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时本已吓得魂不守舍,若是一问,十有八九是回答不上来的,不想,父皇却突然没心思问了,这才暗自长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欢喜着连忙给太后和皇上行跪安礼告辞,然后恭恭然和母妃一块儿退了出去。
他们娘俩才走,就见皇上摇头长叹了一声道:“启时这皇子真是——哎!如果他有启隆百分之一的聪明劲儿,朕也算是没白指望他这么多年了。”
太后闻言,淡淡一笑,开口说道:“皇帝这怕是真真的有些心灰意冷了!要说这也不能全怪启时这孩子,想必他天资就是这样,后天再怎么辛苦努力也是枉然的,依哀家之见,与其皇帝将来在立储君时左右为难,倒不如现在就把四皇子启隆接进宫来抚育着,这样也好未雨绸缪早早做个准备。”
皇上沉思着说道:“其实儿臣也早想过要接启隆入宫的,可她的生母出身太过微贱,儿子怕他将来难以服众呀!”
太后眉头一扬,不屑地说道:“娘亲微贱又如何?若他真能担得起太子的称号,便指给他一位出身高贵的母妃,这也并非是不可以的。无论怎么说,他毕竟是皇上您自己的亲骨肉,总比将来在兄弟们的儿子们中,挑选储君要好得多了吧!”
皇上闻言,连连点头称是道:“母后提醒得甚是,看来儿臣还真是应该将早点将四皇子接进宫里来为好啊。”
太后见皇上松了口风,就又补充道:“皇帝的龙子本就不多,眼下后宫虽已有两个嫔妃怀上了子嗣,可腹中孕育的究竟是皇子,还是公主犹未可知,即便诞育了皇子,待多年后长大成人时,还不知是个什么样子!依哀家之意,皇帝既然已有了要接启隆入宫的心思,就不要再拖延下去了,趁着快到年底了,就以合家团聚过年为由,先将他接回来再说吧!”
皇上听罢,将手中的念珠一摔,点头道:“既然母后都这么说了,儿子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就这么办吧!”
转面对妙竹招手道:“妙竹,来!朕有一事,要你即刻去办。”妙竹听皇上有事吩咐自己,忙站到皇上跟前跪地听令。
皇上吩咐道:“你这就去西郊行宫为朕跑一趟腿儿,将住在那里的四皇子启隆接回到宫来。朕之所以派你去,除了出于对你信任外,更是因你熟悉路径,又识得四皇子本人,朕很是放心。记住,此事不要声张,路上不得拖延,要速去速归,好了,去吧!”
妙竹拱手接旨道:“谨遵圣谕!妙竹必不负皇上嘱托!”妙竹言罢,起身退了出去。
妙竹才去,就听太后赞道:“这叫妙竹的女侍卫,看起来年纪不大,堪称绝色,更难得的是看起来甚是精明强干,皇帝能有这样的帮手,真是可喜可贺啊!”
皇上听天后夸赞妙竹,心中甚是得意,笑着说道:“母后说的没错,这妙竹已跟着朕有几年了,此女不但武功高强,对朕还颇为忠心,朕用起来很是得力啊!”
……
齐妃领着自己的儿子三皇子,才出了慈宁宫的大门,就见启时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咧嘴笑道:“谢天谢地,这次总算是没被父皇骂到!”一转面,见自己的母妃神色有些黯然,不尽愕然问道:“娘亲,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齐妃走过去亲昵地抚了抚儿子的肩膀,道:“没什么,听你父皇的话,只要咱好好学,总有一天会得到你父皇赞誉的!”
启时诚然点头道:“孩儿谨遵娘亲和父皇的教诲,定当时刻铭记于心,我这便到上书房找太傅温习课业去!”
“好皇儿,快去吧!”启时“嗯”了一声,转身而去。待齐妃目送走了亲子后,脸上的笑意顿时僵在那里,取而代之的是无限愁容。她本欲回去自己的长春宫,可仔细想了想,还是转身快步朝东面走去。
她的贴身丫鬟连翘,原以为主子会回长春宫,却见她径直朝东走去,忙紧跟上去,问道:“娘娘,咱们不是回自己的寝宫吗?怎么却往这边儿走?”
