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君恩

无边无际的黑暗,寒冷、绝望、迷茫,令人恐惧,一条望不到边的荆棘路,无数双绿莹莹的眼睛闪烁在前面,似在窥视猎物寻找机会,阻挡着前进的步伐。

昭华拼命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想挣扎却四肢僵硬动弹不了,只觉得口渴、心悸、胸闷。似乎有人唤他,想回应却听不清,那声音如隔着山隔着河,很远很远……

略有意识时,他觉得自己被人紧紧抱着,那人还在不断地轻轻地唤他的名字,两片柔软湿润的东西在脸上轻轻蹭着。

到底身在何方?是阎王殿?为什么会有两只强有力的胳膊抱着自己,强而有力的心跳从身边传来,好象是被一个人紧紧抱在怀里。

他害怕起来,怕自己死了,他不能死,死了就没有一点希望。

昭华用力眨眨眼,终于睁开了眼睛。

一张熟悉又可恨的脸,近在眼前,英俊的浓眉,高挺的鼻梁,坚毅的双唇。有点象那个魔王,文康。

“你醒了?”眼前的人又惊又喜,似乎不敢相信,生怕失去似的紧紧抱紧他。

昭华迷茫地眨眨眼,用戒备的眼光打量眼前的人。

是文康吗?有些象,可是又不太象,文康俊朗帅气,意气风发,怎么可能如眼前这人萎靡憔悴,双目通红布满血丝,还带着两个丑陋的黑眼圈。

而且文康看着他的眼神向来暴虐阴狠,要么就是淫邪下流,怎么会如他所见的那样,充满怜惜、心疼,还有一种令人心痛的狂喜。

这人肯定不是文康。

昭华坚定地否决,又闭上眼睛,只有那里的黑暗属于他自己。

“你到底醒了没有?”焦急又含着恐惧的呼唤。

“殿下,你快醒醒。”一个少女的声音,呜呜的哭声很熟悉,是谁?

昭华勉强再次睁开眼睛。

“殿下,你醒了。”

印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又憔悴的少女面容。

翡翠?怎么是她?她也死了?

“殿下,求你醒来,你已经昏了十来天了。”

难道我没有死?

昭华心里转着念头,眼睛仍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

耳边是文康小心翼翼含着期盼的声音:“你要是醒了,就说句话。”

昭华张了张嘴,喉咙疼得要裂开,却发不出声音。

翡翠端来一杯水,文康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拿着水杯给他一口口喂下去。

昭华一边喝水,一边转动眼珠,打量四周。周围富丽堂皇,殿顶是明亮硕大的照夜珠,床是高大的紫檀雕花御床,嵌着又大又美丽的宝石和美玉,床上悬着鹅黄绣金五福捧寿帐幔,盖的是大红色绣龙凤的大被,床前是高大的百花聚瑞翠玉大插屏,墙上是大幅的书画,地上是镂空夔凤纹金丝大香炉,还摆着五尺高的红得象火焰的大珊瑚树。

这里应该是皇帝的寝殿,他喜欢高大阔朗,寝殿不隔断,一通到底显得很开阔,御床屏风,桌案几榻、陈设摆件、枕头被子乃至装饰用的明珠宝石都比正常尺寸要大,而且他偏爱颜色浓艳,尤其喜欢红色,好象可以从中闻到血腥气。

看见这样的摆设,可以确定此处是皇帝住处无疑。

怎么会在这里?

闭上眼回想昏过去之前的事,带血的鞭子,藏针的毡毯,套在脖子上的重枷,满天的雪花,冻僵的身体,濒死的感觉。

耳边是文康温柔的,抚慰的声音:“别怕,你已经没事了。你冻僵了,又受了严重的外伤,御医们想尽办法救你,你昏了近半个月。”

昭华有些明白了,动了动身体,背上又疼又痒,两条胳膊重得抬不起来,两条腿酸涨又麻木,动弹不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身体不象自己的?

