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儿如此直白的言语近乎是威胁了,但她就是想魏灵白一件事:有我没你!
魏灵韵瞧着苏悦儿捏了捏指骨道:“姐姐何必说的这么吓人?妹妹自知留在白府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若姐姐真有法子,我又如何会拒?只是我怕姐姐想的太好,毕竟我是圣旨指来的人,倘若有一点差池,只怕白家和我娘家都会被祸及的!”
苏悦儿冲着魏灵韵一笑:“这个你不必担心,我自会把一切都安排好,只不过……”苏悦儿说着走到魏灵韵的近前,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后,贴着她的耳说到:“我再重复一次,机会只有这一次,如果你想借此机会开始新生活我会祝福你,可如果你是想和我来个缓兵之计,玩笑里藏刀的把戏,那你损失的可是这唯一的机会!”
魏灵韵立刻低头道:“姐姐言重了,我留在白家反正也得不到什么,能走自是要走的,还请您放心,只是不知道姐姐准备的是什么时候?”
“日子到了我会知会你的。”
苏悦儿与魏灵韵的眼神撞在一起,苏悦儿的唇角微勾,魏灵韵的脸上浅笑,好似一对会心的姐妹,但这一刻的气氛却如同二人的宣战一般,充满了西风烈骨的味道。
“不知姐姐还有什么交代的?”魏灵韵轻笑而言,苏悦儿的唇角又上扬一些:“没了,妹妹可以回去休息了。”
“那妹妹告辞了。”魏灵韵冲苏悦儿低着头欠了身,十分知礼的后退而出,苏悦儿一脸笑颜的相送,待她出了院落,消失在幽兰的夜幕之时,她微微眯缝了双眼。
“奶奶,这是何必?与此人道什么机会,不亚于与虎谋皮啊!”红妆捧了一碗银耳羹进来,对于奶奶现在的身子,她可是要尽心照顾的。
“有些话早说比晚说好,有些事即便毫无意义,但却必须去做!”
苏悦儿说着坐到了桌边,红妆将碗盅放在她的面前:“奶奶说的奴婢不懂,既然毫无意义,又为何去做呢?”
苏悦儿伸手拿着瓢羹轻舀:“当一个人病入膏肓的时候,药石已经无救,可是就能因此而不给他吃药了吗?还不是要吃着,拖的一日是一日!”
红妆叹了口气:“哎,奶奶真是处处照顾,可拖下去又能如何?
奴婢觉得拖起便是养虎为患!难不成她真能迷途知返了?”
“返?难!就算起初她无心,但她老子费劲了力气,她又在人前丢尽了脸面,以她这种心高气傲的人,自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可她现在甘于低调人前,甘于对我屈膝欠身,只因有所图!”苏悦儿说着便是冷笑。
“奶奶既然知道,干嘛还要多此一举?”
“她以为和吴管家联手就能置我于死地,可如今却早早的把她的图谋摆在了我的面前,现在吴管家要离府怜,她自是惴惴不安,我若不言不语的,她慌不择路的胡来一气怎么办?倒不说真能把我如何,我只怕坏了别的盘算,就和今次一样,要不是我早有计中计,老太太又插了一脚的话,只怕这次的赢家可不是她,而是任安了!所以,我倒不如做个好人,虚情假意的让她安安心。
“安心?”红妆摇了头:“奶奶,您信她会离去?”
“不信,不过我这么做,也只是要她得到两个信儿罢了!”苏悦儿说着一口口的吃起汤羹,红妆则抿着唇思索,等到苏悦儿吃完了擦嘴的时候,她才轻言:“奴婢大约能想到。”
“说来听听。”苏悦儿轻笑。
“奶奶是想让她知道你已经清楚她的心思,警告她适可而止,莫在装样!再一个,奴婢猜测您是想告诉她您不会再容忍下去,不知可对?”
