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三 计划与变化

京师干冷得厉害,秋冬季节,一两个月不下一次雨是常事。杨嗣昌坐在书房里,长随正在边上给他读文章。他里面穿了一件袄子,尤觉里面冷飕飕的。还是秋天,他可不能说叫人烧炭火,那样显得自己身体不行了。

“老爷,孙督师和赵大人到了。”

长随很自觉地放下纸,出去回避。杨嗣昌说道:“快请进来。”

孙传庭四十多了,赵谦三十来岁,现在一起到杨嗣昌的府上,三个辈份的人聚一块,倒像一个门派。不过比江湖门派厉害多了,杨嗣昌门下,徒孙辈的赵谦,都是兵部尚书的级别,二品大员。明朝要做一品可不容易,得做多少年,然后才依祖制自动升级,一般有一品官衔的,都是内阁大臣。爵位就更难了,恐怕得几朝元老胡子头发一齐熬白才行。

孙传庭和赵谦进了杨嗣昌的书房,分高低主次坐了。孙传庭拿出一份文卷,双手呈了上去,说道:“这是我们初定的围剿方略,请恩师过目。”

杨嗣昌接了过去,未看先问道:“可与洪承畴商议过了?”

孙传庭道:“议过了,这是我们三人的定稿。”

杨嗣昌点点头,摸出一个放大镜来,慢慢阅读着稿子上的内容。孙传庭躬身道:“让学生为恩师口述吧。”

“好。老夫这眼睛,老花眼,都快成睁眼瞎了。”

赵谦这才注意到,杨嗣昌复起之后,确实比几年前更显得苍老了。

“学生与廷益细读了兵部各地军报,可以了解,现在流寇主要在河南、安徽、陕西、甘肃等地活动。小股流寇不计其数,无法估算,光是影响较大的大股流寇,就有活动于甘肃陕西的过天星、混天星贼众;马进忠、马光玉所率领的宛、洛之部;罗汝才、贺人龙、左金王等十三部;最大的流寇李自成所部,正祸乱于河南,攻城略地,声势浩大。”

孙传庭道:“学生以为,流寇主力,现在就在河南,以李闯及十三家兵马为主。学生等人初步方略为‘堵截正面,固守商洛’,伺机伏击歼灭大股贼寇,再合围清剿。”

“唔,想法不错。现在这个情势,动辄四面合围,咱们没有那么多兵马了,也容易被贼寇各个击破。”杨嗣昌想了想,说道,“只要皇上同意了,你们到了地方,便伺机而动,不要太遵循旧法,只要能办成事就行。”

“学生受教。”

杨嗣昌看向赵谦,说道:“廷益为此战先锋,切勿因血气方刚便轻敌冒进,一定要稳打稳扎,先立于不败之地。”

赵谦心道我已经三十岁的人了,还是血气方刚,唉……幸好杨老没说你还在长身体,在军旅中注意营养。

“谨遵祖师爷教诲。”

赵谦想了想,说道:“祖师爷,学生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当讲不当讲,本来是句废话,却是句非常好的开场白废话,因为就算说错了,对方也无法过分指责你。

杨嗣昌慢腾腾地说道:“这里没有外人,廷益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赵谦躬身道:“流寇焚毁皇陵,朝廷注意这流寇的动静,而这时,东夷一定在注意我大明的动静。请祖师爷一定让皇上知道这个危险,注意京师防御……毕阁老也和学生有同样的看法。”

杨嗣昌闭上眼睛,久久无语。赵谦和孙传庭恭敬地坐在那里,不敢说一句话。

良久,杨嗣昌才说道:“廷益,你要明白一件事,伯雅也要听着。东林党的人,现在帮着咱们,咱们可不能就此掉以轻心,东林党帮咱们,是想对付元辅。但我们与东林党的人,终究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块,明白吗?”