未知的恐惧象网一样笼罩下来,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口中只发出嘶哑的声音。

一直在观察他的眼神脸色的文康知道他在想什么,说:“别怕,没事了,你背上的皮肉全都打烂了,御医用了去腐生肌的药,愈合的时候会有些发痒,不是很疼的。你两条胳膊和肩膀气滞血瘀比较严重,要天天用虎骨酒擦拭活血才能好转,如果不提重物,不使力气,就不会疼。就是膝盖麻烦些,天冷时会很痛,御医说阳山温泉休养身体最好,等过了冬朕陪你去。”

温暖有力的怀抱,耐心的解释真的令人安心。昭华相信了他,放下心来,头昏沉沉,身体疲惫无力,还想睡。

“不要闭眼。”文康又说。“太医说,如果你醒了,就要想法多醒一阵,逐渐延长清醒时间,逐渐活动,你不能总是睡着,这样不利于调养。”

这时御医又来诊治,胡澄海和陈啸仙分别诊了脉,讲出一番道理,什么气血不足,元气虚弱等等,概括起来就是命保住了,但是毛病很多,要慢慢调养。

最后陈啸仙又说:“病人身上毛病很多,根子在肝气郁结,心思过重上,总要宁心安神为好,不可思虑过多。”

昭华心里明白,天天为复国的事操心谋划,如何能宁心安神,曾经受的屈辱如万蚁噬心,再加上文康忽好忽坏的态度让他心烦意乱,患得患失,他已经不再如以前心如止水,静无波澜。

翡翠用一只填漆掐金海棠花托盘端了几碗东西过来。

一碗是黑黑的汤药,昭华皱着眉头喝了下去。

“好了,别皱眉头了,漱漱口。”文康端过漱口水放到他嘴边。

等去了嘴里的苦涩,又喂他参汤,喂完又端过一碗白色的东西。

牛奶?

昭华眼中闪过一丝抗拒,他向来不喜欢牛奶。

文康看出他心思,温言道:“你现在养身体要紧,不要挑嘴,牛奶养胃生力气,知道你不喜欢,所以熬在粥里。快喝吧。”

昭华疑惑更深,怎么这个魔王说话如此温柔,象是在哄一个赌气不肯吃饭的孩子,犯毛病了?还是耍什么花样?有什么企图?

一边猜测着,一边喝下他喂来的牛奶粥。让这个人喂,还真是让人不舒服,要赶快好起来,等到胳膊能动,说什么也不让他喂。可以让翡翠伺候。

昭华疑惑的眼光看向翡翠。

翡翠没看出他的意思,说道:“自太后去后,奴婢被打发到洗衣局干活,前些天,皇上忽然派人来传旨,说要奴婢来侍候殿下,奴婢万分欣喜,来了却见殿下伤重不醒,吓死人了……”

说着又捂嘴哭了起来。

文康皱起眉头,他顶讨厌人哭,如果他使唤的宫人们敢哭,早被他打一顿赶走了,这昭华手下使唤出来的人真是缺少调/教,要不是看她忠心,定把她赶回洗衣局。

“你主子刚醒来你鬼嚎什么?”文康一声怒斥。

翡翠被他一吓,赶紧收了声。

昭华虚弱的一笑,刚喝了汤药和粥,喉咙舒服了些,身体有了些力气,哑着嗓子说道:“翡翠,别哭,我好多了。”

翡翠听他终于开口说话,立即破涕为笑。

昭华又说:“我现在不是你的主子,更不是什么殿下,只是个奴隶罢了,你以后不可这样称呼,小心宫规惩罚。”

翡翠含泪点点头,她的主子就是这样,总是为别人着想,也不想自己受的罪,却怕别人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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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康辛苦半个月,好不容易等他醒来,第一次开口说话,竟然和一个侍婢说话。一股闷气塞在胸口,堵得他难受。