苏悦儿摇了头:“你只说对了一个,那就是我要她知道她的算盘我很清楚,她也犯不着为了欲盖弥彰而故弄玄虚的去布什么迷魂阵;但另一个,表面上看,是我告诉她,若你会退,大可海阔天空,若不退,就是鱼死网破,看起来是我不能容忍于她,其实是像让她明白,我和她已经到了决战的边缘。”
红妆蹙眉:“奶奶,奴婢没懂这两者之差。”
“你说的是我要对她下手,我强她弱,我欲挥刀将她除之,但我想让她知道的是,我已经着急了,担心了,我急不可耐的要处理她的问题了!”
红妆挑眉:“奶奶您这是什么盘算?”
苏悦儿呵呵一笑:“你说呢?是什么能叫我急不可耐的要和她分个胜负了呢?”
红妆转眼:“莫非是大爷要回来了?”
苏悦儿一愣摇了头:“那倒不是,我只想让她感觉到我的着急,我的害怕,那么她必会认为机会到了,若我再以送她出去做一把刀悬在她的脑袋上,她说她会如何?”
“铤而走险。“红妆本能的接了口,可说完后就忍不住皱眉到:“可奶奶您干嘛把事情要弄到这一步呢?若您容忍不了她,就是让奴婢出手除掉她,奴婢都不会眨眼的。”
“若要除掉她,何须你动手?我有很多死法可以送给她!可是那样的话,我却等于是自己把把柄送上去了!如今啊,有人掀了我的老底,大家都知道我是赏金客了,那么她要是有什么意外的死在白府,那我可是百口莫辩,所以我必须让大家清楚一件事,她死是咎由自取,她死是活该!”
“佐以饵食,诱君动之,伸头必死!”苏悦儿的双眼这一刻冷漠。
……
抓着钢丝划了下墙头,苏悦儿收了梭子飞刀,脱下了皮手套踹进了腰包里,便快步的走上街市。她此刻一身夜行衣勾勒出优美的曲线,颇有英姿飒爽之感,只是她并未直接去往赏金壁,反而以此行头到了赌坊。
此刻正是临近深夜,赌坊里的生意正是热闹的时候,她走到门口,就已经听得筛盅哗哗,牌九啪啪,无奈的从柚口抽出一条长长的云纹紫纱的披帛包缠了脑袋露出双眼后,她才进了赌坊。
赌坊里此刻正是赌徒们红眼的时候,熙攘中哪里理会有谁进有谁出,所以苏悦儿并未被人注意。
她默默的走到角落处挑了帘子,人却未进,而是在赌坊内扫了一圈后才进入。
红门的人虽很诧异当家的今日打扮成这副模样,但都知分寸的不表露在脸上,于庭院内,七八个人说了许多近日的一些情况后,才默默的离去各自忙活,而苏悦儿也上了阁楼去了老太太的房间里。
老太太养了近一个月的身子,人已经比先前好了许多,虽不能有大的动作,却已经可以坐在软塌上,不必整日的混在床上哈睡,苏悦儿进来时,红缨正伺候着她喝参汤,她一见苏悦儿这般打扮,便是眉毛一挑,咽下了口里的汤说到:“红樱,快瞧瞧,我这里来了个俏修罗呢!”
红樱撇嘴:“再是修罗,也是您的孙媳妇啊!”
老太太冲着苏悦儿上下打量一下说到:“孙媳啊,你穿成这样,难不成是来对我兴师问罪的?”
苏悦儿闻言笑着坐到了一边只是摆手叫红樱喂汤,红樱则笑对老太太说到:“老太太,您快喝了吧!”老太太听话的张口喝汤。待她把剩下的喝完后,红樱笑着收碗而去,苏悦儿才看着老太太说到:“老祖宗啊,您要帮孙媳,孙媳那是千个万个的感激,可您干嘛揭我的老底呢?”
老太太伸手隔着衣服轻轻的抚摸着胸口说到:“韩家老贼想报复,若你在暗处,他怎么整你都放不到台面上去,这事说白了,他就动不了你,动了你就是和太子过不去,他要掂量自己的前途,就只能咽下这口气,加之你今日在人前被人非议,亮出你的身份,大家都知道你是那个为民除害的赏金客,而韩家想要报仇才和别人联手,陷害你,诽谤了你的名声,自然这桩事说揭也就揭过去了呗!”
