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一开始,迟胜叶就对弟弟让她所做的事心存疑窦,只是出于对弟弟的信任,再加上利益驱动,自己麻痹自己,权且把她在别人帮助下所做的一切当做应该完成的一份工作来对待。后来,她才发现经过她的手,大笔大笔的资金流向境外,如果假设一下,这些都是非正当资金,或者说都是弟弟的非法所得,那么将来东窗事发,迟胜愚的脑袋能不能保住是很大的问题。因此,迟胜叶怕了,有一次迟胜愚来香港,她痛哭流涕对弟弟说:“弟呀,你是聪明人,千万不能做糊涂事。我相信你说的话,钱是好东西,可钱太多了也没啥用。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走一遭,都是光溜溜来光溜溜去,钱财说到底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一家生活已经够好的了,姐也跟你沾光,过的是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高级生活。咱应该知足,千万不能为了钱财断送自己的前程,更不能顾钱不顾命。胜愚呀,你一定要好自为之!”迟胜愚听了姐姐的话哈哈大笑:“姐呀,你把话说到哪儿去了!我把您放到香港干什么?不就是因为您是骨肉至亲,我才充分信任您,让您帮我干大事嘛。您放心,我让您所做的一切,有的是天经地义本来应该做,有的经过您这么一做,不合法变成合法的了,有问题已经变得没问题了。您放心,您弟弟走得端、行得正,绝对不会做蠢事。另外我还想告诉您,您以前所做的事情,已经为自己累积了一笔财富,算起来大概有近二百万。只要继续干下去,您成为拥有千万资产的富人根本不成问题。”
听迟胜愚这么说,迟胜叶心中惊惧,感觉自己在瑟瑟发抖:“弟呀,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话是这样说,其实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次迟胜愚打电话过来,说要将一包文字的东西和若干票据用特快专题邮寄过来,让她负责保管。迟胜愚在电话里说:“姐,我给你寄些衣物,将一个小包裹夹在当中。那个小包裹我密封好了,而且加了封签,不方便加盖私人印章,我用一个艺术石刻当做印鉴盖上了,所以,您也不能随便拆开。目前有必要让您保管一段时间,将来也许还给我,也许我会通知您销毁。您就按我说的办吧。”迟胜叶听了又感觉全身上下一阵寒意,她问迟胜愚:“弟呀,是不是要出什么事?”迟胜愚硬撑着说:“姐您不要胡思乱想,什么事也没有。”
客串“小姐”
尽管叶毛腿瘸是因为保护集体财产,但残疾毕竟会对他继续做保安产生不利影响。作为工厂门卫,上下班车辆密集、人员众多的时候,他不能像过去一样站得直溜溜向领导、职工和进出车辆行注目礼,假如因为工作需要移动位置,别人马上就能看出他腿上有毛病。
没过多长时间,厂长说话了:“把那个叫叶毛的保安从门岗换下来,一个瘸子影响厂子的形象。不过这孩子是为咱厂负的伤,相关科室和保安公司协调一下,尽量给安排得好一些,继续留在我们厂也行,找个适合他的岗位。”
保安公司的领导说:“叶毛是我们招的临时工,像他这样的,没有合同规定的劳保条款,单位也没给买人身意外保险。腿瘸了按理说不能继续从事保安工作,一次性给点儿钱,打发掉就完事。厂长仁慈,你们愿意给养着也行,让他继续干,工资也由你们负担,但是保安制服得脱掉。我们给点儿钱,以后他和保安公司就没关系了。”
叶毛被安排去看仓库,继续三班倒,他所看守的仓库相对偏僻,上班时间只有一条狗陪伴他。工资水平和原来差不多,但没有奖金,更没有劳保,无论再干多长时间,身份永远是临时工,看不出能有什么光明前景。
叶毛负伤留下残疾,让他父母精神上很受摧残。叶国林不仅身体每况愈下,心情也越来越差。寇粉英明明知道小儿子落下残疾很吃亏,但又不知从哪里能讨回公道。找保安公司,人家说他们已经按照相关规定承担了责任,事故是在工厂出的,解决遗留问题应该找工厂,或者让伤害叶毛的犯罪分子赔偿。犯罪分子已经锒铛入狱,不见得能给赔偿。要说那家工厂吧,人家不仅承担了叶毛的医疗费用,还继续给叶毛安排岗位,发工资,似乎做得蛮有人情味。寇粉英去找过厂长,人家客客气气,既表示同情又答应尽量照顾。这样以来她不知道还能到哪里去找,觉得这也算天灾**吧,只能自认倒霉。
叶国林却不甘心,他认为关键问题在于能否借这个机会解决叶毛的就业问题。尽管迟胜愚这王八蛋坚持不招工,可叶毛为祁北集团下属的工厂保卫财产安全负了伤,落下残疾,会影响孩子一生。这种情况下我不找集团领导找谁?他们再不给孩子安排工作,天理人情都说不过去!他和老伴商量这件事,寇粉英说:“迟胜愚那么牛皮,人家认得你是谁?你去找恐怕连门也进不了。我觉得,咱应该继续找那家工厂的头头,毛毛是在他们那里出的事,现在还给他们干活,你缠着他,看看能不能把毛毛弄成正式职工。要有个长期的、稳定的饭碗咱就满足了,哪怕挣钱不多,吃不了肉喝口汤也行。”叶国林觉得老伴说得有道理。
老两口正商量叶毛的事,门口传来叶牛牛的喊叫声:“爷爷、奶奶,我是牛牛!奶奶开门……”
“牛牛,谁送你来的?”寇粉英赶忙打开门,看孙子身后没有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