“学生受教。”赵谦和孙传庭同声道。

杨嗣昌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真的明白吗,廷益,你说说。”

“是,祖师爷。”赵谦不慌不忙地说,“我们皆是带兵之人,执干戈辅佐皇上靖宇内,得花银子,难不保会与他们的利益发生根本矛盾,日积月累,定会产生积怨。祖师爷,学生说的对是不对?”

杨嗣昌面有喜色,点头道:“廷益真乃可造之材。”杨嗣昌看了一眼孙传庭,心道他这徒弟的资质,倒在孙传庭这个做师傅的人之上。

杨嗣昌又问:“上次一个名叫张岱的人给老夫写了一封书信,这封信,是出自廷益之手吧?”

赵谦汗颜,躬身道:“是。一切都逃不过祖师爷的眼睛。”

杨嗣昌道:“想法是好的。但是……唉。”

“请祖师爷赐教,如祖师爷做了首辅,当以何国策治国,方能解今日之困局?”

杨嗣昌默然不语,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一种无可奈何之感笼罩在杨嗣昌的心头,他只得避重就轻,说道:“老夫做不了首辅。”

赵谦不解,低声道:“元辅治国,未有远见,只视内斗,国家毫无好转,终究会下台,届时舍祖师爷何人也?”

杨嗣昌摇摇头:“到了那一天,老夫以为,上来的,还是周延儒。毕自严已经看到了这一点,更看到了周延儒现在没有机会,这才一直帮着老夫。”

赵谦未领悟,但听杨嗣昌肯定的口气,一定藏有玄机。这朝堂之上的事,终究还是杨嗣昌毕自严高明许多,姜还是老的辣嘛。

平寇方略上交到朝廷,又争斗了一番。其实什么方略,都是要人去具体操作,并不是说方略得当,就一定大胜了。不过朝廷里还是要有一番争论,只是目的不在军事策略的好坏上罢了。

等到有了定论,准备出发时,已经到了十月。

时孙传庭洪承畴为总理,督师七万余,以赵谦为先锋,统兵一万。共计兵马八万余,调拨军饷钱粮二百六十万两。

大军驻扎于开封府西边的宜武卫,赵谦到了军中,首先就清点兵将、军械财物,有了五六年工作经验,他干这份工作是得心应手,十分专业。

正在忙乎的时候,传令官报:“禀大人,张将军求见。”

赵谦闻罢吃了一惊,心道莫不是张岱来了?但张岱在杭州,怎么会跑这里来了。

“请进来。”

不多一会,一个三十来岁的将领笑眯眯地走了进来。赵谦觉得十分面熟,却完全想不起来是谁了。

那将领见罢赵谦的神色,笑道:“咦,师弟是贵人多忘事呢。”

“哦!张琳,张师兄。”赵谦哈哈一笑,看了张琳嘴角上的小胡子,说道,“几年时间,师兄的模样倒是变了。”

张琳也是孙传庭的门生,小时候就有神童之名。在长安时,赵谦便认识,一起喝过几顿酒,做过几件事。孙传庭只收了两个门生,第一个便是张琳,第二个便是赵谦。

“愚兄还是老样子,倒是师弟能耐,都做到兵部尚书了。”

“不管做什么官儿,咱们都是兄弟。”赵谦看了看天色,“走,出去喝两盅,明日就要出发了,只有今儿这个机会。”

“哈哈……”张琳笑道,“机会多的是,恩师派愚兄来做副将,兄弟连心,其力断金,咱们一同杀敌,岂不比喝酒痛快了许多?”

