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季节,大雪飘飞,寒风肆虐,开始刮在肉上的时候刀割般的疼,后来渐渐麻木了。连那一鞭下去带起一层皮肉的九尾钢丝鞭抽下去也不觉得疼了。跪在针毯上的膝盖也没有感觉了,压在肩上沉重的木枷也感觉不到了,被拽着的头皮也觉不到疼了。、
原来死亡可以离开所有痛苦,那么死亡也不是什么坏事。
眼前一片模糊,直到完全发黑。昭华闭上眼睛,全身放松,让自己沉入无边的黑暗。
文康驾着烈马直冲到皇后宫内,看到的是昭华被反绑了双手跪在毡毯上,脖上戴了重枷,头发又被绑了吊起,背上被抽得血肉模糊,头上落满了雪花,眼神涣散,面色发青,毫无生气。
“难道来晚了?”文康心里惊疑,一剑砍断绳索,砍开重枷,把昭华抱在怀里,冰冷的身躯让他的心一阵阵发寒。
解下身上的披风裹在他身上,飞跑着回到寝宫,一路上急命传御医,准备热水。
抽碎的皮肉和着血水结成冰,连同衣服粘在身上,如果硬脱下衣服肯定连皮肉一起揭下来。见他软软的垂着头,似死人一般,摸不到心跳,呼吸若有若无,已经全身冻僵。
文康抱着他冰冷的身子,只觉得一颗心也跟着变得冰冷,如沉到深不见底的冰海。
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绝望。原来这个人也不是坚强得永远不会倒下,他会永远离开他的掌握,在另一地方笑话他征服失败。
不。
他是掌控一切的帝王,绝不允许还没有真正征服他之前就彻底失去他。
御医奉命赶来,一见此状,先把外伤放一边,紧要的是先恢复呼吸心跳,急命人准备与人的体温相近的温水,把昭华放在里面,同时灌下温热的姜汤参汤,再喂以齐国皇宫最珍贵的救命灵药,九转还魂丹。
过了一阵,才把衣服化开揭下来。再换稍微热些的温水浸入,反复几次,昭华冻僵的身体才略微有了些暖意。
御医取了银针,在膻中,气海几处穴位扎了几下,好一会儿,昭华心跳加强,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来,打破了死亡的沉睡。文康悬在空中的心才勉强放下一半,再看御医处理外伤。
从视觉上看最严重的是皮开肉绽的脊背,没有一块好皮肉,御医没见过如此重的伤势,要求换个善长外伤的医官来。
太医院治外伤最好的就是陈啸仙,他常为奴隶看病治伤,任何刑具造成的伤他都见过。一看昭华的伤势,就先分清轻重缓急,定下治疗方案。
从对身体的影响来看,最严重的并不是背上的鞭伤,而是被针扎的血肉模糊的膝盖,由于长时间跪在雪地里,寒气从伤处渗骨,再加上以前经常挨罚跪铁链瓷片,原本就有旧伤,现在更是加重了旧伤,寒气从伤处渗入筋骨,可能以后会留下病根,轻则受冷时膝盖巨痛不能行动,重则不能行走。
其次是脖颈肩臂的伤势。以后天冷时会疼痛难忍,须用虎骨酒擦拭升温。还有手臂手腕被绑得紧了,又是在雪地里冻着,血脉瘀滞,伤得也很重,陈啸仙诊断后实言,昭华两条胳膊以后可能废了。
“这怎么可能?”文康惊叫。
陈啸仙为昭华治伤多次,对他以前的伤势也有所了解,解释一番。先前昭华在天牢内皇宫内数次被捆吊受刑,又被紧绑着三天三夜关在黑屋,已经气瘀血滞,造成了损害,受到触摸就会疼痛。现在再被紧绑着冻在雪地里,瘀滞情况更重,可能以后不能用力,不能提重物,甚至不能抬起。
文康心里一紧,知道这众多伤势里也有自己的“杰作”,沉着脸问道:“无论如何把他治好,否则拿脑袋来见。”
陈啸仙还是一副木讷样子,似乎没听懂他的威胁,又解释一通,落什么病根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能不能活命。昭华先前受苦,营养不足睡眠不好,早已落下病根,再加上长期忧惧郁结,导致身体虚弱,没有抵抗力,身子已经淘空了,只是靠着年轻体健熬了过去没有发作。后来虽然细心调理,但是刚见效果却又受此重创,能不能活下来还是未知,要取决于他的意志力和生命力。
文康愤怒得大吼:“不听你这些废话,反正你们想办法把他治好,否则一起陪葬。”
一众太医被他的雷霆暴怒吓得直哆嗦,不敢抬头。
文康吼完又转向在榻上昏迷不醒的昭华,伸出手轻轻地抚着他的眉眼,如春风抚嫩柳,眼神无比温柔,道:“你不会死的,我知道,你不甘心,不甘心祖宗基业在你手中失去,不甘心被我欺辱,更不甘心志向没有实现。你现在死了,这辈子都翻不了身,永远是个失败者。
我也不甘心,不甘心没有真正得到你,不甘心没有对手和我斗,我等着你……”
昭华一直高烧不退,身子时不时地抽搐,苍白的脸庞,紧蹙的眉头,忍受深深的痛苦就是他唯一的表情。