苏悦儿看着老太太叹了口气:“您是为我算了这个算了那个,可是这么一来,魏灵韵要是在白府出个什么意外死掉,我这杀人罪名也跑不掉!”
老太太笑着摆手:“理会那些做什么?就算不亮出你的老底,就你这满城的名声,她要死了,也还是你动的手!”
苏悦儿闻言摊手:“哎,孙媳无能,骂名满城,让老祖您蒙羞了。”
“羞?”老太太笑着轻咳了一下才说到:“我死都死了,爱羞谁羞谁去!”
苏悦儿闻言也笑:“老祖宗,多谢了!”
“谢什么啊,还不都是你自己个布下的局?我不过是顺着你这局,多把人给诓进来而已!一帮老不死的想套了你进去?哼,我红门可是靠的骗术起家,骗到他祖宗头上了,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苏悦儿瞧着老太太一副小儿斗气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轻言道:“大爷是不是回来了?”
老太太看着苏悦儿摇头:“没啊,没这消息,你怎么这么问?”
苏悦儿想起下午那一时心头的颤动,便是一笑:“没什么,大约是想他了吧,不过……任安能说出那些话来,显然是被人控了心神,红门里不过都是以幻术骗人的幻想,好像控制心神这种事,是蓝门的吧?”说着她盯着老太太轻问:“这是谁的手笔?”
老太太搓了下手:“我说是海姨太太的手笔,你信不?”
苏悦儿翻眼:“老祖宗!”
老太太一笑:“你这丫头,心里有答案了还来逗我这老婆子,我告诉你,我没无聊到要靠你装傻来显的我聪明!”说着她摆手:“去吧去吧,反正这个时候赏金壁前也都是人,运气好,他该在的。”
苏悦儿却不挪窝,只眨眨眼:“我今个还收了他的信呢,这人怎么就在跟前了?”
“这你得问他去!”老太太笑嘻嘻的瞧着苏悦儿,苏悦儿便上前凑到老太太跟前:“老祖宗,您说那信上的话我该信还是不信呢?”
老太太点着头:“信,那事可做不得假,东宫之贺切不敢怠慢!”
“可是……”苏悦儿伸手抹了下脑门:“大爷他难道疯了?怀孕之事可做不得假啊,哪怕就算是为了太子爷才那般做,可要是太子爷翻脸了,那咱们可是欺君之罪啊!”
老太太扫了眼苏悦儿说到:“这你就别操心了,红门处理这种事驾轻就熟!”
苏悦儿张了张口:“就算是那样,您和我都是明白的,大爷留在那里毫无意义,您看是不是……”你要瞒的话,就只能等他自己发现不是吗?”
苏悦儿当下只好闭嘴不言了,老太太则伸手拉了苏悦儿的手轻问:“吴管家那边可处理妥当了?”
“按您的意思不计较的打发了去,该给的也都给了,另外我贴了点金饼子,就算是给他儿子谋个幸福吧!”
老太太点点头,眼里有一丝唏嘘:“难为你如此大义!”
