一刻起,他便有所预料,事情早晚有一日会被揭露,毕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可他未曾想,这一日竟是这样快到来,或许是他这么多年所做的亏心事太多太多,以至于上天终于看不惯了。
穆雪柔一怔,美如清辉的眸子迅速掠过一道令人道不清的眸光,她眼睑垂下将至一秒,而后又迅速掀起,美眸喷涌着怒火,她又一次露出狰狞的面孔,“你休想将脏水泼在我身上。”
她双手被身后的侍卫反扣着,以至于难以反抗,穆雪柔双膝着地,看似真切的对着皇帝哭诉道:“皇上,皇上,您要信臣女,断然不可因他片面之词便冤枉了臣女啊。”
皇帝眉心一蹙,抬起纤指揉了揉酸痛的眉心,穆雪柔口中那‘片面之词’又一次激得他头疼欲裂,确实如此,凡事皆得讲究证据,可此事不同以往,此事本就毫无头绪,再加上如今,人人口中皆是有着不同的版本,他又该从何查起。
正当皇帝头痛欲裂之时,一旁的京墨适时开口道:“皇上,草民并非是片面之词,草民手上有一封信件为证,信上的内容足以证明写信之人乃是指使草民偷盗草民之人,若是皇上让人找来穆雪柔的字迹加以对照,便可知晓,指使草民之人乃是穆雪柔。”
穆雪柔顿时面容惨白,她娇躯一颤,心下早已是波涛汹涌,她从未想过有一日京墨会倒戈相向,更从未想过京墨有一日会对自己伸出爪牙,以至于她一直是毫无防备,现下自己这一封信落入他手中,无疑是最有利的物证。
不!她决不可就这般投降,她不可以任由着这群卑贱的人打败,她要赢,她要翻转局势!
穆雪柔灵机一动,对着皇帝说道:“皇上,一封书信而已,即便是字迹与臣女一模一样,又能证明什么,这江湖中,却不乏擅于模仿他人字迹之人,皇上,臣女认为书信不足以为证,还请皇上明察。”
这一句话出口,皇帝又是一个头两个大,穆雪柔所言并无道理。
可此次,景云晟既是敢带着京墨上金銮殿,敢正面与景王妃分庭抗争,便是有着十足的把握。
京墨又一次使出致命一击,他对着皇帝,言辞笃定开口,“启禀皇上,除了信件,还有一物可证明此事便是穆雪柔所为,那便是景王府雪苑之中的海东青,那海东青便是穆雪柔与草民通信之物,若是皇上不信,大可派人前去查看。”
一时间,穆雪柔脸上血色尽褪,可她依旧不依不饶,垂死挣扎道:“仅仅是凭着海东青,你凭什么说指使你的人便是我?既是你们想要冤枉我,大可随便寻了一只海东青放在我的房里。”
京墨神秘一笑,他对着皇帝开口说道:“还请皇上将海东青寻来,微臣自然可以证明,那海东青确实是穆雪柔之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