再也待不下去,转身离去,落月跟在后面,吩咐桑田留下好生照看。

等他走了,昭华松了一口气,命翡翠在门外看着,不要让人进来。

桑田会意,上前轻手轻脚地为他舒松筋骨,揉捏僵硬的胳膊和肩膀,一边用极低的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昏迷这些天,朝廷出了大事。”

“嗯。”昭华表示在听。

“皇上怒气冲冲地找皇后算帐,两人大吵了起来,不知道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听说还翻了老帐,最后的结果是皇上下令废了皇后。”

“哦?”昭华面露惊讶,他看得出文康和蒙氏家族的矛盾很难调和,但是不认为二者会闹翻,至少目前时机并不成熟,文康在军队中还没有培植好自己的势力。

“为了废后,皇上和朝中大臣大闹了一场,罢黜了好几个和蒙家走得近的大臣,还处罚了上书反对的官员。”

“那蒙放呢?他没有起兵造反?”这是昭华最关心的头等大事。

“没有。不过,皇上解除他兵权后,他一怒之下投奔了北骁国,还有几名忠于蒙家的大将也气愤不过跟他跑了。”

“可惜。”昭华有些遗憾,这与他期望的结果还有些距离,不过现在这个结果也算不错。

“虽然没有逼反蒙放,可是毕竟去了齐国一根梁柱,以后我们会少好多阻力。下一步,再干掉左右相国,在各国孤立齐国就可以了。”

“哪有那么容易。”

“趁皇上现在对你宠爱,好好把握机会。”

“宠爱?”昭华冷笑一声,觉得这两个字很刺耳。“你不要想得太美,他怎样待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虽说好些,改天又翻脸了。”

“所以才要抓紧。”桑田的声音透着不容商量的语气。“皇上的宠爱如老天爷下雨露,一阵功夫就没了。天知道皇上对你的兴趣能维持多久,要抓紧机会。”

“你出去吧。”昭华长叹一口气,闭上眼,觉得无比的疲惫。

桑田轻轻退出,命翡翠进来侍候。

“殿下……”翡翠轻声拭探他是不是睡着了。

昭华睁开眼睛,道:“翡翠,我跟你说过了,不要叫我殿下,我现在是齐国皇宫最低下的奴……”

“求您别说了,奴婢的心都要疼成碎片了。”说着,翡翠的眼泪啪啪地往下掉。

她的太子是被人捧在手心呵护的,是被宫女太监侍卫们照顾得滴水不漏的,没有上位者的架子,待人亲切宽容,心地纯净善良。象白天鹅一样高贵圣洁,天底下谁会这么狠心,对这样的人下得去手。

“怎么会有人这么狠心折磨,怎么下得去手。”翡翠压抑着冲到喉咙的哭泣。

“还不是那个人,如果不是他把我踩入泥泞,其他人怎么会如此作践。”

“可是,可是……”翡翠抽噎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可是什么?”

“我看皇上不象那么狠的人,他好奇怪。”

“他怎么怪了?”

“您昏迷这些天,他也不上朝,天天陪着,把奏折搬到床边来看。日夜照顾,给你喂汤喂药,按摩身体,还……”翡翠说不下去了,她没法说下去,她亲眼看见昭华高烧昏迷时文康用口含了药给他喂下,给他擦身降温,替换额头的手巾,为他揉捏按摩四肢,坐在椅上静静地注视着他,目光中含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情愫,还轻吻他的唇,吸吮着久久不放。这些,翡翠都说不出口。

“你是不是觉得他对我很好?”