“他虽对我有欺主之错,但也算情有可原,更何况他只是想弥补他的儿子,在我看来,这是一个父亲对儿子愧疚的爱。“苏悦儿说着伸手摸了自己的肚子:“所以他值得原谅。”
……
站在墙角处,苏悦儿眼扫着赏金壁并来来往往的黑衣人,将手里的面具当扇子一般的在脖颈处轻扇。
回来这一个月的时间,她根本就没机会和时间出来做任务,所幸的是,现在她体内的毒已经不是按月发作,所以她也不急,打算等过了这阵子再说,便也没到这里报道过,可今日底子被揭了,老太太更等于承认她的猜想海二爷是回来了的,她自然是要来看看的,可是站在赏金壁的跟前,她却发现自己有些尴尬,因为别人的面具能够遮掩身份,可自己的面具却等于是没用了,就算换一个新鲜的面具,作为那个一击杀手,她苏悦儿可是就此一家别无分号了。
“你打算在这里站多久?”忽而有声音响在近前,苏悦儿惊的转头,就看见月下一个身影成团的蹲在房檐上,继而转身一个前仆纵跃于地就势一滚而起,便是潇洒的立在她的身前,还是那张猫脸,还是那如猫般灵敏的身手。
“打算站到我想明白之后。”苏悦儿冲那猫脸笑着,此刻她觉得她好似面对人袖自己并肩而战的队友一般。
“是什么?不会是要和我算账吧?又或者是答谢我?”猫脸说着将身子靠在墙壁上,他的影子被月照的投射在墙上长长的一道斜影。
“我是在想,我是叫你舅舅好呢,还是朋友好呢?”苏悦儿说着无奈的摊手,手里新鲜的面具在月下闪亮,不在是白脸梅花,而是一张戏子的花脸脸谱,满是油彩。
“此刻咱们是搭档,我当然是你的朋友了,至于舅舅……还是等你我,都不是这身打扮的时候再叫吧,不然和这么一个俏生生的人一道出去,你一声舅舅,我这风流潇洒可就只剩一地沧桑了!”猫脸说的似是油嘴滑舌,可苏悦儿却听的笑了,当即把面具往脸上一套:“这么样?新面具很酷吧?”
“五颜六色的,不知道画的是什么?”
“妖怪!”苏悦儿说着走到猫脸的跟前:“几时回来的?”
“前天!”
“那今个就这么出手帮我?”
“不帮不行啊,老太太的面子若不给,说不过去吧,何况若你出了事,我那外甥和我算起账来,我不是更惨?”
“你就不能说你挂念着搭档的情谊?”
“不敢说!”
苏悦儿当即歪了脑袋,猫脸伸手取了面具看着苏悦儿说到:“为当家效力,我自应该,不是哟 ”
苏悦儿看着他那双灰色的眸子和那张丝毫不显老的脸:“可是现在,我是红门的当家,这个……”
“幸魂先选定了你,你思已是蓝门的当家了,至于红门,你大可以推给老太太叫她再去选人去,不然你这红门当家连幻术都不会,也太名不符实不是吗?”
苏悦儿摊手:“可是忍术我也不会啊!”
灰色的眸子微微闪:“你会杀人不就成了?至于忍术,时候没到而已。”
“那敢问这个时候是几时?”
“到时不就知道了!”猫脸面具遮挡住了他的脸。他看了看月色押了个懒腰:“这么好的月亮,不去动动手,那可太无聊了,我不陪你聊了哦!”说着便转身要走。
“等等!”苏悦儿伸手挽留:“你来的信里提到的贺礼……”
“我都已经备好了,连带你的贺词也一并送了,不必担心……”
“我担心那个做什么?我只是想知道,那个,太子那个新纳的温仪当真有孕?”
“诏告天下,自然是真喽!”猫脸的回答里含着轻笑,苏悦儿当即烦躁的伸手砸在了墙面上,那猫脸摇了摇:“真真假假重要吗?重要的是,太子爷需要子嗣有继的消息,不是吗?你何必自寻烦恼呢!”
苏悦儿看着他点点头:“谢谢你,一次又一次的帮我!”
“应该的!”猫脸说着转了身,大步的去往了赏金壁前,苏悦儿站在墙角看着他揭了一个榜,和白面壁人说了几句后便匆匆的去了。
苏悦儿抬头看看那明亮的月,口里忍不住嘀咕到:“都说月黑风高杀人夜,这么好的月亮,谈情说爱还差不多,跑出去做哪门子的任务啊!”说着便是转身打算回去了,可是忽而心里那种颤动突显,令她诧异的抬头四寻。
月色银辉下,夜的城幽静着,何来令她心头颤动的因?疑心自己是不是有些神经敏感的苏悦儿无奈的靠在墙壁上,心中嗤笑自己没出息的如此牵挂到疑神疑鬼,可当她随意的扫到赏金壁前那些晃动的人影时,她却惊住,因为她竟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具:红嘴娃娃头!