因第二天要出发,两人一同检查营帐军械等准备工作。

十月二十六日,赵谦便率前锋向洛阳进发,走了十天,才到达洛阳,也就是河南府。

开封府至洛阳(河南府)一线,是黄河流域,人口密集,城镇发达,各地都驻扎有军户卫所,所以这一线流寇并不活跃。

“十三家”军与李闯主力,正在河南南部活动。其中李闯已攻陷占领了靠近安徽的沈丘、项城、汝宁等地;十三家兵主要活动于南阳府东面区域。

赵谦作为前锋的任务便是从洛阳向西南方向进发,收复沿线各地,最后进入陕西商洛之地,清剿盘踞于此的“整齐王”贼军,并固守于此,防止河南流寇与陕西流寇呼应。洪承畴自开封府南下进剿李自成,孙传庭从郑州南下,迎头堵截流寇。

商洛之地,便是商州、洛南、山阳等县,今陕西商州市、洛南县一带,位于河南省和陕西省南部的交界之处,多山地区,交通不便,拿句话说就是“三不管”地区。

这样的穷乡僻壤,孙传庭和洪承畴一致认为有重要的战略意义,事关整个战局的成败。

为何?此时的“中原流寇”,其实主要就在河南,而“西北流寇”,便是陕西甘肃一带,就像陕北延安那些地方,剿匪十分困难。

所谓流寇,就是流窜作案的贼军,打不赢就跑,疑是游击战争的创始者之一。中原汇剿,就是对付中原流寇。李自成等农夫军遇到大股精锐官军,如果打不过,就会向陕西转移,河南北面是黄河天险,更有三关锁匙潼关横在那里,是不容易过去的,最好的路线就是从商洛之地转移。

而西北流寇如果要接应李自成等贼军,一般也不会从潼关那地方过,也要从商洛之地过来。所以固守商洛之地,事关战局。

赵谦军一万,计骑兵三千,步军车军七千,浩浩荡荡从洛阳出发,万历皇帝的儿子福王朱常洵亲自为官军送行。

两天之后,达到宜阳,官报永宁失守,赵谦率军往击之,行军两天,到达永宁的当天便大破贼军,收复永宁。从俘获的贼军口中得知,乃是十三家军一部。简直是不堪一击。

洛阳、宜阳、永宁都在路水线上,赵谦按计划沿河南下,直指十三家军的老巢卢氏,准备攻陷之后,直接挺进陕西商洛之地。

在赵谦的预料中,贼军遇到官军主力,定然早早就流窜,官军只能扑空,如果跟着他们跑,基本就是被拖垮的命。不过这次赵谦倒也不怕,如果卢氏县的贼军跑了,也省得再打一战,他的目标是商洛。

正当这个时候,官报潼关东面的灵宝失陷,贼军连营数十里,声势浩大,威胁潼关。

赵谦大惊,“连营几十里,那得有十几万人马,十三家兵哪里有多处如此多人来?”

张琳摇摇头道:“这种事并不奇怪。师弟离开西北几年了,恐怕还不了解此时的情况。现在流寇比师弟在长安那会,难对付多了。贼军只要攻占一城,便出示开仓而赈饥民。远近饥民荷锄而往,应之者如流水,日夜不绝,一呼十万,而其势燎原不可扑。”

赵谦唤人摆上地图,用折尺量了一下永宁至灵宝的距离,这里的地图,并不精确,只能看个大致方位和距离,但对估算行军时间,还是有帮助的。

“永宁至灵宝,有三天路程,我们先去灵宝击溃贼军,再折道商洛。”

张琳吃了一惊,赵谦说得倒是轻松,先去“击溃”就完了,好像一万打十几万很简单似的,张琳不禁说道:“贼军连营数十里,咱们只有一万兵马,如何击溃?”

“师兄何时变得胆小了?十三家兵前不久最多不过两三万人,短时间之内一呼十万,扛着锄头当兵使,怕个什么?”

张琳哈哈一笑:“扛着锄头也是汉子啊。不过有师弟在,愚兄有什么好怕的?师弟又不是没打过以少胜多的仗。”

“那倒也是,兄弟打的仗,哪次不是以少胜多的?”赵谦大言不惭地说,行军打仗的时候,吹吹牛还是有好处的,可以增加点自信,有了自信,才有胆识。

赵谦轻轻拍着图纸道:“一万胜十万,传进京里,就是一万胜十五万了,这样的好事,咱们哪里找去?这罗汝才倒是个人才,纠集一帮人聚集在那里,莫非是要取潼关不成?”