“哦,这个……”翡翠想说是,又不愿说是,见识过皇帝对昭华的凌虐折磨,实在不敢相信他会对昭华好,也许这背后暗藏着什么居心。

“翡翠,你太天真。他召御医医治我照顾我,是怕我死了,少了一个可以控制燕国的筹码。而且,他是灭我燕国的敌人,我是他杀父仇人之子,是他要时刻防范的敌国太子,怎么可能真对我好。他看我百般顺从,才给点好处让外人看他的仁德,博个宽厚之名而已。其实他对我戒心极重。当奴才的只是主子的一条狗,主子一时高兴赏两块肉骨头,狗还是狗,明白吗?”

想要回避什么的时候,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会把事情朝自己想象的那样去思考。

昭华不愿意事态发展脱离他的控制。

忽然门外传来清冷的声音:“不愧是昭华太子,我果然没看错人,你果然够狠,皇上遇上你算是栽了。”

昭华回头一看是落月,冷冷地说:“你说什么?我狠?”

落月点点头:“没错,你够狠,把皇上的心意当做肉骨头,弃如敝履,你是第一个能狠下心这么干的人。”

“到底谁狠你看清楚。”昭华胀红了脸,想吼人又没力气,提着劲说道。“是谁把奴隶不当人看待?是谁把人放在野兽笼里看人兽搏斗?是谁颁旨用严刑峻法奴役百姓?是谁穷兵黩武抢占他国土地。是他,不是我。”

落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没错,他的确狠毒暴虐,对不在乎的人冷酷无情,可是对在乎的人绝对是温柔关爱的。你却相反,你对所有人都善良,但是对防碍自己的人,无论是谁都是很冷酷的。”

“你说我冷酷?皇上一时高兴赏了一块肉骨头,我就该象狗一样摇着尾巴扑上去?”昭华不看他,转头看向侍女:“翡翠,你说是不是?”

“哦……”翡翠简单的头脑没法接受这么复杂又悲哀的事情。什么狗?什么骨头?听得人心里发酸。

宫廷朝堂之上那些微妙又复杂的斗争她看不到,各国之间的制衡她也不懂。她亲眼看到的是文康每天都来守着昭华,亲自检查药物食水,与御医斟酌药案,讲论症源。还小心翼翼地吻着他的唇,他的眉,他的眼和每根发丝,这看起来不象是一般情/欲,那种心疼、深情让人见了不由得一阵感动,这样的情也会是假的吗?

“他废了皇后,罢黜了大将军。”翡翠又说。

“你不懂。蒙家势大,又是外戚又是顾命大臣,又掌兵权,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君权,他们之间的斗争由来以久,这次只是点着了火头。没有我,他们也迟早斗一场。如今却拿我当因头,只怕更被人当了眼中钉,以后日子更难熬。懂吗?”

“懂了。”翡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就算他现在对我兴趣正浓,给我一点宠爱,你也不必有什么幻想,俗话说红颜未老恩先断,自古帝王之宠最不可靠,最不长久,只维持三五夜,就打入冷宫了。而得宠的人从云端落入尘埃,摔得更重更惨,所谓登高必跌重就是这个道理。你千万要小心处事,严守宫规,不要大意,不可落人把柄。”

“奴婢明白了。”翡翠点头答应,她看到文康对昭华好起来,以为昭华苦日子熬到了头,以后会有好日子过,原来没那么简单,帝王的恩宠是双刃剑,得来好处的同时,又隐含巨大的危险,把受宠的人置于明枪暗箭中。

落月颇感兴味地盯着他看,直看得昭华一阵心烦意乱,静如止水的心不再如往常古井无波。

“大总管还有何见教?”昭华下了逐客令,被这样审视的眼光看着让他不舒服。

“我觉得这场戏越发好看了,你继续加把劲吧。看来这场角逐,我把宝押在你身上是对了。”落月一笑离去,临走又说:“提醒你一下,如果你也栽进去,会很痛苦的。”

昭华用手扶着额头,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疼,胸口闷得难受。再想想文康的眼神和黑眼圈,心乱如麻。

昭华虽然醒了过来,却仍是恹恹的,只是躺在床上懒得动。

“殿……”翡翠也不知怎么称呼他好。只好说:“御医说您要是能支持得住,就下来走几步,活动一下腿脚。”