心在这一刻猛然被提起,她惊奇的想要上前,可忽而身边有人影闪过,苏悦儿本能的回头,便看到了许久未见的黑婆婆,她还未开口,那黑婆婆便将一封信递交给了她,继而二话不说的人便转身而去,匆匆于夜幕里消失。
苏悦儿看着手里的信,有所狐疑,再看那赏金壁前,却已经没了红嘴娃娃头。心中焦急下,她捏着信冲到了赏金壁前,她的到来引起一些赏金客的注意,但此时她换戴了新鲜的面具,一时还未被人认出,大家也都各自忙碌,而她便在这些赏金客里努力的找寻着。
相仿的身形,令她才上前,便从人家惊觉的回头里看到挫败的面具;相似的面具一次次给她希望,但看清楚那娃娃脸的表情却无一张是那笑嘻嘻的红嘴儿。
兜兜转转的在赏金壁前,她转了几圈,终究是失望的,失望的她开始疑心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当注意到众多赏金客和壁人对她投来狐疑的目光后,她只能悻悻的离去,那怕是一步三回头,她还是未能在赏金壁前看到她最想看到的面具。
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苏悦儿的心里冒出一种凉,她意识到那是被她遗忘了很久的寂寞,眼前是大爷那张妖孽的脸冲她笑的无赖与欠扁,而她却终究只能依宴在街头的一截墙垣上明白那心底浓浓的思念。
“呼!”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像是要努力的要排解她需要依靠的心情一般,她讨厌软弱,她选择把这种思念抛却。眼扫到手中的信,她才想起自己竟还一直未看,细细的借着月光看了看信封,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后,她便左顾右盼想找出光亮来看信,但周边却偏无灯笼送光,她看了看那明亮的月,伸手拆了信,她觉得这个月光的亮度,应该够她看清信上的内容,结果当信封一打开后,她才惊异的发现,信封里并没有信笺,反而是无数的黄绿之光从信封里飞出,是一大片的萤火虫!
一闪一闪的,它们在空中飞舞着,于夜色下透出一份独有的美感。
作为较为熟悉昆虫的苏悦儿,她清楚的知道这是雄虫在找寻雌虫做着召唤,可是当大片的雄性萤火虫集结在一起渐渐用黄绿之光结成字符的时候,她才明白这是周和安独特的留言。
不负望,有所解,只尽所能亦有憾;暂别离,君保重,来日相逢再携手。勿忘,心安,寺前辞。
苏悦儿瞧着这不断变化的一个个字符,眼泪忍不住从眼眶里流出,纵使彼此只儿川汶,纵使这一辈子她都不能回应周和安那份真心,但面对这精心送来的留言,身为女人的苏悦儿,再是认定自己是个冷漠无情的女人,却也禁不住眼泪流下,一脸笑意。
心头涌着温暖,驱散走了寂寞带来的凉意。她伸手扫了扫眼前那些不再变幻字符,只缠在一团的萤火虫,当它们四散的离开后,她抬手擦抹了眼角,人便大步的走出街道,当遇上一辆夜归的马车时,她忽而伸手相拦,待马车停下后,她掏出一块碎金放进那糊涂的马夫手里:“我有急事,你的马,我要了!”
马夫见是金子,惊诧不已,激动的跳下马车,手脚麻利的解了一匹下来,欲要再解剩下的那匹时,苏悦儿已经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车夫愣了愣,嘿嘿笑着把金子踹进怀里,激动的坐回马车要继续前行,可是此时眼前一晃,一个身影便落在了马车上,继而一个低低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这匹我要了!”
车夫还没看清楚呢,他剩下的那匹马就已经咄咄的跑了出去,而他的马车上则多了一块碎银,他兴奋的捡起,。里喃喃:“嘿,今个发了大财了,两匹老马换了这么多钱!发了!”
说完,激动的自己把绳索套在身上,拉着马车前行。
……
无相寺前的菩提树下,景阳郡主和金蝉一起躬身冲着一身粗布衣裳的周和安鞠躬答谢,周和安似是害羞的摸摸鼻子说到:“你们别这样,谢我是没用的,我不过给你们换了蛊罢了,如今你体内的蛊说起来可比当初的蛊凶险许多!”