“别多嘴,跟我到景仁宫走一趟!找皇后娘娘去!”“哦!”连翘被主子白了一眼,真是自讨没趣,遂跟着齐妃朝景仁宫方向而去。
齐妃在后宫的嫔妃当中,最是人老色衰,也是最不得宠的妃位娘娘,平日里没少受宸妃和其他宠妃的气,混得就是连得宠的贵人都不如。好在她早早诞育了三皇子,母凭子贵在她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若非如此,凭她的姿色与心计是无论如何也爬不到妃位上来的。
皇上子嗣稀少,倘若三皇子启时再分有些聪明才智,那太子之位将来必是非他莫属的,只可惜他却是个名符其实的草包,随着年纪的不断增长,就越是让皇上感到无限失望。方才齐妃见皇上在太后的慈宁宫里,甚至连询问他学业的兴趣都没了,而他自己还在庆幸躲过了一劫,这叫齐妃怎么能不难过。
她心想着,如果将来自己的儿子不能继承大统,那自己的后半生岂不是就再也没指望了,母子俩任人宰割的日子不是近在眼前了吗?!这样的局面可怎么是好!如再不早早做出打算,怕是真要追悔莫及了,如今只有投靠皇后作为靠山,方能稳妥。
半年前,皇后与宸妃联手对付玲珑计败,实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此后,后宫各部又被皇上借机自上而下都清洗了一遍,将皇后安插的耳目几乎尽数除去,这实在是让皇后暗恨不已的。
紧接着玲珑和宸妃又都先后怀上了子嗣,宸妃还因此被皇上晋位成了贵妃,一时间风光无限,权利又向自己逼近了一步,令皇后真是如坐针毡,如此情形之下,皇后还不得不暂且偃旗息鼓,待来日有机会在另图他法了。
皇后此时正在景仁宫的后园里,与几个近身宫女在专心侍弄落地景泰蓝大陶瓷缸里的数尾金鱼,一会儿喂喂那红顶虎头、一会儿又指着墨龙睛蝶尾金鱼嬉笑一下,好不沉溺畅快。忽闻染冬从外快步走了进来,禀报说是长春宫的
齐妃有事求见娘娘,此时正在厅中候着呢。
皇后听说她来,可并不急着去见,边喂食着鱼缸里的金鱼,边低声问道:“她来做什么?莫非又是三皇子被皇上训斥了不成?”
染冬跟着皇后的腔调,顺势嗤道:“可不是,三皇子每次被皇上痛骂,她都提心吊胆的来找娘娘您寻求安慰,所谓慈母出逆子说的可不就是他们娘俩儿个么!”
皇后不耐烦地说道:“齐妃儒弱无能,她的三皇子启时更是扶不起的阿斗,而四皇子虽出类拔萃,却因其母出身太过微贱,一直不得皇上的重视,将来若非再有后妃诞育皇子,太子之位怕要从几位亲王的子嗣中挑选了!如此,本宫还搭理齐妃做什么,不如就说本宫有事在身,让她回去吧!”
染冬听了皇后的吩咐,却并未动步,反而是近身到皇后身边儿,低声道:“娘娘,奴婢才得到消息,说是皇上听了太后的规劝,正准备让妙竹去接四皇子回宫呢!”
“此话当真!”皇后闻言心中一凛。
染冬笃定着悄声说道:“千真万确,此时怕是那妙竹已在收拾行装,准备动身出宫了呢!”
皇后寻思道:“四皇子若是回宫的话,如此说来,齐妃母女到还成了有用的棋子,走,还是去见见她吧!”皇后言罢将手中余下饵料全部抖入池中,数尾金鱼争相抢食。
齐妃在厅中侯了皇后许久,仍不见人来,正自胡乱思量着,忽听厅外环佩叮当之声一响,就知道是皇后娘娘驾到了,忙离座起身行大礼去拜见,口中恭敬着说道:“长春宫齐妃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在凤椅上坐定后,顺手拿起身边的玉如意摆弄了两下,这才带着笑意半是埋怨着说道:“都是多年的姊妹了,干嘛还这么毕恭毕敬地,这会儿又没外人在,快平身就坐,有什么话,只管讲在当面就是了!”