文康一直紧张的守着他。
他本来痛恨老燕皇,要报复在昭华身上,起初报复还有少许快感,待到快感消退后,又发现是这么难受,难受得恨不得把心挖出来。报复别人的同时又折磨着自己。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一直让他忽喜忽怒,患得患失,进退失措,连自己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明知道最一劳永逸的办法是杀了这个人,彻底毁了燕国复起的希望,可是他找了许多理由留下他的性命。
明知道最妥善的处置是把他打发到宫外做苦力,或□□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可是他做不到,非要把这人放在身边,天天看着他,任由自己一步步滑向歧路。
明知道做为一个帝王,最忌的是感情用事,可是他的理智还是控制不住情绪。
当他看见昭华奄奄一息,浑身冰冷,整个人笼罩在一股死亡的绝望里,随时都会彻底离去,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惧和惊惶,恨不能把自己的生命力分给他,猛然惊觉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陷入了可怕的流沙之中,才发现,自己不能失去这个人,绝对不能。
绝望和恐惧把他包围,是什么时候,他对这个人有了不该有的感情?
是年少无知两小无猜的童稚时期?还是战场上的隔江一望?又或是在一次次折磨凌/辱中,看他傲骨铮铮,宠辱不惊坦然面对磨难,看他从云端跌入泥淖却仍然平静从容,毫无丑态;看他己身受苦,仍然悲天悯人,不堕凌云志。
究竟是什么时候,不知不觉的踏上不归路,不可理喻,不能自拔,明知这个人不能爱,明知这个人是穿肠蚀骨的□□,却仍然选择沉沦下去。他预感,他迟早会在这样的感情中灭亡。
文康阴沉的目光看着昭华,看着他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尖尖的下巴,微蹙的眉头,紧抿的双唇。心里想起冯宣太傅当年所教的话:
“做皇帝的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的同时也受到无数人的注目,一举一动都要无懈可击,绝不能留下一点把柄在人手里。绝对不可以对任何人对情,只有这样,你才没有弱点,才会安全,如果动了情,就会万劫不复。”
他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享尽荣光的背后是危险重重,一步行差踏错就是粉身碎骨,千古骂名。他应该冷静理智,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而不是感情用事,任由情绪的洪涛淹没自己。
这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吸引了他太多的注意,甚至影响着他的情绪,改变着他的行为。对于一个君王而言,绝对不是好事,绝对是埋下了太多的后患。
伸出手去,握住那纤细得几乎一折就断的脖子,只要一用劲,就可以折断自己的弱点,可以在陷入泥潭前拔出脚来,可以避免灭亡。
最终,他还是没有下手,缓缓把手从昭华的脖子上移下来,俯首,轻轻吻上他的唇。
冰冷的唇苍白没有半分血色,那个寒冷的夜晚,他就这样偷偷轻吻熟睡的昭华的双唇,那样甜美,一旦尝过,无法自拔。像是那美丽的鹤顶红,娇艳的罂粟花,带着诱人的媚惑,他情不自禁的被吸引,待惊觉到危险时,却发现自己已经上瘾,无法逃离,就在他犹豫着该如何对待这个人的时候,他就已经陷了进去,挣不脱,拔不出。
关于小康对小华的感情可以这样比喻,某看了某后妈的文被虐得肝肠寸断,旁人警告说这作者极虐,连看三篇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某还是手贱点开,决定不怕死的去跳这位大大的坑。哪怕摔断一条腿,也宁愿被虐得半死不活,自愿去当她的粉丝被她折磨虐待。泪……
这个比喻合适不?
很雷?换一个
再好比,明知道饭碗比写文要重要,可是还忍不住诱惑,用挣饭的时间和精力写文。纠结啊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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