“好。”昭华下床,在翡翠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几步。只觉得如踩在棉花上,天旋地转,浑身疼痛,尤其膝盖疼得站立不稳,只得忍疼强撑着慢慢行走。

“皇上驾到。”门外一声喊。文康出现在门外,阴郁的目光扫了几眼面前的人。

“给皇上请安。”昭华忍着痛,在翡翠的搀扶着跪下。

“起来吧。”文康看着他苍白的脸庞,颤抖的身子,皱了皱眉头说。又补了一句:“躺床上去。”

躺床上?

这意味着很不好的事情,比膝盖上的伤更痛。昭华眼中闪过一丝惧意,翡翠却管不了这么多,赶紧把他扶到床上坐着。

昭华细微的表情变化落在文康眼中,他又皱了皱眉,脸色愈发阴沉,旁边的人被他的神色吓住,谁也不敢吭声,屋内一片静默。

早朝上大臣们的争执又浮现脑海,又有大臣提出要杀了昭华,文康还是坚决拒绝。退朝后,太傅冯宣请求单独召见。

冯宣是上书房首席太傅,授业于两代君王,看着文康长大,是皇帝启蒙之师,文康一直对他礼敬有加,私下里执弟子之礼。知道他要说什么事,静静地等他开口。

冯宣却没有切入正题,先问:“陛下素有雄心壮志,欲称霸一天下,扫平四海,可是当今六国有不少青年才俊,在皇室贵族里也出了几个极出色的年轻人,即有才干又有胆略,您觉得哪几个会是您的对手?”

文康想了想,说道:“一个是北骁国的皇帝嬴奉明,虽然目前没有亲政,可是却有雄才伟略,能忍人所不能忍,不可小看。还有一个是西楚国的三皇子李元昭,据说也是才气纵横,胆识过人。还有一个……”

文康默然,没有说下去。

冯宣等了一会儿,见他没说下去,直接问道:“还有一个是燕国废皇太子慕容昭华,陛下,您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小康想从流沙中拔出脚来,做最后的挣扎。

猜猜小康对小华会有什么样的评价?

上章字数少了,这章补回来。

小华的对手之一倒台了。小康爸留下的坚固铁三角塌了。

大家觉得小华很腹黑,在挑拨皇帝和蒙放的关系,但是请注意,是皇帝猜忌功臣在先,小华才拨弄在后。

说到底怪小康没处理好君臣关系,才让外人有空可钻。你自己不站在河边,对手怎么推你?

如小华和凤逸,原本有隙,可是两人竭力弥补了裂缝,小华付出宽容和信任,凤逸也全力回报他以忠心。小康挑拨一下没挑成,所以知趣地没在小华跟前说凤逸的不是。

如果小康也能对大臣付以真心,就不会这样,毕竟人家没有做背叛他的事。

当然,一个巴掌拍不响,本来掌兵权的功臣容易受猜忌,况且是辅政大臣加外戚,蒙放还不收敛低调,无视君臣之礼,试图控制皇帝,搞到这地步,两人都有责任。

前面第24章小华称颂大将军,虽有离间之意,却也是发自内心,(只是故意当着皇帝的面表示出来)。

毕竟人家凭真本事把他打得稀里哗啦,不服不行,不除更不行。

小华说“齐国能有今日,都是大将军之功。”(有意省略林相),也不是纯为挑拨说的假话。有读者也说灭燕全靠小康爸留了好班底,另一方面是对手的失误。是对的。

但是这一点,小华知道,大臣知道,读者也知道,就小康不知道。或是不想承认,小康如乳虎出山宝剑初砺,迫切想证明自己,再加上执政太过顺利,以致不能客观看自己看别人,操之过急骄傲自大,取得了成绩不知低调,埋下很不好的种子。受些挫折会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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