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到老人说书生的桌子上出现了写了字的白纸,便觉得事情还有转机。
他们虽然不识得几个字,但是,他们知道中原人最喜欢舞文弄墨了,经常会写信给彼此,表达对彼此的情意。
“那纸上写的是什么?”一个小兵问道,小兵的声音听起来很稚嫩,左右不过十六七岁,正是对一切事物充满好奇的年龄阶段。
老人并不回答,而是摇了摇手中的水壶,吼道:“没水了。”
讲了这么久都故事,半壶水都给喝完了,他口干的不行。
那个小兵娃子赶紧将他系在腰上的水壶递给老人,“来,爷爷您喝,这是我阿娘给我装的水,加了糖,可甜了。”
老人也不客气,接过水壶,大口喝了两口,“哈哈,好!”
“你小子,平时抢半天都抢不来你的水,今天怎么舍得拿出来了。”二柱子不满地说。
小兵袜子嘿嘿一笑,“嘿嘿,这怎么能一样,平时我跟在各位哥哥身边,也没麻烦你们什么,这水不能白给你们喝啊。今天老爷爷因为给我们讲故事,讲得口渴了,难道我不应该孝敬老人家吗?”
“滚一边儿去,谁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啊,你不就想听老人家讲故事吗?还孝敬呢,说得那么好听干什么?”二柱子不买账,这小子水壶里的水可好喝了,他阿娘是个酿酒能手,却不轻易让小兵娃子沾酒。
他口中说的水甜,其实是水酒的甘甜。这是他阿娘亲自整出来的,不卖,只给小兵娃子一个人喝。
有一次他渴的厉害,趁小兵娃子不注意,偷喝了几口,觉得味道很好,咕噜几下,边将那一壶酒水喝光了。
原先他以为小兵娃子喝不得酒,他阿娘才给他准备了水,没想到那水壶里的水酒喝着甘甜,一点儿也不烈,只是后劲儿大的很,那一下午,二柱子愣是醉得起不来。
这才知道,酿酒的哪里不会喝酒了,小兵娃子的酒量怕是大得可以,天天把那么烈的酒当水喝。
现在这老头子一连喝了两口,一会子后劲儿上来了,怕是也不好受。
二柱子也不提醒老人,就让他和,喝醉了才好,他把老人领回家,继续听老人讲故事,然后他再去给队里的兄弟还有草原上的姑娘讲。就像老人这样,那可威风了。
“小兵娃子说的对,这叫知恩图报,虽然老头子也没给你什么恩,那你就好好听故事吧。
那纸上写了三句话,第一句是:此处很危险,书生应该尽快离开,向东走一百里,有一家客栈,书生可去歇息。
第二句写的是:白天在路上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多管闲事,一直走到客栈就好,那里会有一个女掌柜接待他。
第三句是:不管夜里客栈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去,只管安心住着,第二天一大早就得离开。
书生看到信上的留言后感到很奇怪,他不明白,为何梦中的女子说他现在住的地方不安全。
他感到很害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白天他出去买酒喝,总觉得掌柜的看他的眼神不正常。
因为害怕,书生连夜离开了客栈。他向东一直走,一路上看见了许许多多奇怪的人,都香他投来了类似于客栈掌柜的的目光。
他想起了纸条上的话,赶紧跑了。终于在中午的时候,他赶到了信中说的那个客栈。
书生先是点了壶酒,又要了几个小菜,在吃饭的过程中,他才听到邻桌的人说,之前他住的客栈出人命了。那个掌柜的卖的是人肉包子,专门杀害过往赶考的失意书生。
现在想想,书生觉得掌柜的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猎物一样,原来是要杀害他。书生还心有余悸,幸亏他听了梦中女人的话,连夜逃走了,要不然他可就成了刀下亡魂,变成包子馅儿了。
想到这里,也不知道之前吃的东西干不干净,看着桌子上的饭菜,书生只觉得恶心,吃不下去,于是他丢了筷子,上客房睡觉去了。”
老人又喝了一口水壶中的“水”,眼睛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然后收回眼,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巡逻队的兵都听老人讲故事听得入迷,故事很精彩,故事的内容也很残暴。有几个心里承受能力比较差的,已经忍不住侧过身体哇哇地往外干呕。
二柱子显然心里承受能力要强很多,其实他也想吐,只是碍于面子,不想表现出来。
他在心里早就把人骂了千百边了。他妈的中原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干出来的事怎么就这么恶心人。人肉做的包子能吃吗?就是他们也不吃啊!