郡主摇摇头:“恩人过谦了,梦洁遭逢此劫,早已人不人鬼不鬼,失魂失心的与那禽兽一路行恶,宛如行尸走肉,若不是恩人想救,我就这般陷入泥潭而不自知,等都醒悟之时,怕已是白骨一具!”
“这怨不得你,说来是我的错,身为门主却并未管理好门内事,使得如此恶盅流在外,被人用来胁迫,将你加害……”
“不,毒可杀人,也可救人、只看所用者为何!何况恩人也不过才接门主之位,旧事强牵到您身上,实在不应该。今日梦洁从泥潭而出,乃获新生,待旧事尽了,我便和金蝉两个回到南境去,再不来此相缠是非。恩人如今将去,梦洁在此多谢您的大恩,若将来有需,可到南境寻我们,只要梦洁还有余力,自当尽力相助!”
周和安笑着摆了手:“不必了,只要你们能过的好就是了,哦,对了,我强植新蛊吞噬你体内蛊虫,虽然是解掉了你的旧蛊,但你需记得每三个月按照我教你的法子给蛊虫以食,以免它无所食而伤你心脉,不过,想来南境毒虫较多,你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先生就不操心了,我自会照顾我家郡主的。时辰差不多了,董大人就算打了招呼,城门也不能久等的,先生该出发了。“金蝉在旁言语,那周和安便对着他们作揖:“那我们就走了,二位也回去吧,不必相送,免得惹人注意。”
郡主和金蝉当即点点头,返身回了无相寺内,待寺庙的门关上后,他才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马车:“黑婆婆啊,你说,她会来吗?”
黑婆婆叹了口气:“门主,咱们还是走吧!”说完自己掀起了帘子进了马车内,月光照出了车内沉睡不醒的燕子和她身边那只雪蓝蛛。
周和安抿着唇上了马车,继而动手扯了缰绳就要驾马,此时一只匕首“铎”的一下扎在了他的车辕子上,他当即抓了四看,黑婆婆也探出身来:“何人?”
周和安看了看手里的匕首上有一张披帛的轻纱绑在匕首的环上,他当即解下打开,就着马车上的灯看的清楚,那上面是黑乎乎的四个字:保重,朋友!
“呵!”他笑了一下,伸手在空中摆了摆,便对黑婆婆说到坐好,继而抓了缰绳高喊了驾,那马车便跑动起来。
当他们的马车消失在夜幕后,苏悦儿才从一棵树后慢慢的走了出来,而后对着那夜幕,她伸手摆了摆,继而有些失落的放下了手,转头看着那树下一直吃草的马儿,轻声的说到:“喂,只剩下你我了,咱们可没人要了哦!你怕寂寞吗?和,我陪你喽!”说着便伸手去拉马儿走,可是猛然间她感觉到那种心头的颤动再次袭来,这次她却没马上回头而是僵直的站了许久后,才一点一点的回头,结果红嘴的娃娃头就在跟前不说,那一身夜行衣勾勒出的身形,叫她的心口都如海潮般澎湃起来。
“你……”她不自觉的退了一步,她觉得自己眼花了,她觉得如果再上前,他一定伞消失的,可是此时,那对面的家伙慢慢的伸手取掉了面具。
那妖孽的脸,那桃花眸子,那张叫她思念了无数次的容颜清晰在月色下。
“怎么不认得了?”他的脸上浮出一丝浅笑,竟有戏谑的味道。
苏悦儿揉了揉眼,确信是真的后,便丢了手里的缰绳,就要往他的怀里冲,但她忽然发现,他的笑容那种戏谑的感觉是那么的刺眼,而他那双桃花眼里也不是炙热的相见欢,反而是冲满了冷与怒的怨怼!
“子奇,你……”苏悦儿停住脚步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是这样的眼神,而此时白子奇冷笑的言道:“怎么?都不肯到我面前来了吗?说来,白大奶奶真忙啊!夜不归宿的,竟在这月夜里长亭送远啊!”说着他看了看远方:“如此伤怀的说什么没人要了,你要是怕寂寞,大可和他同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