说罢两人相视大笑。

“李自成打了多少年潼关的主意,从来没有得逞过。”

赵谦一口喝掉杯中的茶水,喊道:“来人。”

传令官入,赵谦下令:“传令下去,即刻启程西行。”

军队收起帐篷,向西挺进灵宝。

走了两天,一骑飞奔而至,下马道:“禀大人,前方是一处山谷,当值卢参将差卑职问大人,是否绕道,请大人示下。”

“全军停止前行,即刻叫卢参将派出斥候查探山谷。”

“得令!”

赵谦回头对张琳道:“咱们到前面去看看。”

两人策马走到大军前部,卢参将过来说道:“大人,此乃险地,是否绕道?”

赵谦摸出望远镜,一边问道:“叫甚名字?”

“村民说叫草市。”

视线中,并未发现异常,赵谦看了一番远处连绵的山脉,绕路的话不知还要耽搁多久,又问道:“是否已派出斥候?”

“早已派出了,这会儿该回来了。”

话音刚落,前面就出现了一团黄尘,一小队骑兵奔了过来,旗长下马单膝跪地,说道:“禀大人,未发现有伏兵。”

“卢参将,你即刻率本部人马通过山谷,控制西头。”

“得令!”

只要有兵马守住了山谷前头,也不怕突然冲出伏兵,半道冲进山谷。赵谦等待的当口,再次摸出望远镜观察了一番山谷,冬天的山上,连树叶都不剩,两边陡峭的山上一览无余,待前锋过了山谷,在那边的视角观察山上,这样一来,就不再有视角盲区,确保并无伏兵。

约莫一炷香功夫之后,一骑士禀报:“卢参将已经通过草市,控制隘口,未发现有任何异动。”

赵谦转头对旁边的张琳笑道:“罗汝才不知兵也。”

这个名叫草市的地方,两面山脉连绵不绝,且离灵宝不到一天的路程,十三家兵的统率罗汝才竟未派一兵一卒驻守,在赵谦眼里,确实不知兵。

“传令,全军迅速过草市。”

大军很顺利便通过了山谷,和卢参将一样,没有遇到任何异常。赵谦又观察了一番草市的地形,叫来卢参将道:“你率本部兵马固守此处,保持粮道通畅。”

“是,大人。”

赵谦又问:“明日当值的将领事谁?”

长随小林翻开本子,查了一下,说道:“回东家的话,是乔迁高。”

“卢参将守草市,叫乔迁高今天当值。”

“是。”

大军继续前行,刚行数里地,传令官就急冲冲地奔了过来,脸色慌张道:“大人,不好了,前边发现大批敌军。”

赵谦鄙夷地看了一眼这个新面孔的传令官,说道:“大呼小叫作甚?本官率军而来,不就是打贼军的么?”

“传令,备战!”赵谦一边喊,一边策马前去,准备先看个究竟。

“大人有令,各部备战!”传令官大喊起来,军队停止前进,将领穿梭其中,指挥组成战斗阵型。

这时,又有军士奔来,说道:“报……左翼发现贼军!”

片刻之后,一个军士又奔过来,“报……右翼发现贼军!”

赵谦摸出望远镜,见前方和左右两边都有贼军向这边合拢,人数不少,加起来恐怕有十万了。看来灵宝的贼军已经倾巢出动,准备先吃掉赵谦这支人马。

“师兄,你立刻率骑兵驰援草市!”

张琳拱手道:“得令!”说罢按剑转过马头,向骑兵营跑去。

不出半炷香功夫,军士报:“禀大人,草市失守,卢参将以下八百人全部玉碎!”