齐妃在后宫日久,早就知道皇后的秉性与心机,就算是让自己十个加在一起,也绝对不是皇后一人的对手,于是她索性也没敢兜圈子,直接便将自己心里的想法,一股脑的都倾诉了出来。
原来她是想让皇后代替自己来抚育三皇子,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想给启时趁早找一个最好的靠山,即便将来他做不了太子,也能稳稳当当做个亲王也是好的,启时能做稳了亲王的位置,那自己的后半生也就算是有个依靠了。
皇后听罢嫣然一笑,一边抚摸着她手里的吉云玉如意一边说道:“都道三皇子天资不佳,可本宫却一直觉着三皇子是大智若愚之人,将来是必有后福的,姊姊宁愿割爱于本宫,本宫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呢。要说此事也不难,待来日本宫回禀了皇上,便可把启时接来我宫里来了。”
“多谢皇后娘娘的成全,启时今后有了您的悉心调教,想必将来或可成才,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了!”齐妃没成想这事儿如此的顺利,立刻喜形于色起来。
皇后和染冬对视一笑,听皇后冷笑着说道:“妹妹也别高兴的太早了,如今后宫现已有两位嫔妃都怀上了子嗣,若是其中有一个诞育下了皇子,三皇子的将来可就很难有保障了。”
齐妃闻言,心中一凛,忙止住笑意,向皇后探寻着说道:“那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不等皇后开口,掌事宫女染冬笑着解释道:“我们娘娘可没旁的意思,这无非也为了三皇子的将来着想,倘若她二人诞育的是位公主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可话又说回来,若一旦生下的是位皇子的话,三皇子的前途可不就真难说了,尤其是那个正在得宠的珑常在,她跟咱们可不是一条心的。”
齐妃听了这话,似乎明白了此中的玄机,于是恭敬地说道:“嫔妾自知势单力微,一直没什么作为,但只要是娘娘授意的,嫔妾自当时时记挂于心,但凡有需要嫔妾出力的地方,嫔妾自当会奋勇当先、不予余力的。”
皇后听罢,又和染冬对视了一眼,含着笑意微微点了点头……
妙竹在慈宁宫被皇上下令派往京郊行宫,要去接寄居在那里的四皇子启隆回宫。
妙竹得令后不敢怠慢,急忙出了慈宁宫,径直回到了清心殿住所内,告诉娘亲说皇上有事派自己出宫两日,叫她不要担心。净慈也未多问,只叮嘱女儿路上多小心。
妙竹褪下织锦团花的戍卫宫装,换上了一身儿轻便的行装便服,又到隔壁找到小尼逸芙,告诉她自己不在宫中时,务必要替她照顾好娘亲和玲珑小主那边儿。逸芙应声说没问题,自己必当会尽心尽力照顾她们的,妙竹这才放心离开。
妙竹离开清心殿,本想再去延禧宫同玲珑打一声招呼再走,可转面一想,反正行宫也是京郊近途,若一切顺利的话,至多明晚之前便可回来了,因此也就未向玲珑、蕙芷两个姊妹辞行,便径直朝宫外行去。
妙竹穿过出顺贞门来到神武门处,招手让守卫在这里的门卒去御马监牵来一匹快马给自己,门卒知道她是御前的人,不敢怠慢,忙派人去牵。
等候牵马来时,妙竹见广场上有人正在那里吆喝着调兵遣将,她也没太在意,少时,见马匹牵到,于是搬鞍认镫飞身上马,扬起马鞭吆喝一声,一骑绝尘朝城北飞驰而去。
妙竹迅速绕过万岁山,行出皇城,顺着官道直行,才接近城北,便见前面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群,整条官道上更是完全给守城的官兵戒严封堵住了,连周围的小巷也是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别说是骑马,就是走路也是寸步难行。
妙竹不知何故,上前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镇守边关的抚远大将军花耀天今天要返京而来,因此京城内外自北向南皆是王公大臣们迎接他的仪仗队伍,寻常百姓们早就被驱逐到一边儿的巷道里回避起来了,看来走这条出城的路,还真是甭想再过去了。
妙竹坐在马上眼看着那一眼望不到边的排场,丝毫不亚于迎候皇上
銮驾的规模,心中暗道:“好一个不可一世的抚远大将军,难怪他的妹妹宸妃在后宫总是那么的专横跋扈,有一个这样位高权重的兄长在背后撑腰,她不骄横才怪呢?”
妙竹想到了将军的妹妹花赤芍,自然也就会想到了他的另一个妹妹青琴,如此说来,她的妹妹青琴姑娘,还真得算上是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奇女子呢!七王承玉能娶到她为妻,也算是满般配的了。想到七王爷承玉,妙竹不尽又轻轻叹息了一声。妙竹身在后宫当差,而承玉作为王爷是不准私入后宫的,因此他们已经许久未见面了。时隔了这么久,妙竹每每想起他来,还在心中隐隐作痛。
出城去行宫的路,最近的只有面前这一条路,此时若要到别的城门出去绕行,那可就不止是半天的路程了,和在此等着将军的大队过去也没有多大的分别。妙竹心想左右也是耽搁了,索性就在这里等着,看看这位这花大将军的尊荣,再接着赶路吧!