还好那书生逃的快,要不然也会被那黑心的掌柜的害了。
老人看他们不同的反应笑而不语,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巡逻兵们专心听故事,包括二柱子和大头都没有发现,在老人的故事中,有两个人已经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大概在老人将美丽的女人给书生留下的纸条上写的字的时候,龙泽就带着虚弱不堪的封容离开了。
离开时封容还有些舍不得,这老头讲的故事比帝都茶馆里说书先生讲的都还好,若不是情况紧急非走不可,他还真想停下来听老人把故事讲完。
在老人讲故事时,龙泽就催动真气,输了一点儿给封容,所以封容现在的情况比先前好了不少。
龙泽带着封容,催动轻功,向着东面出发,小心翼翼地逃离这片黑色。
大概走了有小半个时辰,已经远道听不见老人的声音也看不见鞑靼巡逻兵的身影,封容才缓缓出了口大气。
“呼!憋死我了,再不让我出口气,我真怕我的小命儿就交代在这里了。”
“有人不让你呼吸了吗?”
“嘿!那倒没有,只是逃命要紧嘛,我哪里还顾得上呼吸。诶,对了,表哥,你听过老头子讲的好奇心害死猫的故事吗?就这么走了,没听到故事的结局,还真是挺可惜的。”封容叹惋道。
“我是没听过这个故事,但是我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好奇害死猫,所以,你好奇心最好不要太重,否则……”省略的地方,意思不言而喻。
得知龙泽并未听过老人讲的故事,封容表现得不是很失望,他感觉,在冥冥之中他和那个老人似乎有着一丝牵引,好像他和老人一定会再见的。
“表哥,你说奇怪不奇怪,我觉得我们和老人还会再见面。”
“哦?你怎么会这么觉得?”龙泽挑眉问道。
封容瘪嘴摇摇脑袋,“我也不知道,就是莫名其妙的有那种感觉。我自己都觉得奇怪,但是又很肯定我的想法。就好像,一定会成真,我们一定会再遇见老头子一样。”
封容很兴奋,他以为龙泽会骂他傻,没想到龙泽听后,沉默半刻,说道:“也许你想的没错。”
得到龙泽的肯定,封容有些受宠若惊。另一方面,既然表哥都说有可能,那他见到老人的机会是不是更大些,也就是说,他能听到故事的后半截了。
“表哥,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不会是在骗我吧。”封容对龙泽的话将信将疑,像个小孩子似的。
龙泽却不再说话,他看着前方,在心中规划好路线。回答封容的只有寂静的夜色和刺骨的寒风。
“老人家,您还口渴吗?不渴就继续吧。”小兵娃子催促道,老人一唱三叹,他真的有些等不及了,今天这么晚了,阿娘还在家等他呢!
“你小子,就那么好奇,看来你还没把故事弄清楚,不知道什么是好奇心害死猫。”老人叱道。
小兵娃子不知道老人话中更深奥的含义,只是想把故事听完。他还是小孩子心性,怕老人就此不讲了,委屈地看着老人。
老人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大约是到了下半夜,雨势完全止住了,空气不像先前那般死寂,越发清新了。
故事越到后面越令人着迷,所有人都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二柱子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心里就像猫抓似的,久久不能平复。
二柱子看了大头一眼,想让他去提醒老人,他怕他自己嘴笨惹老人不开心,所以求救地看大头。
大头无奈地看着他,老人哪里是一般人,他也不敢轻易开口啊。他这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你看那个被怀疑的犯人能跟他们巡逻兵扯闲话的。
再看看巡逻队里的兄弟,哪个不是眼巴巴地看着老人,想听老人讲故事。而且,他也想继续听。
二柱子见大头没什么动作,噌地一下站起来,气冲冲地对着大头道:“大头你怎么回事,平时嘴皮子厉害的很,怎么今天沉默得跟个娘们儿似的。唉,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他一面嚷嚷着气死我了,一面走来走去,发泄着心中的焦躁与不满。
大头无法,只得解释道:“这,这我也没有办法啊。二柱子你可别乱发脾气,你又不傻,干什么把气撒在老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