这些人不像是十三家兵的乌合之众,赵谦心里生出一股子念头,此时已不敢迟疑。三方贼军渐渐逼近,后边的山谷又失守,旁边的一个将领道:“大人,我们被围了。”

“不错,草市失守,粮道也断了。咱们成瓮中之鳖了。”

这时张琳带着骑兵奔了回来,张琳走到赵谦面前:“师弟,草市已经被贼军控制了,人数太多,愚兄一冲不见成效,便退回来了。”

“我刚才已经得到报告了。”赵谦指着三方逼近的贼军,“阵型严谨,绝不是罗汝才临时聚集的饥民。”

张琳面有急色道:“我们现在怎么办,突围么?”

赵谦道:“军力悬殊十倍,兵法言十而围之,突围比较困难。”

“那如何办才好?”

赵谦回顾了一番四周的地形,说道:“只能找个地方固守,等待援兵。”

张琳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山道:“去山上吧……好像还有一个庙,希望是关二爷的庙。”

“……”赵谦道,“山上没有水源,这地方正是旱灾,几个月也可能不会下雨,无法久守,就地扎营,准备挖井。”

张琳这才喊道:“传令,车兵围成车阵,扎营备战!”

段七四 小楼听春雨段二四 三个臭皮匠段二七 袁崇焕之死段三十 牛家庄腊梅段六十 城外的来客段二二 宝剑配浪子段十四 识长平公主段二二 祸非一日寒段二 叹道路多艰段五九 围困的螺州段一 树上的人头段二十 习惯成自然段十七 赵谦的密信段四三 同知府碧月段二 卧听风吹雨段四十 洞房花烛夜段二三 谁点了火药段三十 安排的缘分段十三 沙场试锋芒段十一 你骂我也骂段四十 丝缕相粘连段十四 此茶名艳茶段八 人间真情在段四十 形似苔与蕨段四十 洞房花烛夜段二六 白忙乎一场段四四 看血流成河段四六 虚情又假意段十一 市舶提举司段十二 催松山之箭段十八 忍痛割爱吧段二八 沙场马裹尸段三六 腊梅知我心段六四 血雨征戈鸣段七 抱大树太玄段二二 外三关之首段四五 铁骑不过万段三七 斩首之完胜段六八 辣手摧秋娘段九 白银一万两段十五 巨舰千余料段四十 形似苔与蕨段四三 顷刻上天衢段三四 以纱掩秀颜段十七 梨子糖水汤段十四 广渠门之战段二五 进城抢三天段十九 东南大海战段九 棉布裹筷子段五 冰镇酸梅汤段三六 布局布寂寞段七一 且莫问前路段二五 沙场本善变段六 人质换土地段三八 残暴的人类段三五 佳人送怀抱段四 分银娶媳妇段一 北京城献孚段九 白银一万两段十七 史上最精锐段十八 风水轮流转段五 漫漫冷长夜段四 分银娶媳妇段二七 袁崇焕之死段二 欢中秋佳节段二十 习惯成自然段三 北方有客来段三七 没有最无耻段十一 绿茶香如春段四八 国手神医术段五四 三宫六院春段六六 如果不知道段四 刀尖上行走段三五 佳人送怀抱段十 受制于商贾段十六 倒挂倚绝壁段二八 沙场马裹尸段五二 诱劝田钟灵段一 洪承畴休妻段十三 沙场试锋芒段六三 黄陵伏击战段九 秀才再就业段三八 钱从何处出段三一 盲人骑瞎马段四十 形似苔与蕨段八 他乡遇故知段四九 若个万户侯段十四 广渠门之战段三四 废矿洞突变段三二 开封府来使段三八 钱从何处出段二四 深情与假义段六二 螺州城大捷段二十 曰勉为其难段一 是杯酒渐浓段三一 门路有心人段二七 黄河天上来段四九 若个万户侯段二三 定上下之策段三三 八月河水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