妙竹主意已定,远远的坐在马上,混迹于看热闹的人群当中,专等着大将军的到来,幸好此时的天气还算不冷不热的,不然,午后在日头下暴晒久了,也是受不了的。
正在焦急等待间,忽见远处城门口那边的人群,突然人头攒动,鼎沸了起来,见他们都群情激奋地向前拥,紧接着就听许多人在惊呼着:“来了!是花大将军来了!”“哪呢?哪呢!”“那不是么!好多人马!”“哦!可不是,我也看见了!”看热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妙竹心道:“总算是来了!”然后也跟着大家昂首举目眺望。少时,先是听马蹄銮铃声轰隆隆地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紧接着便见到几波开路的骑兵举着各色旌旗,一队队地快速从道路中掠了过去,少时总算是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大将军,在众多人马的簇拥下,乘坐着将军轿辇慢悠悠地行了过来。
妙竹遥遥见大将军约有四旬开外的年纪,黄缰紫骝,不怒自威的坐在宽大的车轿之中,肤色黝黑,目光冷峻,一脸的横肉上,几道殷红凸楞的疤痕,一望便知是一位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虽坐着,可那份儿气宇轩昂的虎威,却甚是咄咄逼人的。
他车轿边上紧跟着个胯下骑大青马,身披猩红色僧袍的藏族喇嘛,大约五旬左右的年纪,络腮胡子、肤色黑中透红、魁梧健硕,尤其是见他太阳穴处高高隆起,旁人这是不知何故,可妙竹只一望便知他是一位内外兼修的功夫圣手。
那红袍大喇嘛的身后不远处,是三人一组的马队阵型,看穿着装素便知是来自边疆某个部族的官方使臣。见他们一个个都是身穿皮袍长靴,扎腰带,圆月弯刀挂在肋下,高鼻阔目,肤色黑黄,胡须头发都打着羊毛小卷,此时正不停地东张西望着,交头接耳地说着嘀里嘟噜的外族语言。
再往后便是几位年轻的后生,一个个也是亮甲金盔、骁勇善战、将门虎子的模样。
花将军车轿的马头才行过妙竹的身前,便见从宫城那边速速迎来了一队人马,妙竹一看自己认得,那为首的可不正是三王爷承铜和她朝思夜想的七王爷承玉么。
见他二人催乘马来到将军车轿前,勒住马的缰绳,举马鞭让身后的队伍停下,然后一个个都笑着翻身下马,对车轿内的花大将军拱手相迎,由于相距甚远,妙竹也不听不清他们都说些了什么,想必无非都是些迎候礼仪的客套话。
要说这可是皇家的两位王爷带着朝中许多位德高望重的重臣来迎,将军怎么也应下轿还礼才是,可只见他连眼皮都没抬,还是稳稳地端坐在自己的轿辇之中,只微微额首点了点头,干笑了两声,简单说了两句什么,便算是还礼了,还真是好大的架子。如此情形,让周围的老百姓看了都是吁声连连。
妙竹方才正想着承玉,这时便见到了,还真算是有缘。见他今日穿着甚是隆重,举手之间尽显他往日的儒雅潇洒姿采。妙竹心想他大婚后,有了青琴那样的贤内助陪伴,定是过的很不错的,心下既稍感安慰又满是失落。低头又想起和王爷在紫霄阁时候的短暂幸福时光,心中不尽泛起一阵酸楚,不忍再去看他。
那边两位王爷见花将军如此自傲,也没当面说什么不是,都各自回身上马,一面陪将军说着话,一面引领着车轿往宫城方向而去。
将军的车轿一过,护行的队伍总算是徐徐全部通过了去,跟着,道路两旁的兵丁也都陆续的收队撤了下去,百姓们见已无热闹可看,也就一哄而散了。
妙竹见道路清开了,这才策马继续往城外行去,一路上,妙竹不断见有三三两两的百姓从她身边经过时,无不都在议论着方才那位不可一世的花大将军,实在骄横得有些过头了,连皇亲国戚都不放在眼里。
当妙竹出了城外近郊时,更是听到人说,将军还让王公以下的官员都跪地相迎呢,将军却连看也不多看一眼,在京城地界还算是好的,经过直隶等府县时更甚,作为一个封疆大吏,虽颇有功勋,可这样的情形还真是极其罕见的。
妙竹耳听眼见了这些情形,在心里淡笑道:“所谓功高盖主,大概说的就是这样,别看他花大将军今日如此的张狂,皇上深谋远略,眼里岂是容得了这粒沙子的?!早晚有他花家大厦崩塌的一天!”
妙竹午后未时出宫,不想却被耽搁了这么久,这会儿都已经到了酉时了。只见远处天际夕阳西下,郊外野村已是炊烟袅袅升起,妙竹坐在马上,时不时可嗅到农家院儿里传来饭菜的香气,不尽也感到腹中有些饥肠辘辘了,心埋怨道:“若不是被此破事儿给耽搁了,这时怕是这会儿已经到行宫了,眼看着天色已晚,这可如何是好?!若实在不行,就只能在明春园里暂住一晚了!”妙竹想罢,催马扬鞭而去。
初冬,京郊外枯木野草、犬吠鸦鸣,入夜后漆黑一片,更是倍显荒凉。而紫奥城内却还是绿松枫红、灯红酒绿的热闹景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